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明慢慢停下来,上气儿不接下气儿的说:“总算到了,可累死我了。”
刘威跑过来,关心的问:“明哥,你这都怎么搞的,全身都湿透了,都是汗?”
张敬明摇摇手,喘着气说:“没关系,训练的时候,一不小心掉水里了。”
肖学岗让张敬明赶快到车里暖和暖和,说现在虽然是初夏,但这草原上还是挺凉的。
一行人回到驻地,稍微休整一下,又开车去了青青草原涮肉,集体吃涮肉,当然,还有当地的一些特色食品,如羊血肠、闷倒驴,马奶酒。
梁英彩夹了一块羊血肠,还没怎么吃,就吐了。
众人齐齐的看向张敬明。
张敬明笑着说:“这个东西做得是有点难看哈,不过味道还是可以哒。”
一边说,一边拿了一根短的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邵其华在边上,摇着头说:“为什么要把吃的东西,做得像便便一样。”
向慧敏哼了一声说道:“什么叫像,那就是好不好。”
听完向慧敏的话,张敬明感觉嘴里的血肠味道立马变得怪怪的,他使劲儿嚼烂咽下去,举起酒杯说:“来,敬大家,我干了,你们随意。”
一扬脖,把杯子里二两闷倒驴干掉了,酒的芬芳和辛辣,终于压住了胃里的躁动。
齐来顺举杯,笑着说:“平时那么随意的大教授都干了,咱们也不能太随意啊。”
众人一起起哄,纷纷把酒杯里的酒干掉了。
因为张敬明开了一个头,大家开始活跃起来,对此肖学岗很满意。
半斤闷倒驴下肚,张敬明感觉自己有点高了,视野有些模糊,听力也有些下降,但是心却透亮起来。
他耳边隐隐约约有一些嗡嗡的噪音,他耐着性子感受,发现这些声音里面竟然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声音,有笑声,有骂声,还有自言自语的声音。
迷迷糊糊中,他又和人喝了几杯。
他在断片儿之前,最后一个印象是:他抱着自己面前的火锅儿,吐了……
张敬明睡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房间里,清晨的阳光洒落一床,头有点昏。
稍微一动,就打了一个嗝,闷倒驴和羊肉味马上就泛了上来,他努力爬起来,跑到洗手间,蹲在马桶前,等了一会儿没有吐,他就快速的冲了一个澡。
刷牙洗脸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上没有伤,昨天被摔过的地方什么都没有留下。
回到房间,他检查了一下被褥,没有药酒的痕迹,他心说,我身体的恢复能力提升了?
他喝了一瓶矿泉水,拿起跳绳就去大院里活动。
吃过早饭,发现众人还没有起床,他就回到房间做仰卧起坐和倒立。
上午十点钟,众人集合完毕,一起驱车前往额济纳旗,车子一会儿上高速,一会儿上省道。
下午两点多一点,众人在休息区吃了点快餐,然后继续赶路。
梁英彩说自己胃口不好,吃不动。
张敬明被向慧敏从肖学岗的车里给拽了下来,让他去照顾梁英彩。
肖学岗和邵其华看着张敬明的背影,彼此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没说话。
刘威从后视镜里用余光悄悄的观察着这一切。
车子的性能好,路况也比较好,晚上六点半终于达到目的地,宾馆的位置就在胡杨林公园的边上,办好入住手续,
在宾馆简单吃过饭,众人就到胡杨林公园里面溜达。
高大茂盛的胡杨,此时此刻一片碧绿,充满了生机,公园中有一片湿地,靠近水的岸上长满了青草。
和大城市里的公园一样,太阳下山前这段时间,公园里很热闹,来遛弯儿的人不少,大人小孩儿都有。
在公园的亭子里,有人拉着马头琴,周围围着一群人,不时发出喝彩声。
走到近前,张敬明看到拉琴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一把花白的络腮胡,稀稀拉拉,身上一套灰色的中式粗布棉服,虽然有点旧,却透着满满的艺术范儿。
刘威悄悄说:“我嚓,大师级啊,你看旁边的这些人里面,有些妹子都被迷住了。”
张敬明笑着点点头,然后继续认真的听着。
马头琴的声音奔放而悠扬,充满了空旷之感和豪迈之情。
张敬明突然觉得好有意思。
不分年龄,也不分性别,不分国别,也不分人种,人对音乐的喜爱好像是与生俱来的,而且对于音乐的理解可以直接跨越语言和文化的鸿沟。
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他悄悄坐到边上,仔细体会着琴声的美妙,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梁英彩很乖巧的挽着他的胳膊坐在他旁边。
肖学岗等人继续溜达着走了。
彭莉君拉着向慧敏走到旁边胡杨树下的一处长椅上远远的看着。
等老人停下来喝水的空,张敬明主动上前攀谈。
老人叫李特立,是一位退休的小学教师,今年八十岁,他从小就喜欢马头琴,现在退休了,终于可以静下心来,专心的拉琴了。
张敬明询问老人演奏的曲子是什么名称。
老人哈哈大笑着说,都是随手拉的,专门的曲子也会,但是他现在不太关注什么曲子,只关注曲子拉出来好不好听。
张敬明进一步请教心中的疑惑。
老人笑着分享了自己的心得。
他认为人能够通过音乐传播情绪和思想,而且人对于音乐的理解,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理解能力,这种理解能力有点像共鸣或共振,对生活和音乐理解越深入,这种共鸣的能力就更强。
张敬明听了心里忽然一亮:共鸣,共振!
无线电通讯,收音机调频的时候,利用的不就是共振原理吗?
