男友有点迷糊:“那之前的标准呢?”
文筱筱捏了下他的鼻子:“笨,没认真听么?之前是‘做随便什么好事都算功德’。”
男友懵懂地点头。
杨潮雨又提出:“可你的新标准,普通人完全达不到。”
一般人每天辛苦打工,自己的温饱都解决不了,还哪有思想觉悟却解决别人的问题?
文筱筱点头:“所以我一开始说什么来着,这就是个骗局。”
杨潮雨觉得不对。
不应该这么解释功德。
“如果是那种笃定不是骗局的好事呢?就比如经过平台核实的募捐。我捐一点,也算稳妥地做好事了吧。”
文筱筱又道:“那我问你,你捐款的意图是什么?纯纯地帮助一个素昧蒙面的病人?”
杨潮雨点头:“那不然呢?”
“你愿意捐一点,是希望在自己困难的时候,你也能得到别人的帮助。”
杨潮雨:……好像是的?
“也许你没有,但很大一部分人是这种想法。”文筱筱道,“积德行善的核心,其实是一种正导向,像是对未来的某种大风险的侥幸投资。”
“你这说法,太功利性了。”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功利性的,不然就不会这么卷了。”
杨潮雨不太赞同她的观点,但也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隐隐有些火药味了。
毕竟文筱筱一直是个目标很明确的人,从打架直击要害就能看出。她一毕业就有高薪工作,谈的男友也是她容易掌控的类型。而杨潮雨呢,毕业即失业,无心恋爱,似乎每一步都是被无形的力道推着走的。
所以,她们俩的部分观念不可避免会有分歧。
她决定暂停这个话题。
但文筱筱的话,点醒了杨潮雨。
功德值,可能真的就是名字取得好。
但纵观他们主播得到功德值的方法,就能看出点蹊跷:1、从看客打赏那得到;2、杀死伪装者而得;3、其余。
其余中,包括月工资、任务地点打卡、找到凶手和完成线索分析。
但这都不是大头。
最大头的是1和2。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逗人发笑,让看客度过愉快的一段时光,也算是一种功德。
可为何杀死伪装者也能得到功德呢?
伪装者并不是都是坏人。
而id是杀猪焉用牛刀的朱祐德,又为什么宁愿强迫杨潮雨杀掉自己,也不想把功德值留在自己id名下。以卡特的说法,即便功德值不花掉,也能对其亲属带来好运的。
为什么朱祐德还会这么选择?
功德值到底代表什么?
在不知mn具体何意的时候,杨潮雨也不太愿意让身为伪装者的其匪筮搀和。
就她看来,mn对伪装者的恶意很大。
但这小子……
她看着对她直笑的傻小子,突然就体会到了杜继征总揍他的那种欲望。
手痒。想揍。
杜继征丝毫不想妥协,扯着其匪筮的后颈,要将他扔出去。
其匪筮挣扎,一边求助地看向杨潮雨。
杨潮雨当作没看见。
其匪筮脑子一转,突然说:“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杜继征没理会他的转移话题。
他却大叫:“之前你们进来没多久就被针对了,这次怎么这么安静。我都叨叨这么久了,也没奇怪的现象出现。”
杨潮雨虽然也觉得奇怪,却没回应他。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瞄向之前身后。她记得,之前有朵纸玫瑰放在了2-104的门口,可她回头去看时,不止没有了纸玫瑰,房间门口还停着一双小孩子的腿。
那双腿苍白无比,就那么静静站着。
杨潮雨的手电往门口移。
只见一个小孩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低垂着脑袋,凌乱的短发在光线下投下阴影,遮盖了他大部分的表情,唯露出一张咧开的嘴。
像是在嘲弄他们。
“发现……”其匪筮也看见了,还没问完声音就卡在了嗓子眼。
三人都定定站着,仿若在等谁先沉不住气。
小孩的脑袋缓缓转向他们,脚步一动。
其匪筮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他自己跑也就算了,还扯着本来想静观其变的杨潮雨一起。杨潮雨被他扯了一个趔趄,手电摇晃了一下。杨潮雨反手将他扯住,又照回那个门口。
孩子不见了。
那个门,是2-104。
杜继征敲了一下其匪筮的后脑,说:“又不是第一次看见他们了,别一惊一乍的。”
其匪筮嘿嘿一笑,没解释。
杨潮雨和杜继征对视一眼,都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
杨潮雨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喊救命?”
