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梢带着喜气说:“院长找我了。”
“院长找你做什么?是不是上半年你给那个子宫肌瘤的胖女人做手术,把一块纱布遗落在人家肚子里的事?”荀铁文故意地问。
“什么呀,那件事不是早处理完了么?”
“那是什么事呀?”荀铁文问。
“这回院长找我,从未有过的客气,他很客气地给我倒了一杯茶,很亲切地对我说:‘来,小娟坐下——’”
“不对呀,他过去可是对你很严厉的呀。”荀铁文说。
“是呀,这次我也觉得很奇怪。他破例从那张很大的老板台后面走过来,跟我挨着坐在沙发上,”
“他是不是看上你了?紧接着要摸你的手?”荀铁文把自己的眉毛皱了起来。
“什么呀,你胡说些什么呢。院长第一句说就问:你跟上边的俞梅副局长有什么关系?”
“他问这个?你怎么说的?”荀铁文急着问。
“我就说我妈的二舅是他三舅妈的表哥,是亲戚呀。院长的眼珠子转了半天,也不弄清楚我妈的二舅是他三舅妈的表哥,我跟俞副局长是平辈还是长一辈的关系。”
“哈哈,好,弄不清更好,有种神秘感。”荀铁文说。
“是呀,这说明,你说的那个俞副局长,把我升职的事,跟他说了。”林小娟喜滋滋地说。
“这么说,你升职的事有眉目了?”荀铁文笑着问。
“是呀。”
“不过,院长说,你的事不要着急,还得等一段,他说我这段时间,业务提高很快,群众的反映也不错,我的进步他心中是有数的。”
荀铁文心里明白,院长对林小娟的态度,发生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变,完全是俞梅起的作用。所谓的业务水平的提高,群众反映比较好,完全是糊弄人的鬼话而已,而俞梅凭什么为你林小娟说话?还不是自己在床上把人家侍候满意了?
想到这儿,荀铁文笑着对妻子说:“形势大好,这段时间你要注意,工作上别出什么漏子,跟科主任和同事搞好关系,争取顺利平稳地晋升科副主任。”
“是的呀。要趁热打铁,咱们是不是得向俞局长表示表示呀?”
“不用了吧,我三天两头去她家给她按摩,她对我挺感谢的。”荀铁文说。
“那咱们请她吃顿饭吧,请人家到上档次的酒店吃一顿?”
“如果要请的话,就把俞副局长请到家里来。”荀铁文想到,上次跟俞梅到兴城的疗养院,在床上一阵折腾后,俞梅说,有机会想去你家看看的事。
林娟为难地说:“我的烹饪业务实在拿不出手呀?”
“那没事的,人家不会挑这个的,还是家里好,家里有温馨气氛呀。家里招待更说明咱的感恩心情呀。”荀铁文说。
“那样的话,就到家里吧。我使出浑身解数,做好这顿饭。”林小娟心里有些压力地说。
“那样的话,我明天亲自去局里,请俞梅副局长。”
“你一定要好好说,很诚恳的样子,这样人家才会来。才能把人家大领导请来。”林小娟期待地说。
“好吧,我尽量请。不过人家来不来,这可不是我说了算了。”荀铁文说。
“那不行,你一定要请到。”林小娟用命令的语气说。
“好,一定请到。”荀铁文说。
“这回我要是当上科副主任,让那个傲慢的曲爱芹看看,以前她在走廊一见我,脖子一梗,好像她是副院长似的,不就是一个臭副主任医师么?还有那个孙兰,仗着男人是医务科长,在我面前总是趾高气扬的样子,这回,她也成了我手下的人了,哈哈。”林小娟说。
林小娟边说着边端着个盆向厨房走,嘴里还哼起了曲儿。荀铁文细听那个曲儿,觉得很熟悉,想了半天,品出来是一个老电影《甜蜜的事业》插曲的旋律。wWW.ΧìǔΜЬ.CǒΜ
听说俞副局长答应要来家吃饭,林娟下午就请了假,开着那辆半新的杰达,来到农贸市场,采购活甲鱼和各种绿色蔬菜,然后开着车回到家,左手拎着一只活甲鱼,右手拎着一大包各种蔬菜,气喘吁吁地上了六楼。