生活中,都说理解万岁,但是很难做到理解万岁,不就是因为阅历、立场、习性的不同造成的吗?
男女两个合不合得来,不就是看两个人想问题、看问题,甚至是生活习惯在不在一个节奏上吗?琇書蛧
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要读懂别人的心,那必须要有能力把自己调整到对方的频率上,这不就是很多大v所说的同理心吗?
他突然对侯大来说的“心意相通”有了新的认识。
他回想起老婆孩子在一起的感觉,因为经历相似,因为互相非常了解,所以很多时候,根本用不着语言交流,就可以猜到对方的想法,这不就是内心深处的共振吗?!
他突然对面前的这位老人充满了兴趣,笑着问老人对人生有什么感悟,有什么可以分享的。
老人高兴地看了看张敬明和梁英彩,用手摸了摸脸上稀稀拉拉的胡子,继续开讲。
人的一生非常有意思,不同的阶段会有不同的追求和感悟。
小时候,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喜欢学这学那。
稍微大一点儿,就开始对异性充满好奇和向往,不顾一切的追求精神上的共鸣,追求灵魂上的统一。
长大了之后,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为了获得周围人的肯定,喜欢争这争那。
成家之后,有了家,有了孩子,逐渐将自己放下,开始管这管那。
等孩子长大之后,人也老了,开始学着放下一切,感悟人生。
年龄再大一点,就会发现,人生何其短暂,而人可以追求的东西却又无穷无尽,就会珍惜健康,而此时,往往身体已经快不行了。
人的一生,一直在为了满足某一种欲望,使劲儿折腾着,亲情、友情,甚至是生死。
懂得把控自己欲望,同时又懂得顾及其他人欲望的人,往往能够活得比较舒服、洒脱。
人的一生,就是一场修行,是一场修心之旅。
围观的人群对老人的总结报以热烈的掌声。
老人又开始他的演奏,琴声一改先前的风格,变得悠扬舒缓。
张敬明从琴声中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和舒畅,于是缓缓闭上眼睛,仔细的听着。
这一首曲子分外得长,琴声停止,张敬明微笑着给老人鼓掌,人群里也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老人微笑着朝张敬明和梁英彩点点头,继续开始新的演奏。
张敬明忽然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感悟一番,于是起身向老人施礼,然后拉着梁英彩离开了。
梁英彩乖巧的跟在张敬明的身边,任由张敬明牵着自己的手。
转过两个路口,来到一处僻静之处,张敬明站到一颗胡杨树下,静静地看着一人多粗的胡杨树,一动不动。
向慧敏拉着彭莉君慢慢走过来。
梁英彩对向慧敏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向慧敏不情不愿的站到张敬明旁边,斜着眼儿看着正出神的张敬明。
张敬明看着眼前的胡杨树,内心思绪万千,他回忆着自己长这么大所经历的一切,他回忆着书中看到的各种历史人物和历史故事。
他发现好多事情规律性真得很强,和刚才那位老人的话形成鲜明的对照。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回身看到向慧敏等人,把他自己吓了一跳,赶忙笑着说:“哎呦,吓我一跳。”
向慧敏不满地说:“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有装13的范儿了。”
张敬明笑着说:“不敢不敢,只是突然有点感悟,没忍住。”
向慧敏不屑的说:“装,接着装。”
张敬明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正紧紧地握着梁英彩的手,他赶紧松开,关心的问:“小彩,对不起啊,没把你弄疼吧,刚才走神儿了。”
梁英彩用手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笑着说:“不疼。”
向慧敏在旁边冷哼一声:“记得负责就行。”
张敬明刚想争辩几句,感觉到梁英彩拉了拉他的衣角,于是笑笑没说话。
向慧敏突然说:“今天还想不想训练了?”
张敬明条件反射的说道:“能训练当然得训练啦。”
向慧敏走到树林中间,挥手让张敬明过去。
张敬明走到跟前,很认真的对向慧敏施礼。
向慧敏一晃身形,冲过去抓住张敬明就是一阵猛摔。
……
突然几道强光把树林里照得一片雪亮,接着有人大声喝道:“住手!住手!”
张敬明啪的一声被摔在地上,他用手挡着强光,透过手指缝,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四个身穿制服的男人,站在树林的边上。
为首的大个,说道:“公园里禁止打架斗殴,你们两个出来。”
梁英彩和彭莉君赶忙走过去解释,说这个是在训练,不是打架。
大个子说道:“训练打架我还看不出来,让那个躺在地上的说话。”
张敬明急忙平缓了下呼吸,使劲儿爬起来,笑着说:“兄弟,不好意思,打扰啦,我们确实是在训练。”
大个子说:“你赶紧过来。旁边那个,你站到路灯下边去。”
向慧敏大大咧咧的走到路灯下,双手叉腰站在那儿。
张敬明摇摇晃晃的爬出来,站到大个子面前,双手抱拳,笑着说:“我们是出来拉练的,今天一天都在赶路,还没来得及训练,感觉这儿的场地挺好,就临时借用了下,打扰啦。”
大个子用手电在向慧敏和张敬明身上照了几下,笑着说:“没事儿,不是打架就好,你们继续。”
然后带着几个人就走了。
远远地张敬明听见那几个人在小声议论。
“打得这么狠,能是训练吗?”
“人家都这么说了,应该差不了。”
“那个女的下手可够狠的,你看那哥们儿被揍得多惨啊。”
“旁边那俩女的长得还挺漂亮。”
“他们四个是什么情况?”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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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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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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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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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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