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悦认真查看了几眼,其实陆祁年恢复得还行,没他想象得那么糟糕,继续恢复下去除了会留疤之外,和正常人不会有太大的区别,搬重物只要不过重都没问题。
但他却刻意往严重里说,说了一大堆,陆祁年也没喝止他,男人的心思真是缜密得可怕!
云初垂下眼,盯着他的伤口又问:“四五成是什么概念?”
“嗯?”徐悦默了两秒,在想用什么样的措辞既能让她信服又能形容得惨烈些,想瞧瞧她是什么反应,“是什么概念?我想想,可能有时候连一锅汤都端不起来,连女人的手都抓不住吧?”
陆祁年抑不住低低地咳了声,仿佛在暗示徐悦见好就收。
偏偏徐悦还就是个不会看眼色的主,自己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有本事就用针线将他的嘴缝上,不然他是不可能闭嘴的。
相信看在多年的交情上,不过分越界,陆祁年也不会真将他怎么样。
云初一脸疑惑地问他:“这叫四五成?那七八成是什么概念?”
徐悦摸着下巴,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像是在仔细思考这个问题:“七八成的话可严重了,连勺子这种小物件都拿不起,只能稍微自主地动一动手指,这手啊,跟没了没什么两样。跟手没了的残疾人相比,唯一的区别就是手还在不在。”琇書蛧
云初瞳孔骤然扩大,惊诧了半秒:“……”
一时不知该相信还是不相信,这太夸张了吧!骗谁呢?
男人咧开嘴角,露出一整排洁白又整齐的牙齿,笑着对她说:“别担心,你男人还不至于严重到这种地步。”
云初咽了咽口水,勉强地笑了下,不知该回他什么。
徐悦玩够了,善后再叮嘱了陆祁年一句:“老爷子让你下周过去他那儿,不管多忙都抽出点时间,OK?云大小姐,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将他带过来吧。”
怕再被老爷子教训,徐悦搬出了云初来求救,奈何云初说:“他不一定会听我的!我下周有个期末大考,这段时间估计都没空。”
“期末大考是什么时候?”徐悦问。
“下周三。”
徐悦没得商量地说:“那就周四或周五拉他过来,你应该知道在哪儿吧?”
怕她不清楚,干脆地摸口袋找到一张名片递给她,继而还刻意凑在她耳边说了句悄悄话,“他不一定听你的,我看可不一定。你信不信,他一定听你的!”
他身上有一股发骚的香水味,男人喷香水云初没什么意见,连陆祁年这样的人身上也会有香水味,但徐悦身上的味道太浓烈骚气了,她不喜欢,更喜欢陆祁年身上的那种冷冷淡淡的味道。
云初皱着下鼻子,条件反射地没忍住后退两步,低头去看他递过来的名片。
云初的躲避动作看在徐悦眼里,稍稍打击了一下他的自尊,明明他也是在夜店经常被搭讪的人物,竟然被如此嫌弃。
他摸了摸鼻头,自讨没趣地说:“反正你记得将他带过来就是了,这伤势容不得半点儿轻视,不然有你后悔的。”
徐悦走后,云初将名片随手放在书房上,与陆祁年对视了一眼,忽然嗅出了一丝微妙的尴尬,她问他:“你怎么不去医院啊?”
陆祁年说,“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云初严肃地说:“怎么不严重了?我没眼睛去看的吗?你当我瞎啊?”
陆祁年右手手指随意敲了敲桌面,淡笑着说:“不给你看就是怕你乱想,人家唬你的,你还真信?能不能有点警惕心?”
一开始徐悦往严重里说的时候,他确实存着私心没喊停也没制止,原因是想看看她的反应和表情,可一旦看见之后又不忍心真的去骗她。
之所以不告诉她伤势不是因为担心她看见之后害怕,亦不是闷骚地打算自己默默承受一切,而是这伤因她而起,不愿她了解之后过多地自责与愧疚,钻死角尖地因此事而认为自己一辈子亏欠于他罢了。
他救她,是他心甘情愿,是他自愿闯进去。
哪怕命没了,也跟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她和他之间压根谈不上亏欠。
云初执拗地说:“不管严不严重,都要按时去医院看一看啊!我什么事也没有,就只是简单的脑震荡,你非要按我在医院,怎么到了你自己就区别对待了?”
她还以为照陆祁年的性格只会“嗯”一声,或是说“我会去”这样言简意赅的话,熟料他顿了几秒,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云初一开始没懂他问这是什么意思,天真单纯地交代:“我刚说了,周三我期末大考,然后就放暑假了,一直放到九月一日。”
陆祁年告诉她:“那就周四去。”
云初:“?”