她一边问,一边向其匪筮伸手。其匪筮愣了一下,杜继征将他身后的背包一扯,示意他脱下来。其匪筮这才反应过来,把包还给了杨潮雨。
“我本来偷偷跟着你们,但你们进了门之后许久都没发出声音,我伸头一看发现1楼没有你们的身影,就一路往2楼追。等我跑到2楼,浪浪正好被丢下去。我们之间距离太远了,没办法救她。”
说到这里,其匪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
杨潮雨心中恍然,原来之前看见的走廊尽头黑影,是其匪筮。
她原以为是什么新出现的逝者呢。
杜继征问:“你是一口气从1楼跑到2楼的?”
按其匪筮的说法,他是等杜继征两人进入玻璃门之后才跟上来的。而杜继征和杨潮雨进门不久就被袭击,被迫分别。杨潮雨消失之后,杜继征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她,但紧接着他就遇见了女鬼,不得已藏进了一间屋子,并找到了一份名单。
也就跟其匪筮错开了。
可他又隐隐觉得不对。
“然后呢?”杨潮雨问。
“然后我就看见了浪浪的背包。绿色的背包很扎眼。”
杨潮雨:还不是虎先生喜欢。
她毕业后就没怎么背包了,为了这次任务就得新买包。之前虎先生挑的那个,送了原野的女朋友。
第二个,它还挑绿色。
“我就捡起来,想看看你们都准备了什么东西,然后……”说到这,其匪筮的脸色一片苍白,“我打开看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浪浪背包里有一面镜子,镜子正面朝上正好映着我的脸,同时也映照着楼顶。”
他咽了咽口水:“我就看见,我头顶上趴着个东西。”
“一张惨白的人脸。”
他拿过杜继征的手电,往楼顶上照了照,抖着身子说:“那一下真的吓死我了。”
他心有余悸,紧挨着杜继征。
杜继征皱眉看了看他,视线又落在杨潮雨身上。
杨潮雨点了点头,说:“时间不对。”
杜继征道:“我们分开之后到我被符女士……”
符时念插嘴:“叫我符总就行。”
杜继征从善如流:“我被符总救起,总时间不短于2分钟,但不超过5分钟。”
杨潮雨点头。
按照其匪筮的性格,看见他们消失了,速度一定不慢,从1楼跑到楼梯口再上2楼,耗时应该不超过2分钟,最多1分钟。而她自己在这短短时间里遇见了什么?被拖拽进房间、监禁、被袭击、她反抗后被拖拽等等。
她感觉,整个过程应该有3分钟。
所以,时间对不上。
其匪筮又抖了抖,磕磕巴巴地说:“所以楼梯有猫腻,是吗?”
他说的很委婉了,他本来想说鬼打墙的。
有这个可能性。杨潮雨心想。
但这也暴露了另一个问题。
“他们好像只是吓吓我们?”
如果是真的要针对他们,不管是在房间里,还是在楼梯间,又或者被女鬼追着挠,总归会造成大量伤害。
可杨潮雨基本无伤,楼梯间的作用也只是拖延了时间,让其匪筮无法救她。
最重要的一点是……
她当时被所有家具围攻,但陈设似乎都是悬空的,没有拖拉的声响。
而她当时被羽绒服的事情气到,没注意当时那些家具有没有撞在一起。而如果撞在了一起,那必定会有巨大的声响。
可好像似乎……没有。
整个过程,很安静。
“我觉得不是。”
杜继征看了看身上满是口子的衣服,有点不赞同杨潮雨。
杨潮雨:……
她咳了咳。说起来,杜继征似乎真的是在被针对。
其匪筮猜测道:“现在自媒体这么多,有一部分人就是因为听说了某些地方有奇异的传闻,会专门去看。那会不会这些逝者以为我们也是那种人。他们因为多次被打扰,就迁怒到了我们身上?”
