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祁年回到酒局上与人攀谈,云初被王夫人邀请上了顶层的贵宾室休息了一会儿。
走进贵宾室,王夫人亲自倒了杯红酒给她:“能喝酒吧?就一小杯?”
云初小心接过,乖巧地点头:“我可以喝酒的,只要别猛喝或者空腹喝,基本上很难醉。”
王夫人与她相视而笑,语调慢慢地说:“我猜到了,但毕竟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还得问问清楚不是?”
云初小抿了一口酒,礼尚往来地夸回去:“夫人气质真好,看这里藏着这么多红酒和书,想必是个饱读诗书很有品位的人,可惜我就不行了,一看书我就容易犯困,大概也只有跳舞能拿得出手。”
“会跳舞是一件多么厉害的事情啊!”王夫人不懂她在谦虚些什么,“对于像我一样只能随意扭一扭的外行人来说,不知道有多羡慕。”
云初问她:“你刚刚在洗手间门口,是听到我们说话了吗?谢谢夫人亲自过来帮忙解围!”
“我过去只是碰巧,你不用谢我。”王夫人说,“那些人不治一治指不定嘴脸有多臭,上梁不正下梁歪,霍家没一个好东西。你不用担心那个霍千凝会不会对你造成威胁,先且不谈陆祁年对她有没有意思,单从陆老爷子这关她就过不了,除非……她改姓吧。”
“我不觉得她是我的威胁。”云初对自己还是有自信的,“反而有时候觉得她挺可怜的,其实霍家做的事情也不能都怪到她的身上,让她平白被嫌弃。”
“她可怜?那是因为你不够了解她。”王夫人打算跟她细说,可转念一想,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不好插手那么深入,便及时打住,“算了,你不用太在意,她这个人你不了解也罢,就当她不存在吧。听陆祁年说,你喜欢吃我们这边的饭菜,上次还专门让工作人员给你送去了学校,你放假了是吗?”
云初轻松地笑:“今天刚结束考试,开始放暑假了。”
“真好呀,大学生!”她客气地开口,“我们这边是不提供外送服务的,一来是价位太高要是中途出现什么意外,很难去追究责任,二来每道菜几乎都有它的时效性,饭店上菜会严格控制时间,尽量在新鲜出炉的五分钟之内让客人品尝到,外送达不到这样的要求,容易砸了招牌。”
“原来是这样。”云初总算明白了,“之前我还埋怨过为什么这么好吃的东西不提供外送服务,有钱都不会赚!听你这么一说好有道理,我这脑袋就不是经商的脑袋。”Χiυmъ.cοΜ
“没事!”王夫人觉得她说话的语气有点可爱,唇上的弧度忍不住勾了勾,安慰道,“你有陆祁年就够了啊,整个景城论经商没人比得过他。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炫耀什么,我找两张名片给你。这一张你收好,想吃什么又偷懒不想过来的时候直接打这个电话,让人给你送过来,我们不给外人送是怕砸招牌,但自己人无妨。”
云初捏着名片意外地眨了眨眼,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王夫人继续说,“还有一张是我的名片,我跟你交个朋友,有什么事想要找我,打这个电话。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将你拐上来这么久,再不带你下去,估计某个人要一个电话打过来怪我喽。”
云初将名片收好,下去之后,酒局果然已经散得七七八八了。
她心情颇好地找到陆祁年,双手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胳膊,上半身无意识地贴在他身上,仰起脸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陆祁年摸了下她微鼓的腮帮,淡淡地弯了弯唇:“你们在上面做什么?”
“没什么。”云初说,“就跟夫人聊了会儿天,一起喝了点儿酒,然后她还给了我两个名片。”边下楼边拿过名片给他看,“喏,以后我们有京茂独一份的外卖吃啦!你跟他们很熟吗?他们好卖你面子……”
她当然不会自恋地以为凭自己的人格魅力,就能得到别人这么多的好处,归根到底只是因为陆祁年这个人罢了。
陆祁年垂眸看她喝了酒后又逐渐绯红的脸,低笑一声:“还不错。”
云初嗯了一声:“你的还行,就是很行,你的还不错,就是很不错。”
她找到规律了。
陆祁年对此选择缄默,迈着沉稳而均匀的步子,踏出玻璃门直接走了出去。
泊车员提前将车停在了门口,两人不约而同地上车,离开。
回到公馆之后,云初累得将高跟鞋踢掉,上楼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暖水澡,然后躺上床像条咸鱼干一样一动不动。
陆祁年以为她累到生病了,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去探她额头,“怎么了?”
