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润从马车下来,发现这间两层铺子已经非常像模像样了,朝一旁的小弩夸:“你爷就是能干。”
进去后,竟然看见了和钱缘坐在一块儿笑谈的乳母谣。
乳母谣是姜润的第一位乳母,三岁时不知因何原因走了,可能也是幸运,没跟着姜家一起覆灭。
乳母谣本来在老家混不下去了,听说从前的老管家有门路,在盛安做的风生水起,就同相公武夫凉一同来了盛安投奔钱缘。
可没想到,竟然看见了曾经的大小姐,愣了愣,立即流了泪下来,走上前拉着大小姐的手:“您,还活着,谣好生想你啊!”
这乳母谣毕竟生活的闭塞些,爷常年不在盛安,是以并没不知晓姜润此时已经身为人妇人,见她身后的小弩以及另一个圆脸丫鬟,只道她做生意发财了。
两个乡下夫妇对视一眼,精光一闪,已经有了决定。
在姜润愣神的空隙,一向不怎么说话的乳母谣难得开金口,甚至有了侃侃而谈的兴趣。
“大小姐,我和相公不能让你一个人孤身奋战,这般辛苦,瞧瞧你,都瘦了许多,我看着也心疼。”
“……”姜润发呆中,其实,之所以能认出她来,也是依稀记得额上那颗红痣。
“所以呢,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你分忧。”
姜润终于缓了过来,几乎要笑出来了:“如何为我分忧?”
伍长凉很是自信道:“自然是帮你管账做生意了,小人年轻时候也给地主家做过帐的,要不是我,他们家肯定玩蛋得更快,还是我在他家快要日薄西山时,最后给了他们救命的帮助,这才延迟了几年的。”
想来不是就命,而是致命一击。
姜润暂且没有出声打断他们的念头,主要是姜润最近呆在荆府太过枯燥了些,大家心里头弯弯道道复杂得很。
一段时间没接触这样直白而莽撞的谄媚了。
她现在闭着眼都能想象出乳母凉会说些什么了,也有趣到麻木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蜜恋时期已经过去,而黄昏恋还遥遥无期。
乳母谣见姜润对他们俩的到来并没有嫌弃之意,反倒是格外耐心地听了,这般就更有信心了。
他俩自然不是自发想要来的,而是有一群催化剂。
“乳母凉,你不是炫耀你和盛安铺子的掌柜有关系吗?怎么不去投靠他?”这人说的是钱缘。
“落叶归根懂不?我们这叫念旧。”乳母凉念念有词地反驳,顺势下了一个昏招,手下的招数又输了。
“那伍长凉,你年轻时不是当过管账都拉!怎么不让你媳妇儿找人,去管管账,到时候拿点回来请我们喝茶吃肉啊!”
伍长凉冷哼一声:“你都没牙口,吃了也是噎死你这个老家伙!”
虽然伍长凉一点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心里已经意动了。
尤其是乳母凉嫁给自己拿来的一袋子银子,可是他挣了十几年才有的数量,两人躲在被窝里偷偷看了好几个时辰,都舍不得松开。
两人就结伴而行,其中过程艰辛简直不足为外人道,实在太过丢脸。
乳母谣自然不会说自己搭了别人家的牛车,没给钱,结果挨了一顿好骂,路上又摔了一跤,踩上了一顿牛粪,在河里洗了洗,竟然看见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年轻人手拉手在那柔情蜜意,气得伍长凉臭骂了一路。
而到了姜润这里,都已经收拾好心情,决定给孙女一个好印象。
“抱歉,我有管账的人。”姜润就知道这两个软硬不吃,而这场合也不好忽悠,要稍微自持身份些,也免得影响了铺子的生意。
伍长凉听了很不以为然,咳嗽一声,皱眉盯着里面正在算账的中年男子,看见他手里头不停转动的算盘,就仿佛听见了白花花的银子正在向他招手。
万一这外人拿了银子跑了怎么办?这姜大小姐怎么这么傻,都不会找自个人。
自己的便宜自个沾才是正经事,白白便宜了外人不是蠢蛋是什么。
但来之前乳母凉就交代了,千万要忍着脾气,不能发火,也不能骂人。
他忿忿道:“把这人辞了就是,他能干的我也能干,还能省一份儿钱,到时候你把给他的工钱拿来给我下棋看戏去。”
乳母谣见大小姐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接话道:“大小姐,我的意思是,铺子里最好还是自己人,到时候出了麻烦肯定就是外头人搞的鬼,也不靠谱。”
“这话听着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姜润笑了一下,嘴角轻轻一挑,“所以我请的是我们姜家的老管家。”ωωω.χΙυΜЬ.Cǒm
伍长凉还以为自个说动了姜润,急忙道:“可不是这个道理,省的银子都浪费了。”
“噢?爷,那你说怎么样才不算浪费?”
“那自然是把钱用在自己家里人身上,挣了那么多,都给别人发了,”乳母凉凑近了小声道,“盛安的人工费高着呢!若是用我们两口子,再划算不过了。”
“是吗?”姜润接着笑,像是听得很用心的模样。
乳母谣一听有门,临走之前也被几个老姐妹求爷爷告奶奶,说是找到了门路,顺便给自个儿子,孙子什么的,都找个工干,也不要多少钱,就管吃管住每个月放个几天假再发点银子就行。
当时乳母谣自然随口就同意了,这会儿着急慌忙地推荐:“还有我那个牌友,虽说长得寒碜了点,但是话少,虽然说腿上有点残疾,但最起码工钱少,特别划算。”
“先莫说别的乱七八糟的,”伍长凉瞪着乳母谣,想要大声呵斥,看了眼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还是忍住了没敢喊。
听林大奶奶的儿子说,要是在盛安大声喧哗,就要被衙门给抓起来的。
姜润听得简直啼笑皆非,乳母谣仍旧不肯罢休,似乎已经看见了回到村里之后,所有牌友全都怀里抱着一堆土鸡蛋,脖子上挂着香喷喷的五花肉过来串门,连平时总是打牌总是赢得她一分钱不剩的老花也要陪着笑过来送礼。
“大小姐,乡下人好用,还有我花奶奶的孙子竹笋,十五六岁,没上过学,但是脑子机灵,能说会道。你不如试试看他,肯定好用。”
姜润简直听得瞠目结舌:这乳母当初究竟如何进的姜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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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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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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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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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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