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潮雨心下了然,正准备帮司机说几句话,就被银钉拉到了一边。
“?”
“这个司机,不是一般人。”银钉道。
已经打过好几次交道的杨潮雨:“我觉得他人挺好啊。”
“我的意思不是说他人品有问题,而是……”银钉顿了顿,摇头道,“这么说吧,涡的范围不是固定的,它就跟微缩宇宙一样,时刻都在膨胀,而它的边缘也不像是结界或者阵法什么的,有一个准确的边界。靠近涡的地方,空间也大多是扭曲的。”
“所以?”杨潮雨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般人看不见涡,无法感觉到它们,是因为无法接受那种特殊的磁场和力量。就像是气场不相合的人,总是聊不到一起。而如果两个人情趣相投,甚至不需要说话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她没说得很清楚,但杨潮雨理解了。
“也就是说,这个司机是逝者?”
“分两种情况,将死未死、已死未知。前者大多情况下是以秘法为基础,强行模糊了生死的界限;后者的意思是‘肉体已经死亡,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死了’,这是肉体和灵魂分离,灵魂的力量强于肉体,所以混乱纠缠,处于人和逝者的边缘。”
“那……”
杨潮雨看了一眼正偷瞧她们的司机。司机被抓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笑容淳朴真诚,是一位长辈该有的笑。
“我该提醒他么?”杨潮雨有点不忍心。
银钉幽幽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他不是一般人的原因了。”
“?”
“即便是他已经死了,但一般而言,他应该会固定徘徊在自己死亡的地点,或者去往自己执着的地方,但他看起来神志正常,交谈流畅,还能开出租……”银钉看了杨潮雨一眼,“如果我猜得没错,是他把你从你家附近送过来的吧?”
杨潮雨点头。
“所以我才说他不一般啊。”
“那……”
杨潮雨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有点慌神,不知道该怎么做。
银钉拍了拍她的肩膀。
“虽然你没有明说自己的技能,但之前在别墅,你验证自己猜测的时候,曾经拿出过一张卡片,并表示了那是你的能力。那么,你应该是拥有将鬼将化为卡片的能力吧。”
杨潮雨知道银钉也不简单,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
也是她当时过于得意,不谨慎。
她说:“算是吧。”
银钉了然,也没有过多打听她的技能,就说:“我对御鬼之术稍微有点了解。一般只要御鬼之人想,又有足够的能力,是可以同时控制很多鬼的。具体的我不知道,就看你怎么选了。”
她说完,拍了拍杨潮雨的肩膀。
“你去哪?”
“回家啊。”银钉坦然道。
“一会等车回来了,一起走呗。”
虽然只相处了三个多小时,对方还拿自己当诱饵,但总体来说,银钉这个人理智又强大,她很喜欢。
所以,有点舍不得就这么分别了。
银钉摇头,道:“我家也不是一般人能进的,一般人靠近,反而会沾染不幸。但还是谢谢你啊。”
杨潮雨:感觉银钉好像也是背后有人那种。
银钉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舍,说:“如果下次还能一起做任务,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说完,她就大步离开了。
司机“哎”了一声,跑到杨潮雨身边,道:“这姑娘怎么也走了,大晚上的,很不安全啊。”
想到银钉利索的身形,杨潮雨淡淡一笑:“歹徒遇见她的话,估计歹徒会比较不安全。”
司机:“!”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猛么?”他感慨完,又说,“一般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还是叫她过来,咱们一起走吧?”
银钉速度很快,已经走远了。
杨潮雨摇头,说:“她要自己走,我们总不能勉强人家。”
司机一想,也是。
两人沉默了一阵,四周又安静得诡异。
司机没忍住,咳咳两声才开口:“这个……我看、当时你下车,你们一行有十多个人,但是眨眼的功夫,就没了三个。这个事,挺恐怖的哈。”
杨潮雨还没解释,他就已经开始自己找借口了。
“估计我犯困眼花了,毕竟人年纪大了,幻觉什么的很正常。”
杨潮雨:这是……开始强行给自己洗脑了呀。
她回想,司机说的消失的三人,应该是阿蝶、阿正和门徒。
他们都是怪物,应该是被留在了涡里。
感觉司机已经有些神经质地喃喃自语了,她忙打断他的思路,说:“师傅啊,你看因为同事食物中毒,我们这就撤退了,想采访的都没采访上。这么等着好无聊啊,又没什么可干的事情,咱们就聊聊这五个婆婆呗。”
司机愣了一下,说:“你们小年轻,不是惯常抱着手机不放么?还能没事干?”
杨潮雨回想自己的咸鱼生涯,咳了咳。
“说说就说说。”司机也是个话痨,没在意到她的尴尬,“她们五个都命苦,现在算是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了。”
杨潮雨问出了她最在意的一个问题:“她们里面的老大欧思雅,是个女总裁吧?感觉她很成功啊,命苦在哪?”
司机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小孩子怎么说话呢?你以为成功一下就能做到么?而且她们那个年代,一个女人打拼,会被多少人说闲话。可不像现在。她小时候命苦,好不容易熬出来了,也扛过了所有的风言风语,但是,哎……”
“您叹息啥啊。”
“我不是说了,她小时候命苦,好不容易靠自己打拼出来了。她虽然一直单身,但她不想后来的孩子们都跟她一样受苦,所以做了很多好事,捐出来一大批大学生。但是她的好名声起来之后,很多人都要求她捐款,她不愿意就被人骂。害,多大年纪的人了……怎么受得住啊。”
杨潮雨想到他们在书房找到的捐款文件,还有欧思雅劝阻宋甦的话。琇書蛧
并不是欧思雅冷漠,而是她懂得了一件事:
“这世间的苦难多了去了,每个人年都有自己的熬法,并不是她帮了几个人,就能解决全部的。”
司机道:“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坚持了好几年。最后放弃,是因为她被一个孩子的父母指着鼻子骂,小孩也一脸怨气。她就受不住了,当时就被送去急救了。”
杨潮雨道:“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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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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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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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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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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