她即刻拍掉:“没什么,我就是太累了,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舒服地躺一会儿,你快去洗澡吧。”
陆祁年没再管她,将空调的温度悄悄往上调了两度,转身走进浴室。
待他洗完澡出来,时间已接近凌晨深夜。
他上床之后,云初安静垂于眼睑之上的睫毛轻颤了两下,清冽而熟悉的气息带着他独有的温度萦绕于身侧,她下意识地想要与他靠近一些,又想起自己好似还没答应他那所谓的告白,便又矜持地挪开了几厘米。
于是,两人一左一右默契又尴尬地平躺在两侧。
中间隔开的距离能塞下第三个人。
陆祁年看透了她内心的小九九,深笑了下,不着急睡觉,趁她分神之际,扣着她的腰将她捞到身侧,“初初?”
云初轻哼了声:“嗯?”
他语调寻常地问:“暑假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呀。”祝柠不清楚他要问哪个方面,还是说他有什么计划,“难道你想带我去旅游?我好像除了在这待着,也没什么事可做了,只能偶尔约人去逛逛街、喝喝酒。”
陆祁年侧眸,笑意清冷地问:“在这待着?”
“怎么?”云初反问道,“你要赶我走啊?云家我是不会回去的,学校那边的公寓也不能待了,爷爷那儿待一两晚就够了,太久我怕我会憋死,剩下能让我睡的地方只有这了。”最后,她皱了皱鼻子,故作趾高气扬地说,“这别墅我也有份,我是不会走的!”
“谁要赶你走?”陆祁年一手撑在她的身侧,斜躺在一旁,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你好像还有个问题没回答我。”
云初拍开他的手,装傻地晃了晃脑袋:“什么呀?”
他视线明显一沉,冷冷道:“既然记性不好,那就现在考虑,直接回答吧。”
云初:“?”
哪有这样的道理!?
上有对策,下有政策,一物降一物。
他不介意般地在她耳边,用低沉暗哑的嗓音一字不差地又复述一遍那天晚上说过的话,眸色深深道:“要是还记不住,我可以再说一遍。”
“啊!”云初拒绝,“不用了!陆祁年,你现在是在逼我吗?有你这么表白的?”
陆祁年凝眸,低咳了两声,铁了心要装“坏人”,嗓音听不出什么温度:“说不说,嗯?”
不知为何,云初还真受用这一套,或许是因为本来就喜欢吧。
她眼眸含笑,张了张嘴,却半天答不出一个字来,总觉得在床上说这样的话怪怪的,干脆什么也不说,顿了一下之后,纤细的手臂如枝蔓般缠上他的后颈,将他整个人往下一拉,睁着迷蒙又半清醒的双眼,主动贴上了他冰冷的薄唇。
云初被陆祁年主导尝试过无数次的亲吻,吻技嘛,谈不上多好,定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她缠抱在他身下,学着他以前亲她时的动作,试探地伸出舌,喂给了他,与他密不可分地纠缠着,用舌尖去描摹他的唇形。
见他毫无动作,她皱了下眉,怀疑是不是哪一步做错了,怎么会勾不起一丝一毫的反应?
她都这么努力了,他还不动情,那简直不要太尴尬!
云初睁开眼,想要察看他的状况,发现他正低着眸懒洋洋地盯着她的小动作、小伎俩。
男人好整以暇地瞥着她。
“又耍我是吧?滚开!”
她气结想要将他推开,男人又再度翻身覆在她身上,扣住她的下巴,狠狠地亲了下去,任她死命反抗都没让她逃走半分。
窗外的月光被窗帘遮挡。
室内安静如水,只有偶尔她没忍住从唇齿间溢出细碎的低哼在空气中回荡。
陆祁年总觉得她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直到他发现她哪儿出了问题之后,笑得无法自控地问:“以前不是叫得很舒服?现在怎么突然保守起来了?”
“……”这是什么尴尬到想要遁地的破问题。
不得不承认,以前不喜欢也不讨厌只是将他当个工具人老公的时候,确实随心所欲很多,现在有包袱是真的,但也不能这么直白不给面子地说出来啊!
她还要不要脸了?
