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头很痛,中途醒来一次后,没一会儿就继续睡了,连手上的吊针什么时候拔掉的都不清楚。
第二天仿佛做了一场梦一样,在梦里虽然因为生病难受了些,但一醒过来就什么感觉也没有。Χiυmъ.cοΜ
头不痛了,发烧导致的畏寒和肌肉酸痛亦逐渐消退。
她伸手探向自己的额头,没感觉到发烫,心想这烧应该是退得差不多了。
云初正准备起身时,低头看了眼身侧,才猛地发现平日里习惯早起的陆祁年竟还没起床,依然睡在这儿。
于是,不由得意外地多瞥了几眼。
陆祁年的睡姿特别的死板,双手规矩地搭在两侧,整个人平躺在床,腿不会乱放,手也不会动来动去。
哪像她,经常睡前是一个姿势,睡后又是另一个姿势,一晚上不知道折腾了几回。
云初之所以知道他睡觉规矩,是因为她很浅眠,跟别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只要另一个人睡觉不老实,就能被弄醒来好几次。
有一回跟祝柠一起睡,情况就是这样。
见他还在睡,昨晚估计因为她发烧的事儿没怎么休息,云初颇有良心地没打扰他。
而正打算下床洗漱时,搁在床边柜子上的一个纯黑色手机发出“叮”一声轻响,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一串没有备注的陌生电话号码给他发好几条短信过来,手机被锁着,需要面容解锁才能打开。
她根本不知道他手机的解锁密码,屏幕只显示有十几条未读信息,内容是什么不清楚。
云初抿了抿唇,安静地思考了几秒钟。
她知道陆祁年一共有两个手机,一个是私人的,另一个专门用于工作,但她不太确定这个手机到底是私人还是工作。
十几条信息一下子发进来的话,应该是很紧急的事情吧?
作为邺枫的总裁,能有他手机号码的不是秘书也一定是职位颇高的人,这些人发消息一般都会很有分寸,没有要紧事是不会胡乱打扰的。
云初撇了撇嘴,打算叫醒他。
可盯着他熟睡清冷的脸庞时,又有点无从下手,不知道该怎么去叫。
她实在是没有经验,小的时候叫云高朗起床,经常仗着自己年纪小胡搅蛮缠地各种撒娇,长大了叫朋友起床,索性懒得叫,直接打开音乐在他们枕边放歌。
现在面对的是陆祁年,两种方式似乎都很不妥,昨晚他才熬夜照顾了她,要是放歌那就太不道德了,正在她纠结时,手已经跃跃欲试地想要碰上他的手,将他拍醒。
然而,未等她真的付诸行动,不知何时已经被她的动静吵醒的陆祁年猛地反手扣住她手腕,一使劲儿,云初就被他拽得重新摔回了床上,吓得呜啊了声。
男人与女人在力量上的差距悬殊,他轻轻一拽,云初就感觉他使了很大的劲儿。
“陆祁年!!!”
云初揉了揉被撞到的肩膀,虽然不怎么疼,但不妨碍她埋怨他粗鲁的行为,生气地看他一眼,“你有病?你弄疼我了!”
一下子被浓郁的男性气息包围,她被迫躺在他身侧,整张床都是他的味道,不客气地在被子里踹了他一脚。
他这才彻底被她弄醒,低低的嗓音满含警告的意味:“老实点!一晚没睡,别一大早病好了就惹我,嗯?”
“我怎么惹你了?”云初头顶冒烟似的不爽道,“你手机有人找,十几条消息蹦进来,谁想吵醒你?我是怕你错过什么重要信息才想着要不要叫醒你,好心没好报!”
陆祁年躺在床上淡淡地睨她,微眯了眸,语气突然温柔了几个度:“拿来看看。”
云初发脾气地将手机扔给他,险些砸在他脸上,轻微磕到了下巴。
陆祁年皱眉:“轻点。”
云初没搭理他,刚刚他拽她的时候怎么不轻点,一脸“你惹到我了我气还没消”地下了床,走进浴室洗漱。
刚进去不到两秒,忘记拿发圈绑头发,又折返回来,往床上找。
她不小心注意到陆祁年打开手机,没扫几眼短信就敛着眉关掉,甚至还一脸的不耐烦。
云初:?
她从小对一些事情“嗅觉”敏锐,也鲜少见陆祁年在面对其他事情时会将不耐烦摆在脸上,他一直是一个很会控制情绪的人,尤其是关于公司的事务,没什么事情是他摆平不了的。
这难道不是公事?
