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深呼吸。”
柯行云:!
他都要没了啊,还呼吸个毛啊。为什么大佬这么镇定?
这么恨他的么?柯行云暴哭。
而在那奇奇怪怪的东西碰到他的前一秒,他回到了605的门口。电灯闪了闪,楼道里安静无比,每个人都完整无缺。
五人心有余悸,柯行云更是怨念地看着杨潮雨。
“为什么……”
不等他问,杨潮雨就说:“傻孩子,倒计时啊。”
虽然过程凶险,但柯行云的鞋子拖延了时间。她算准了柯行云会没事,干嘛还多一手去救?
三分热捂着胸口说:“那到底是什么啊?”
银钉道:“亡者的怨气吧。”
良人说:“虽然这么说不好,但他们死有余辜,能有什么怨气?”
银钉:“即便是坏人,也是人,也有脾气。好人能含冤成为厉鬼,恶人也一样。”
杨潮雨的视线落在了门口的铁桶上。
“这个屋子里,一点现金都没有。”她说。
众人恍然。
的确,找线索的时候,没找到一分钱。
三分热说:“是凶手烧掉的么?”
人贩子偷孩子,是因为有利可图。这种人不太可能会把出卖良心的钱都烧掉。
“是因为这些钱的来路太脏,所以凶手宁愿烧掉?”她猜测道。
众人沉默。
良人又道:“我还有一点不明白。如果我们刚才经历的,都是这个屋子里的场景,那么凶手为什么要留下那么多的证据?”
既然她能用浴缸处理到所有人的尸体,就意味着她不想让人发现这四人的失踪,可她偏偏又虐杀四人,留下了大量的血迹和工具。
这不矛盾么?
“她是在嘲笑一些人。”银钉道。xiumb.com
众人看向她。
“嘲笑谁?”良人懵。
杨潮雨问:“她的丈夫是怎么没有的?”
“他当街杀人,所以……”说到一半,他悟了,“他干掉的,是七个人贩子中的三个!而他自己被其余四个弄死了。”
银钉讽刺地看着那个铁桶:“当时调查的警员,却没有发现这七个人就是人贩子。她处理掉了所有的尸体,只留下证据,就是在嘲笑那些人和那些制度。”
三分热有点不懂:“?”
良人给她解释道:“没有找到任何尸体残骸,无法断定有人死了,很大可能没法当刑事案件立案,凶手也就可以逍遥法外了。不过,那些残留的血量如果被判定为能致死,那也可能被立案,然后追查。”
三分热震惊:“真的么?”
杨潮雨道:“就如良人所说。她很矛盾。她可以抹除所有的证据,但她没有那么做,也有可能是她其实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想要警察找到她。”
或者说……
她给了警员们一个选择。
这里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她作案了,只要挖开下水道,总能找到部分残骸,她就能被追查。但她又希望,发现案件的人能体谅她,当作没看见。
她跟巫淮溪很像,又有点不同。
巫淮溪自己是红牌,但他们一行十几个主播里,有三个绿牌。其中一个是其匪筮。按照红绿牌的设定,如果巫淮溪足够恶,她应该选野心最大、欲念最强、内心最黑暗的三个人,但她选了其匪筮。
一个正义感十足的小警察。
这是巫淮溪的矛盾之处。
这次任务里的凶手也一样。
三分热觉得需要捞一下有关部门,就说:“警员办案要讲证据的,如果那七个人隐藏得好,一直干干净净的,那也不能随便就给人抓起来。”
“你跟一个丢了血亲未亡人讲道理?”银钉问。
三分热顿住。
是啊。
每年那么多孩子失踪,能找到的有几个?
孩子被拐,差不多就跟没了一样。
如果有人绑走了她爸,她能坐视不管么?如果她妈出了意外被杀了,她还能冷静么?三分热是做不到的。她上学的时候,被人骂一句父母,她都想撕了那人的嘴,更别说父母的死和失踪都是因为某一个群体。
换位考虑,她估计会跟这个凶手一样吧。
“还是那句话,不论对错,只说案件过程。”杨潮雨道,“线索只有那么多,我们只能猜这个凶手跟故去的张某某关系匪浅。最大的可能,是他的妻子。”
沙发、床褥、椅子和马桶。
没有毁天灭地的恨,不足以支撑凶手做到那种地步。
三分热道:“希望这人还好好的。不过……”
没了亲人和孩子,这个凶手还能坚持住么?如果是她的话,她可能会在报仇之后就离开这世间。可她又希望,这个凶手能撑下去,好好活着。
但活着好像……也太痛苦了。
无解。
“好了好了,任务结束了。”良人道,“大家还有生活要过,走吧走吧。”
三分热突然说:“我们不帮忙么?”
她说得不清不楚,但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意思。
面对案件,杨潮雨一般都会选择偷偷报案。可这次……
良人抬起手,按在门上。
“只要破坏了案发现场,侦查难度就会加大。”
五人都沉默了。
去破坏,他们就是在放任凶手;不去破坏,可他们心里也都恶心这群人贩子。
杨潮雨道:“算了吧。”
既然凶手已做出选择题,而做题的人也被她选好,那他们这些旁观者还是不要插手了。
“都各自回家吧。”银钉道。
几人下楼的时候,三分热的高跟鞋特别响。她有点不好意思。良人就说一个姑娘家的半夜不要穿裙子和高跟鞋出门,会更容易被盯上。
三分热连连点头。
她看了一眼杨潮雨。
漂亮有什么用,还不如大佬英气逼人智勇双全呢。
杨潮雨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看向柯行云:是不是这小子在心里骂我?
柯行云被盯着,有点发毛:怎么回事,我又哪里没做好?嘤嘤嘤。
良人突然有感而发:“之前我刷抖抖的时候,看见什么‘受害者在拼命学习如何保护自己,但加害者却不觉得自己有错’‘为什么要告诉自己的孩子穿裙子很危险,却不告诉那些变态尊重每个人穿裙子的权利’。我就很纳闷,变态之所以是变态,就是因为听不懂人话啊。真正听得进去的人,比如我,当然都懂这些道理啊。”
他摇头,看向三分热:“我刚才的话真的是为你着想。”
三分热点头,说:“我不是女拳,我懂得的。”
她之前看过一个教授的演讲。
那个教授说,有些人真的不懂法律,不懂道德,不懂女性在家庭和生育上的付出么?不,有些是真的都懂,但他们装作不懂。因为只要他们说懂,那他就要因为这个“懂”,规规矩矩,力所能及。他们的眼睛就不能乱看,手不能乱摸,话不能乱说,玩笑不能乱开,他们需要体谅女性,分担女性在育儿上的辛劳,不能潇洒度日。而一部分的他们,不愿意这样生活。
简而言之,他们装傻,自己就过得舒服。
痛苦的,永远是那些试图叫醒装睡人的傻姑娘。
良人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还在说自己的话没有别的意思。
到了公寓大厅。
风从大门的缝隙里吹进来,有点冷,但大家心里都很高兴。
还活着。
就很好!
良人和柯行云去开门,刚出去就站在门口不动了。银钉个子高,伸头一看,“呦”了一声。
杨潮雨想起之前进公寓前看见的场景,了然。
三分热傻乎乎地,问:“怎么不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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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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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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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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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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