云初气得瞪他,抓起他的手咬了一口,干脆就这么咬着一点儿声音也不发出来,看似在惩罚他,却平白给自己憋出了一眼眶的泪。
可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傻到家了。
**
暑假头几天,云初人跟废了一样,每天在公馆里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偶尔打打游戏、看看电视。
陆祁年每天下班都会回来陪她,公馆里的烟火气愈发浓郁,逐渐变得不那么冷清了。
他们似乎真正做到了一对互生感情的夫妻。
上次学校论坛的事情发生以后,云初每天都会登上论坛刷新看一眼,想知道学校对于上次的事情,最后的判处结果到底是什么。
终于在放假的一个星期之后,祝柠在微信上告诉她:【论坛重新开放了!!结果出来了,快去看!!】
正巧,云初吃完午饭在客厅里没事干呢,便晃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边吃水果一边看。
论坛首页将之前的置顶标红帖撤了下来,换了两个新的上去。
其中一个是论坛的整改公告和版规,一整页满满五六百字的内容,评论区有“课代表”总结了重点——
【1.不能聊私生活(八卦时代终结)2.不能人身攻击,三次警告,不改直接封号(网爆时代终归)3.相同内容不得重复开帖,已封旧帖不得贴链接在新帖中,匿名但显示专业和年级(这是半匿名时代开启了吧?)4.最终解释权归学校所有,此版规不是最终版,遇到问题再另行添加】
【牛啊牛啊!!!都怪那个爆料帖主人,这下好了,全整改一刀切了,没意思,以后还不如去微博学校超话里玩,一起来呗各位!!!】
【笑死了楼上,就那么喜欢八卦和网爆别人吗?云初的事件还不能说明坏处吗?人家什么都没做,就被带节奏嘲了个底朝天,现在被嘲的是她,下一个或许是你。】
【对啊对啊,本来就是学校论坛,有什么好关心人家私生活的,还有一些打着暗号聊老师私生活的人,恶不恶心啊???】
【连老师私生活都被扒,我真的不理解,人家做的也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只要不是什么道德沦丧的事情,这么多管闲事做什么??这还是学习的地方吗?学校论坛不讨论学习叫什么学校论坛???】
【明星还不够你们去八卦吗?这又不是电影学院,素人有什么好八卦的?我也不理解???】
【楼上说得有道理,将心比心一下吧,要是你的私生活被人无端端被人搬上学校论坛大肆讨论,你会怎么样?网爆不可取,跟风嘲也不可取,带节奏该死!!!】
云初觉得这版规整改得挺好的,她很满意。
第二个帖子是对那次事件的一个总结,总结帖篇幅较长,但每个信息都很关键,字字引人震惊,底下评论已经叠到了五百多的高楼。
由于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云初觉得没什么好值得惊讶的,只是想知道学校会对王佳蔓做出什么样的处分。
她一目十行地找到关键的字眼,看了下去,这处分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惹得她内心唏嘘不已。
【厉害了,居然是舍友造谣???前几天我听一些女生说就是因为寝室矛盾才搞出来的,那时候我还不相信,心想这至于吗?没想到真是………………】
【毁三观!!!】
【所以说,至于吗?每天在论坛上看着别人骂和自己睡在同一屋檐下的舍友,真的愧疚都没有吗?还能理所当然地面对面说话???】
【考试前去了舞蹈系和金融系的联谊,当时王佳蔓和云初确实没什么交流,现在回想真是唏嘘……(点烟)】
【王佳蔓的处罚是记重大处分诶,违反校规校级,造成他人伤害,且情节严重,记入档案,不发放毕业生学位证,仅发放结业证。】
【这处分......可怜又活该......】
【都大三结束了,安分点不行吗?这下白读四年了,连学位证都没了,她妈知道她是这样没有学位证的作何感想啊???】
【什么叫大学白读,现在就是,所以说别仗着匿名论坛就随便说话,真以为学校查不到背后是什么人吗?想什么呢,这么天真,学校的论坛后台肯定会显示啊!】
云初对底下人的评论与看法没多大的兴趣,不过是一群见风使舵的人罢了,墙头草似的哪边有理就去哪边儿,从来没有自己的思考。
将学校论坛退出之后,又和祝柠稍微讨论了一下这个话题,就彻底抛在脑后了。
没几天之后,云初发现王佳蔓退出了寝室群,本就冷清的群聊从四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周吆在群上发了几段话:【@所有人,早上老师来跟我聊过了,王佳蔓从下学期开始就不跟我们住一起了,至于她去哪儿我还不清楚。考试那天的事情发生之后,我一直没发表过意见,毕竟不清楚来龙去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好前几天复习累了,我就去论坛全部看了一眼,才知道原来发生了这么多这么严重的事情。】
周吆:【云初对不起啊,上次不了解事情的原委,将你骂了一通,你还生气吗?我换位思考了一下,要是我被王佳蔓这么造谣带节奏辱骂,我早就将她打了不止多少次了,你比我理智多了。我不清楚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虽然平时看得出来你和祝柠一直跟她不对付,但我以为也就是单纯的性格合不来而已,没想到这么严重。算了,等开学,我请你们吃顿饭来赔罪!】
云初看完,觉得周吆这样真诚的女生真是少有,居然会以为她因为那天的事情生她气?