她的家在绿源小区,在15号楼二单元六楼,二室一厅。那个楼本来朝向是正南的,可是四单元却拐个弯把子,有点朝向西南,所以,那个单元每平米价格省了200元。
她干家务活很麻利,如果心情高兴,还边干边哼着歌儿,挑菜洗菜刷盘子,手脚不停地忙呼着。
这套房虽然朝向不是正南,可是下午3点多,正是阳光灿烂之时,客厅的家具式样并不新潮,靠墙有只大衣柜,橡木长沙发上,放着几个花靠垫,茶几上放着几本妇科和骨科的书,一个衣架在墙角孤独地站着。靠阳台有个电脑桌,书房里还有个书桌,也有一台电脑,书房里书架上摆着很多医学和其它书籍,里面有几本服装和美容画报。这是典型的医生夫妇之家。
林小娟正在厨房里忙碌。
门一开,丈夫陪着俞梅副局走了进来。
林小娟连忙放下手上的菜刀,擦擦手走过来。
在过道,俞梅伸出手握着林小娟的手:“唉呀,早就想见你了,”
“您是局里的大领导,我做梦都想拜见您了,我的事让您费心了。”林小娟笑容满面地说。
“唉呀,那里,我没为你做什么的。”俞梅笑着。
林小娟为俞梅拿来一双新买的花拖鞋,
俞梅换下自己的白凉皮鞋,林小娟亲自俯下身。把拖鞋穿在女局长的脚上。她注意到,俞梅穿白袜的脚很小巧。
“我看看你们这套房的结构,”俞梅一边说,一边走到卧室门口,向里面看了一眼。
俞梅看到卧室里那张双人床,铺着粉红的床单,。
一想到在这张床上,小荀大夫与林小娟不知做了多少,俞梅的心里就有些醉溜溜的。
俞梅巡视了一周,回到客厅沙发上落座,荀铁文为她端上一杯龙井茶。
“唉呀,你家小荀大夫为我看腿,费了不少心思,效果不错,我的膝盖已经不痛了,”俞梅对林小娟说。
“那是多大的事呀,应该的。倒是您在百忙之中,为我的事操了不少心呢。”林小娟说。
“你们这套房子住着还可以吧?”俞梅问。
“这套房买了七八年了,朝向不好,小区配套也不好。到现在还没通煤气管道呢,”林小娟说。
“还得换液化汽罐?”俞梅问。
“是呀,”林小娟说。
“以后有机会,换个大些的房子,两个人都是专家,怎么的也得住个120平的房子吧。”俞梅说。
“唉呀,现在我顾不上房子了,升职的事还劳您帮忙呢。”林小娟说。
“上周五,院长找林小娟谈话了,夸她的业务好,”荀铁文在一旁说。
“这就是你晋升科副主任的前奏,要继续努力,”俞梅说。
“那是,那是,”林小娟眉开眼笑地给俞梅续上茶水。
“俞局,您跟小荀先唠着,我到厨房炖甲鱼去。”林小娟说。
“哎呀,别费事,少弄两三个菜就行了,我就是想来你们家看看,也算深入了解一下本系统专业人才家里的生活情况。”俞梅说。
“哈哈,那你们聊着。”林小娟说着,就推开客厅的门出去了。
荀铁文趁着她出去了,起身把门关上了。
俞梅觉得客厅的门一关了,这个屋里马上就有了某种暧昧的气氛。
“你的那个半新不旧的杰达,也得换换了,”俞梅说。
“上次契墟搞春季车展,小娟看上了那种丰田卡罗拉的外型,顶配加上各种附加费用,得15万吧,可一摸口袋,还着一小半呀。”铁文说。
“下次想买时,你跟我说一下,缺多少,我给你补上。”俞梅大方地说。
“哈哈,你为小娟升职的事,已经费心不少了,还叫你破费,那多不好意思呀。”
俞梅忽然压低声音说:“咱两谁跟谁呀,再说你人都给姐了。”
荀铁文一听,心里激动地马上站起来,扑到俞梅的怀里,吻了她一下,然后匆匆地分开。
俞梅惊慌地看着门外厨房那边,怕林娟从厨房过来开门看到。
而荀铁文去没事人似的,吻完她后,弯腰从桌上提起茶壶,为她的茶杯里续上茶水。
然后平静地问,“俞局,这茶的味儿怎么样?”