她略有些不明白,陆祁年先问她什么时候有空,紧接着说要周四去的意思是要她陪他过去吗?
可是,徐悦的意思明明是他不肯去才让她带他过去的啊,既然他肯去的话,她好像也没必要一定要过去了吧。
云初刻意说:“我还不知道那天是不是真的有空。”
言外之意,不一定能陪你去。
陆祁年只用一只手轻轻巧巧地就将她拉到了大腿上坐着,嗓音低低地笑了声,不咸不淡地说:“没空就不去了,等你什么时候有空再去。”
“你有病吧?”云初推攘了他一把,低斥道,“那是你自己的手!伤成这样了还一点都不在意,要是真的废了怎么办?”她嗤了声,“我可不管你!”
陆祁年盯着她口是心非的表情,深邃的眼眸里浮现出宠溺的笑,搂着她的腰,轻佻又贱兮兮道:“嗯,我有病。”
“……”云初被他这无形的“威胁”弄得哭笑不得,张了张嘴,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驳回去。
真他么幼稚!!
她仰起脸看他,不知为何瞬觉他们周身的萦绕着一股与往日不一般的氛围,说不清道不明,默了许久,只能一脸无奈地说,“那让我看看具体什么时候有空吧。”
陆祁年:“记得提前告知我一声。”
**
在公馆多待了一晚,决定好要跳什么舞之后,云初就快速返校练习准备期末大考去了。
学校附近的公寓转卖的事,她懒得管,提起来都觉得晦气,干脆直接将烂摊子扔给了陆祁年,至于他打算怎么处理,那是他的事儿。
反正她现在吃的用的花的几乎都是他的钱,他的卡随便她刷,一个房子不过就几百万,给了他又如何。
云初基本功扎实,学舞快,一天不到就学会了动作,再反复练习一两天基本能到熟练的程度,一周左右的时间来准备考试可谓绰绰有余。
下午练完舞,她和祝柠打算一块儿去外面吃顿饭再回寝室。
祝柠坐在舞蹈室的墙边,不停地刷各种各样的美食店铺,绞尽脑汁都不想到今晚要吃什么,像是没胃口都吃腻了似的。
云初换完衣服,刚打开手机瞄了眼,惊奇地瞧见周吆在十五秒前往将近两个月毫无动静的寝室群里发了两条信息,还艾特了所有人。
她打开一看——
一条是学校社团公众号的联谊邀请函。
另一条是:【@所有人,你们有空吗?最近没什么课,我们策划了舞蹈系和金融系的联谊活动,就今晚七点在学校隔壁的荔园餐厅,但是你们舞蹈系很多人都不来,我凑不够人数,有空的话能来帮帮忙吗?拜托拜托,完事我给你们发红包!】
周吆是学校学生会的成员之一,平时学校里的联谊活动都是她们部门去专门策划的。
平时就经常听她抱怨说女生不愿意去联谊,又凑不够人数,场子太冷了根本办不起来,策划也是白策划!
大学里的女生大多比较宅,不宅的基本也有男朋友。
自然是不愿意去凑热闹的,她们也不相信联谊能联谊出什么感天动地的爱情来,更没兴趣牺牲宝贵的一晚上去陪一群男生吃饭聊天。
以前策划的院系不是舞蹈系,云初想帮她凑人数也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干着急。
如今,竟然轮到她们舞蹈系了,不帮好像说不过去。
于是,云初用胳膊肘撞了撞祝柠,问她:“你看群信息了吗?”
祝柠还沉浸在今晚到底是吃寿司还是吃酸菜鱼的纠结中,完全没注意到什么信息:“啊?”
云初提醒她:“看群,寝室群。”
“什么啊?”祝柠点进去瞅了一眼,立马嫌弃地退出,“联谊?不想去,我干嘛要去联谊,我又不缺男人。”
大学的联谊在学校里已然被人传人误会成“相亲”的意思。
女生不愿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自我感觉去了就是没男朋友又没人要的女人,显得掉价,很low。
云初倒无所谓,跟谁吃饭不是吃饭,金融系帅哥挺多的,说不定能碰到几个帅哥一起聊聊天呢。
不管祝柠愿不愿意,直接就在群上回复:【我和祝柠等下过去。】
祝柠刚反应过来。
周吆已经在群上秒回:【好咧,谢谢你们!待会儿我和王佳蔓先过去,到了那边给你们发个定位,告诉你们在哪个包间!】
云初:【没问题~】
祝柠:【……】
很好!不用纠结到底是吃寿司还是酸菜鱼了,因为都没得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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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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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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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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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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