她有那么小气吗?
云初打字回复她:【我生什么气啊?你不说我都要忘了,你好好备考吧,别想太多,这件事本质不关你的事情。】
祝柠也出来缓解了几句气氛,这事就算翻篇了。
云初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正要关掉手机上去睡个午觉,忽然收到了陆祁年发来的几张照片。
全是风景照,有国内的,有国外的,无一例外里面的景色都很美。
云初发了个问号过去:【你干嘛?】
陆祁年:【挑一个,下周空了四天的时间陪你去一趟。】
云初不懂是不是她心里想的那个意思:【你真的要带我去旅游吗?】
陆祁年:【不想去?】
云初心里乐开了花,明明她只是随意提过一嘴,竟被他记在了心里,还刻意空了四天的时间来陪她:【没有啊,我问清楚一点嘛。】
陆祁年颇显严肃道:【过段时间比较忙,或许空不出来了,这可能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四天够吗?】
以前云初寒暑假出去玩都是七八天的,说实话四天对她这种懒人来说,确实有点少。
但谁让她体贴,懂得体谅家里唯一一位赚钱工作的人呢。
云初:【够了够了够了。】
云初:【你得让我好好想想到底去哪儿,只有一次机会,不能随意做决定浪费了。】
陆祁年:【嗯,慢慢想,想好告诉我一声。】
云初将陆祁年发来的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照片上写有地名,她拿出平板趴在沙发上认真地逐个搜索,横向比较了一番。
决定好之后,将图片发送过去告诉陆祁年:【我要去这个!西班牙!】
云初:【这个地方我高中毕业的时候去过一次,是为了时装周去的,没怎么逛过那里的著名景点,我们一起去看看?】
陆祁年:【决定好了?】
云初:【嗯,具体什么时候出发啊?】
陆祁年:【下周三。】
云初:【哦哦,你来搞定一切事情吗?机票、车费、住宿什么的?】
陆祁年:【不然,你能搞定?】
云初:【……】
她就随便问问,总觉得被内涵到了。
云初没再搭理他,刚决定好去哪儿,就即刻进入了旅游前的状态,开始查天气,给自己搭配衣服。
她问了问祝柠的意见:【去西班牙穿什么衣服好?】
祝柠:【你要和陆祁年去旅游了?两个人吗?】
云初:【对啊!不过才四天,好短!!】
祝柠:【嘿嘿!西班牙、小镇、海滩、骑马!!在国外穿得辣妹一点好吗!!最好辣到陆祁年移不开眼,谢谢!!】
云初:【唔……】
云初撒娇说:【最近不太喜欢这种风格,有没有纯纯点的衣服推荐?】
祝柠:【纯纯的?你逗我呢?你除了在学校,什么时候纯过?】
云初:【我怎么不纯了??算了,我自己去找,我还加了挺多设计师的,问问她们去。】
祝柠:【别啊!】
祝柠:【我最近发现了一条新裙子,特别漂亮,特别辣,我送你,你把公馆地址给我,我直接给你寄过去,就一条!!别告诉我,你连一条都不敢穿,可贵了,特别适合你,我直接送给你,别辜负我的一番好意!!】
云初拿她没辙,只好将地址发送给了她。
两天后,云初让设计师寄过来的旅游要穿的衣服以及祝柠送给她的裙子一块儿送到了公馆,佣人将快递盒拆了整理好拿上卧室。
她正趴在床上打着游戏,不甚在意地让佣人先搁在一边,完全没去看祝柠寄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直到晚上八点钟,陆祁年从酒局散场返回公馆,上楼瞧见一叠精致的包装袋。
他随手将领带扯掉,搭在一旁,透过最顶上的半透明包装袋瞧见内里装着乳白色蕾丝边的贴身衣物,于是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捻起,拆开包装,不紧不慢地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
云初听见动静抬眸撇过来一眼,只一眼,瞳孔轻颤。
一件乳白色带蕾丝边儿的好似情\趣\内\衣,不,应该就是情\趣\内\衣的布料被捏在男人干净宽大的手中。
云初咽了咽口水,不知该怎么评价她眼前的画面。
嗯……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色\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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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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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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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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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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