“这龙井真的不错。”俞梅一边回答,一边想:这小男人倒是一个偷情老手,他竟在他自己的家里,老婆还在厨房干活,他就敢吻自己,真是胆大心细,遇事不慌呀!
俞梅一边喝着茶,一边回味着刚才的那飞快的一吻。因为时间很短暂,来不及细细品味这一吻其中的感觉。
虽然俞梅从少女长成年近中年的女人,其间经历过婚姻外的情感也并不少,可是,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接吻,还真是头一次,她忽然体会到了一种冒险的快乐。
其实,婚外情除了配偶之外的异性的刺激之外,还有一种在心理上对现存人生困境的挑战和反叛,这种精神上的快感也是重要因系。
俞梅觉得荀铁文这个男医生,有意思。她越回味,越觉得自己遇到这个小男人是一种命运的垂青。
俞梅站起来,过去把客厅通往厨房的门打开,她觉得,门虚掩的状态,更不易引起女主人的怀疑。
从半开的门,可以看到林小娟正在厨房里炒菜的身影。
炖甲鱼的香味飘了过来,俞梅吸了口香气,冲着厨房的林小娟说:“林大夫,你的烹饪手艺不错呀。”
“哪儿呀,也就一般水平吧,本来想请您到酒店去了,可是我家铁文说:还是家里有气氛的。”
“是呀,大酒店的饭菜我都吃够了,还是家庭里说话唠嗑方便,”俞梅说着,又回到沙发上坐下。
“你们的小窝儿生活气息很浓啊。”俞梅对铁文说。
铁文这时却不做声,又扑过来搂着她亲吻,吻了有几秒钟,俞梅松开他,压低声音说:“你就不怕你老婆过来看见?”
“你没看到她正在炒鸡蛋?那种菜得大火急炒,人不能离开的,一离开就糊了。”铁文说着,又亲上了女局长的嘴唇。
“俞局长,我炒的鸡蛋味道闻到了么?”林小娟在厨房大声地问。
“闻到了,感觉很香的呀。”
“是么,下甲鱼快炖好了——”林小娟说。
林小娟从厨房走过来。她头发有些乱,好像昨晚上没有睡好觉,也许半夜里失眠了,一直在想今天如何招待贵客吧,目光里闪着某种期待。
俞梅想起了自己当初刚当上科长,没觉得特别高兴的。也许自己是出生在市级领导家庭,不像平民子女,一旦面临升上副科之类的官,那是一个家族的荣耀,特别兴奋吧。
“菜里放点醋,俞梅喜酸口味。”铁文提醒说。
“你再给我扒棵葱吧,”林小娟说。
“好的,”荀铁文答应了一声,去了厨房,蹲在那儿扒葱。
俞梅站起来,独自踱着步,来到卧室,她顺手轻轻拉开一个衣柜,见里面叠放一一叠女人的内衣,看来是女主人的衣柜,弥漫着一种茉莉香水叶。
俞梅看到一套绸质的睡衣,像一团雪一样,那种绸缎的质感,摸上去感到滑腻柔若无骨。
她想象着女主人穿着睡衣躺在床上那种风情的样子,她看得心里又有些酸溜溜的。
于是信手又拉开另一个衣柜。这里面叠着男人的内衣,上边挂着几套西服和夹克,俞梅忽然嗅到一种熟悉的味儿,这种味儿令她感到亲切和安慰。
俞梅慢慢踱回客厅。走过厨房,她看到厨房里,弥漫的热气中,林娟猫着腰,急慌慌地洗着碗和筷子。
俞梅有点儿同情这个女人,她每天在班上忙碌八个小时,回到家还得做家务,到现在还没有个孩子,还每天在嫉妒心很强的女同事中间,享受着某些女人的冷嘲热讽,比如曲爱芹和孙兰之流,自己还给她戴上一顶绿帽,她也真够不容易的。
想到这儿,俞梅觉得自己生在市级领导家,够幸运的了,如果老唐不发生意外,那自己简直就是在天堂一般的生活了。
她的内心滋味一时很复杂。
荀铁文靠在客厅门口,朝俞梅挤了挤眼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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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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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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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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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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