杜继征摇头。
杨潮雨说:“应该不是。”
“如果逝者真那么看待我们,他们就更加不该针对我们了。”
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多的曝光,而不是安宁。
其匪筮顿了顿,凑近他们,压低声音说:“万一,他们没有那么聪明呢?”
杨潮雨:……
居然,好像有点道理?
精神病的种类各种各样,有高智商,也有低智商,由不被大众接受的普通人,也有被大众摒弃的变态。有些逝者可以想通其中关节,但有些也可能就照本能行动。
所以,也说得通啊。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
一阵风从破开的二楼窗户吹来,杨潮雨的手电闪了闪。三人一惊,纷纷戒备。但等了一会,没什么动静。杨潮雨看向符总,符总很淡定。
她皱眉,想着是不是手电电池不够了。
低下头打开背包,她想找找备用电池。而打开背包的一瞬间,她感觉包里好像少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就如其匪筮所说的一样,她看见了躺在底部的镜子。
镜子里倒映着她的脸,以及……
趴在屋顶上的东西。
杨潮雨倒吸一口凉气,喊道:“闪开!”
她说这话时已经迟了,凉风袭面,那东西消失在镜面里。下一刻,杜继征就猛得被扑倒。显然他已经有了经验,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脑袋。而那东西像是泄愤一样,对他的身体一阵乱抓。
其匪筮大惊,虽然看不到对方在哪,但不妨碍他扑到杜继征身上,试图阻拦对方的动作。成效很明显,原本抓在杜继征衣服上的道道抓痕,出现在了其匪筮的背部。
可他穿得比较单薄,没几下就被抓破了皮。
杜继征明显愣了一下,听见其匪筮的闷疼声才反应过来,撑着地面起来,跟其匪筮调换了位置,然后推着他往楼道那跑。其匪筮还记着楼梯很不对劲,面色苍白,有点迟疑。
两人跑到楼梯口的时候,杜继征被人一把扯住。
“对方停手了。”杨潮雨说。
杜继征喘着粗气,眼底烧着灼灼的怒火。他打着灯光照过去,四周一片安静。
他问:“你现在还觉得对方是小打小闹?”
他说着,放下了手臂。他的脖子上,有一道划痕,就在他喉结上。吞咽口水时,他感觉很疼。
其匪筮的后背也是血淋淋的。
现在是冬天,衣服被划开,根本不保暖。其匪筮抖了抖。杨潮雨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披在其匪筮肩上。
其匪筮推了一下。
“怎么能让女孩子脱衣服给我保暖!”他很别扭。
“受伤了还衣不蔽体,大冬天的想高烧么?”杨潮雨更想让他出去,可这孩子宁愿搞事情,也不想离开啊。
倔得很。
“要不,我们这次先撤离。”琇書蛧
这是杨潮雨想撤退了。
怡然病院的线索很少,又没有任务提示,他们这次来有点抓瞎。
他们原本的打算有两个:
第一,找到控制涡的鬼将,完成其心愿,或者解决到对方,关闭涡。
第二,从这次任务里,看能不能找到涡形成的原因。
她其实有点猜测了。
这次来,就是为了验证一二。
可之前她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还算好,可杜继征和其匪筮都负伤惨重,明显得不偿失。
这次,要不就撤退吧。
杜继征似乎有点不甘心,没说话。
杨潮雨正想再劝一下,猛然想到了什么。
“你说的之前那个姓李的精神变态,他惯用的利器是什么?”
杜继征道:“绳索。”
杨潮雨猛地拉开背包,她顾不上镜子里倒映了什么,只看依旧半满的背包里,绳索不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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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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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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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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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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