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意袭来,她闭上眼,听着外面的雨声,沉沉睡去。
“起来,快起来。”
睡梦中,她被一阵低喝声吵醒,睁开眼,发现五六个身穿黑衣黑裤的保镖围在她床边,见她醒了,立刻不由分说地将她从床上抬起,走向病房外。
什么情况?
沈意欢惊住,用力挣扎,大声呼救,“你们干什么?要带我去哪里!”
“安静点!”络腮胡子的保镖喝道,带着不近人情的冰冷,“厉少要见你。”
厉寒祁?他昨晚不是刚走么?怎么又要见她了?
一连串的疑问让沈意欢惊疑不定,按照那个男人的行事作风,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外面的雨还在下。
黑色轿车上。
明明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天色黑的还似深夜一般,瓢泼大雨倾注而下,狂风大作,吹的路边的大树歪歪斜斜,仿佛随时都会拦腰折断。
空中不时闪过一道雷电,轰隆隆,让沈意欢的心也跟着震颤起来。
沈意欢强忍住身体的不适,沉下心来,开始构想最坏的结果。
车不知开了多久,穿过繁华的市区,来到郊区。
“下车。”
保镖见她动作缓慢,直接强硬将她拽下来。
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生疼。
沈意欢打了个寒颤,眼睛观察起四周,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是一片墓园!
电光火石间,脑中快速闪过一个猜测。
然而,那些壮汉们根本不不给她细想的机会,推推搡搡地赶她进了那片阴森恐怖的墓园。
走到半途,保镖没再跟着,指了个方向说:“厉少就在前面,赶紧去,别磨蹭!”
于是,倾盆大雨中,沈意欢瘦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上前,心里忐忑不安,根本想不到自己待会儿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境地。
终于,她在雨帘中看到一抹挺拔的身影,背对着他,黑色西装,黑色西裤,隐隐透出撒旦般的危险。
她怕了,踌躇了一秒。
男人却像后背长了眼睛般冷冷命令道:“滚过来。”
她用力咬了咬唇,又攥紧了拳头,才慢慢上前。
等走到跟前,沈意欢才明白男人为什么叫她来这。
眼前的墓碑上,正清晰地刻着几个字——
“吾爱言若惜之墓”!
只是奇怪的是,这墓似乎被人破坏过,新土旧土混在一起,墓碑上也沾了一丝丝泥土,看起来刚破坏过。
这是怎么回事?
“跪下!”
男人冷漠无情的声音从侧方传来,明明只有几个字,却透着滔天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会把沈意欢撕成碎片。
“我……“
沈意欢一时没反应过来。
厉寒祁面色一寒,单手用力,便将她按倒在地。
她没有防备,双膝就这么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上,那一瞬间,似乎能听到骨头节节碎裂的声音。
“唔……”
她痛呼出声,却只有一声,其他的痛苦通通被咽回肚子里,默默消化。
“磕头。”男人又命令道,凉薄的面容比三月的寒冰还要冷上几分。
沈意欢咬牙,忍着无尽的屈辱和痛苦慢慢俯下身去。
没错,在他面前只有无条件的顺从才能获得活下去的机会,哪怕现在只能像只狗一样匍匐在地,毫无尊严。
然而,男人并不满意,视线凝在墓碑之上,冷冷道:“继续,声音大点!”
那一瞬间,沈意欢指甲无意识地抠紧地面,力道之大,指甲缝里渗出丝丝血液,下一秒又被雨水冲刷掉,一起没入土里。
厉寒祁回眸,将她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眼底闪过一抹暗色,随即又恢复正常,和着滔天的怒火不耐烦道:“聋了?”
“咚!”
几乎是话音刚落,头与地面剧烈碰撞的声音突然想响起,比这雨夜里的雷声还要刺耳几分。
“咚!”又是一声,比刚才那声更响更清脆,几乎直击灵魂。
“咚!”紧接着,又是一个响头磕下。
轰隆——
一道闪电划过,映出沈意欢一片血肉模糊的额头,殷红的鲜血顺着额角流下,划过唇角,滴进土里,隐匿不见。
她却仿佛感受不到这种极致的疼痛,一下又一下地磕着,重负着机械般的动作,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厉寒祁阴沉沉的眸光闪了闪,一把捉住她的衣领制止住动作,眼底尽是汹涌而出的怒意,“沈意欢,你在我面前使什么苦肉计!嗯?”Χiυmъ.cοΜ
“啊。”沈意欢眼神空洞一片,歪头笑了,在这雨夜显得异常渗人,“不是您叫我磕头的么?我磕了啊。”
不知为何,厉寒祁看到她这幅模样,心脏猛然跳了一下,但仅仅只有一瞬,直接扯住她的衣领,往前拽行几步,指着墓碑厉声问道:“说!你究竟把若惜藏哪儿去了?”
沈意欢此刻脑袋昏昏沉沉,因为刚才几个用尽力气都响头,这会儿只露出困惑的神色,喃喃道:“您、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沈意欢!”
男人咬牙切齿地叫着她的名字,如丧失理智般,双眼通红,死死盯着她,仿佛下一秒就会让她粉身碎骨。
“别在这跟我装,快说,你把若惜的尸骨藏到哪儿去了!”
厉寒祁的厉喝伴随着雷声一起震进她的耳膜。
沈意欢这下听明白了:言若惜的尸骨不见了,而且,厉寒祁认为是她干的。
沈意欢心脏沉了沉,立马反驳,“不,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言若惜是他的逆鳞,就算给她十条命,她也绝不可能再去碰言若惜一下,哪怕只是一具尸骨。
“呵。”男人冷笑,唇角勾出极致的冰冷,拿出一张照片甩在她脸上,讥讽道,“你果然又是不见棺材不落地,沈意欢,三年了,你还是能卑鄙至此,我倒是小看你了。”
沈意欢手忙脚乱地捡起那张照片,定睛一看,整个人都傻了。
只见那张有些模糊的照片上,她正拿着铁锹样的工具,站在墓地上,挖着泥土。
怎么会?这怎么会是她?
愣了好久,她才堪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想要开口否认,男人却已经凉凉开口,“沈意欢,立刻马上交出若惜,不然……”
他顿了顿,随后狠捏起她的下颌,眸光犹如实质性的冰刀扎进她心窝里,一字一顿道,“我会让你给她陪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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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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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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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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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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