云初怔了两秒,奇奇怪怪地看他一眼,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去了洗漱。
**
本来今天和昨天一样,只放半天假,下午是要回学校舞蹈室训练的。
但她生病了,跟老师说了一声。
老师也建议她今天不要过来了,先好好休息一下,要是再生病进度会更赶不上。
无端端多了半天假,云初悠闲地下楼吃早餐,也不催陆祁年起床送她回学校。
陆信然瞧见她下来,关心地问:“身体感觉好些了吗?”
“已经好了。”云初边吃早餐边应他。
陆信然严肃道:“难怪昨晚吃饭的时候,都不怎么说话,不舒服怎么不说出来?以后哪里感觉不舒服了,一定要说出来,别自己憋着。”
云初实话实说:“昨晚其实还好,只是感觉有点累,毕竟最近在准备比赛嘛!我真的只是以为太累了,所以就没说。”
“你半夜发烧,祁年都吓坏了。”陆信然笑着说,“烧到了三十九度,怎么喊都喊不醒,最后干脆叫来医生来给你看看。”
云初心想,有这么夸张吗?
老人家一打开话茬就停不下来,不停地告诉她昨晚的情况,以及陆祁年是怎么照顾她的,不排除有添油加醋的味道。
陆信然知道他们现在感情还算不上特别好,试图通过不断在她耳边洗脑一些关于陆祁年的好话,来让她对他产生感情。
云初自然不会反驳,不过这些话听听也就算了。
她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有没有感情,又有什么所谓呢!?
陆祁年醒来后,刚好一起吃了个午饭,然后李行开车送他们回了市区。
云初见回去的路根本不是回她公寓的路线,也不是回景城大学的路线,出声问他:“这是去哪儿?”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变幻,既陌生又熟悉。
陆祁年靠在后座闭目养神,只丢下了两个字:“回家。”
云初瞪大双眼,几乎是下意识就开了口:“回谁的家?”
他撩起唇,有些无奈地浅笑着问:“你说呢?我还能跟谁有家……”
“我们的吗?”云初咽了咽口水,内心隐隐的有些抗拒,特别是想到以后真的要跟他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甚感不自在。
她不喜欢住学校的四人寝,除了床不好睡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不喜欢跟别人住在一起。
但结了婚,同居在所难免,不同居才奇怪。
……好像也不能拒绝。
虽然云初拥有自己的小金库,但婚后很多花销都是陆祁年在掏钱,就连婚房也是他的房产,在伦敦回来送她回学校的那一天,他给了她一张不限额的银行卡来作为她平时的零花钱。
一开始她并不知道这张卡不限额,只是撒娇地说了一句我花起钱来不眨眼,他并没有说悠着点或者劝她节俭一点,连眉都没皱一下,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所以这张卡你随便刷,没有额度限制”。
云初惊了,这就是嫁给豪门总裁的感觉吗!!
从伦敦回去的当晚,她就用陆祁年的卡请祝柠吃了一顿大餐,还买了几件新衣服,一来是觉得新鲜,二来是想试探一下他是不是真的不在意。
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哪有人拿钱不办事的,这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
陆祁年察觉到她话里的微妙,也听出了她的不情愿,干脆直说:“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经不起折腾,我答应跟你结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
云初挑了挑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所以,你那天在我家,跟我说你需要一位太太,就是这个原因?”
他没否认,“可以这么理解。”
她盯着他冷峻干净的侧脸,还是不懂:“所以呢?跟我们同居有什么联系?”
“你不喜欢可以不常回来,但是为了避免他突然过来,周末必须回家。”
“……”
云初一听“周末”两个字就狠皱了眉头,平时周一到周五上课已经够累了,周末难得可以出去玩一下。
居然还要回去跟他待一起,这不是上刑是什么!!
但是完全不回又不行,就在她犹豫或者找点别的退路的当口,陆祁年反问:“不行?”
云初提出了自己的底线,“我只能同意晚上。”
不知道是不是中计了,他一点儿商量的表情都没有,撩起唇,爽快地答应:“你说的,就晚上。”
“……嗯。”
等等…
云初自己理了一下思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爷爷突然来家里也不会晚上来吧?
那他为什么同意她只是晚上回家呢?为什么??
这不奇怪吗?所以她是被耍了吧?是吧??
天杀的陆祁年!!诡计多端的男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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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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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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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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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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