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我知道错了,都怨家里的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不要有事就往女人身上推!你不开口她有机会办这种事?!”
“是,是,书记,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您怎么批评都不过分,我都接受,可是书记,你说说,就这二十万元,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我还能就栽在它手里了?不值当地啊!”
范东伟很是蔑视地哼了一声,道:
“还有改正的机会不?”
“有,我认为有!”
黄佳来了精神,从沙发上起身来到范东伟对面椅子上坐下,神秘地说道:
“书记,其实,这点钱算不上大事,我马上把钱交给他们,事情到此为止,他们把这事结了就得了,根本不需要移交咱江平市。”
“能行?”
“肯定能行!书记,就看您的了,您是咱兴通的一把手,他们一定会尊重您的意见。”
“我琢磨,事情恐怕不像你说的这么简单。二十万,也不少了,他们就能私自结了?”
“与那些几百万上千万的贪污犯相比,这都可以忽略不计。书记,错误我已经犯下了,总得寻找个改正的机会吧?你的话,他们肯定得做重要参考啊!”
一直歪着头的范东伟撇了一眼黄佳,见那猥琐鄙陋的样子也怪可怜,虽然十分厌恶,但确实也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更何况已经不想与其纠缠了,便道:
“下午他们要找我,你的事我给他们说说。现在,不知他们还找谁谈的?”
“贾春燕。”
“谁?贾春燕?她不是刚来吗?找她谈什么?”
见范东伟十分惊诧,黄佳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直说,都什么时候了,还犹犹豫豫的!不说明白,我可不好替你们开脱哈!”
范东伟看出其中必有蹊跷,没好气地说道。
无奈之下,黄佳便说了那假的朴正树请客,他叫上了贾春燕,饭后人家送了礼物的事情。
“你说你呀,怎么还拖累上春燕了呢,太不应该了!你这纯粹是腚眼子拔火罐——作(嘬)死(屎)!”
想到贾春燕是陈志亮的红人,却被黄佳这小子拉下了水,范东伟愈加恼怒起来,抖动的食指几乎戳到了黄佳的脑门。
“嗨!就那万不块钱的东西,特奶奶的也值当地问!”
黄佳故作义愤和轻松地苦笑道。
“你呀你呀,黄佳你快点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范东伟忍无可忍,将黄佳撵了出去。
贾春燕,那是陈志亮重点培养的女干部,脑筋活人精明,有学历又年轻,前进的路上容不得半点闪失,否则怎么向陈志亮交待啊!
范东伟浸染官场多年,深谙体制内形形色色的潜~规则。维护领导,争取领导,重要的一条是要与领导关系密切的人搞好团结,领导欣赏的女干部更是必须的。这一点,只要不是脑残,便会明白其中的奥秘。
所以,无论如何要保住贾春燕。
下午办案民警谈话的时候,要全力为她争取。主要是因为她的背景,还有,便是她的事情小性质不太严重,与黄佳的事儿相比较,争取一下实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黄佳,不得不舍弃了,尽管有些于心不忍。
上午快下班的时候,苗大力来电,说是办案人员拟到办公室见见范东伟。
范东伟一阵窃喜。他们拟登门拜访,这说明什么?说明是官方拜见,并没把自己当成调查对象。
但是,让办案人员到办公室来,负面影响总会有些的,会给不明就里的人提供口实。
于是,范东伟决定还是去宾馆见见他们。
下午的见面,气氛果然轻松。
张副队长介绍了来兴通的任务,说主要是落实几个情况,比较单一,基本上完成了,最后想听听县委书记的意见。
语气带有汇报性质,但实质性的内容却是没透露一点。
范东伟明白,这是办案保密的需要。
围绕着轮胎项目的前前后后,范东伟介绍了县里的招商引资成果,像是给省市领导汇报一般。
张副队长耐性极差,中间打断了范东伟的话,道:
“范书记,这些成绩就不要讲了,我们主要想听听您对轮胎项目被骗的看法,以及被骗之后有什么打算。”
范东伟有些莫名其妙。县里的工作打算,与你的案件有联系吗?
又不好明确拒绝,便大而化之地讲了一通加强防范、抓好落实之类。
张副队长一行心不在焉地听了,并未有回应。直待范东伟讲完,张副队长才慢悠悠地说道:
“范书记,对轮胎项目被骗一事,涉及到了兴通县的个别领导干部,我们也都座谈了解落实了有关情况,还有些情况具有一定的阶段性,也许还会麻烦您。”
说到这儿,张副队长戛然而止,意欲引导出范东伟继续的话题。
范东伟当然明白人家的意思,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是敲打我本人吗?
见范东伟呆坐不语,张副队长又道:“我们异地办案,能够得到你们的大力支持,我代表我们一行表示非常的感谢。”
“啊,这都是正常工作,应该的,应该的。刚才您谈到,事情涉及到了个别领导干部,方便的话,能透露一下具体情况吗?”
“这个……”
张副队长犹豫了一下,道:
“对不起书记,这方面内容还真不方便透露。”
“不方便就算了,知道你们有纪律。不过,作为县委书记,我有一句话还是要对你们讲的,这就是假如领导干部真的有问题,我是决不会袒护包庇,但是,假如干部仅仅是一些小小不然,从保护干部的角度来讲,能放他们一马的就放他们一马吧,毕竟组织上培养一个干部也不容易,也是有成本的,特别是女干部。”
张副队长听出了范东伟的意思,笑了笑,道:
“这方面书记您放心,我们也是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也不会一棍子把人打死。比较轻微的错误,能放过的我们也不会揪住不放。当然了,假如性质十分严重证据又十分确凿,我们也无能为力。”
“理解,理解!”
座谈就这样结束了,范东伟热情地与办案人员辞别。张副队长送到门口,握着范东伟的手,慢条斯理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书记您……多保重!”
范东伟点着头,走了。从坐到车上那刻起,他就感到心脏突突地跳得厉害。
多保重,什么意思?让我多保重!
联系刚才说的“还有些情况具有一定的阶段性,也许还会麻烦您”这句话,范东伟明白了,那张副队长绝对是话里有话。
难道他们还要继续顺藤摸瓜,细查借腹生子一事?
极有可能。
不过,毫无疑问,他们眼下也没找到那女大学生。
人家也是大学生,也不是吃瓜群众,也是有思想的人,知道介绍人出事之后,她肯定会隐藏起来,把孩子打掉的。假如不打掉,后续找谁要钱去?m.χIùmЬ.CǒM
对呀!是这么回事。
可是,万一那女大学生再有别的想法呢?比如,先躲藏起来,生下孩子后,跑到兴通来要钱……
范东伟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这种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假如真有那么一天,事情很可能就要败露,自己多了一个孩子,毁掉的可是经营了几十年的前程啊!
细思极恐!
也未必会是这样。
钱,是能改变结局的,到时候只能破财免灾了。
还有,假如此后,办案人员找到了那女大学生,会怎样?
这……这这……这就是自己吓唬自己了。现在他们没找到,回去之后就会结案的,哪能为了这事穷追不舍?
应该如此。
所以,暂且不要考虑太多,暂且放下,暂且放过自己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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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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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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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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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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