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坤留住的不仅是孟有为,更是兴通县的县~长。他受人之托,给孟有为打了招呼,为了一个项目的竞标事项。孟有为知道这个项目还在论证阶段,最终能不能落地还在两可之间,便爽快地答应“可以吹一吹风”,予以关~注。
张茂增和司机在车上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孟有为下楼来了。上了车来,却发现孟有为满身酒气。原来,他在张明坤的办公室里又喝上了。时间紧啊,大概喝得猛了些,一直想吐。车子刚出大门,孟有为再也忍不住了,司机就连忙把车停在了路边,孟有为下车蹲在人行道上吐了起来。张茂增站在旁边扶着,一抬头,发现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扶着一个漂亮女人,亲热~地正往校门口走去。
他定睛一看,没错,那熟悉的身影,正是夏枫。
尼玛的,你这是来学习的,还是来寻花问柳的?张茂增顿时就来了气,连忙示意孟有为快看。孟有为只顾呕吐,哪里顾得了别人?头也不抬。
眼看着夏枫就要拐弯,张茂增情急之下,连忙掏出手机,拍了下来。ωωω.χΙυΜЬ.Cǒm
虽然距离远了些,但现在的手机像素高啊,放大后仍能清晰地看清人的面目。
就是这张照片,给夏枫引来了不小的麻烦。
照片上的两个人,正是夏枫与徐静文。
咖啡馆里。
夏枫与徐静文聊得投机,又敲定了外出参观学习的方向和路线之后,二人便尽兴地喝起了酒。
酒至半酣,情至深处,难免要聊起各自的家庭。
让夏枫惊讶的是,徐静文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过往。也许,她好久没有倾诉对象了,今天全都说给夏枫,她的心里会舒服一些。
她对前夫的弃她而去并没有过分地埋怨,相反,她还给予了独特的理解:他的家境太贫穷了,父母长年有病,还有一弟一妹,仅靠正常的工资收入完全不能资助父母家庭的日常开支。他不想拖累徐静文,又不想借助岗位优势服务经济工作从中获取利益,因为他眼见得一位秘书因此而入狱。有着不凡的情商的他,产生了弃政从商的念头。于是,机会来临的时候,他毅然舍弃了家庭,抛却妻儿,随着那美女老总决然而去。
“有钱有美女,他焉能不去?”徐静文凄然地说道。
“太绝情了,太绝情了。丢下这么漂亮的美女妻子,也狠得下心。”夏枫惋惜道。
“男人,娶个女人就是妻子,有个孩子都是亲生的。所以,不必大惊小怪,正如穿衣服一样,合身的衣服多了,哪件穿在身上合适穿哪件,哪件都暖和。他现在的妻子比我还漂亮还年轻,非常有魅力,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人家的生活过得也是有滋有味。他的目的也算是实现了,对老家的父母照顾得也还可以。他母亲肾功能衰竭,需要定期透析,能够活到现在,全凭他的资助,他也是尽了孝心了。”
徐静文的话,听上去较为平静,但其中所包含的无奈、凄凉与理解,让人心酸。
“虽然尽了孝心,但也是舍弃了亲情,抛弃了妻儿。作为大男人,不足取!”夏枫仍是有些愤愤不平。
“他是个非常自负非常固执的人,《红与黑》中于连式的人物,满腔的英雄主义热情和虚荣心,他的奋斗具有很大的动摇性,个人的目的实现之后也很有可能妥协和满足。所以,他……”
“他到如今还是让你牵肠挂肚!”夏枫没好气地抢过了她的话头,道。
徐静文看了眼夏枫,似点头又似摇头地回应了一下,又道:“他的性格,是很矛盾的。大学期间,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我就明显地意识到了,但崇拜之情把这种疑虑完全掩盖住了。那时候,我太单纯了。”
“现在后悔了?”
“没有没有,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有什么后悔的?再说了,当初他的家庭情况他已经给我说了,我不在乎,认为我的父母都是机关干部,经济宽绰没有负担,我们自己完全有能力帮助他家庭的,没想到会是那么大的一个坑,怎么也填不上。”
“穷坑难填,尤其是病灾户。”
“是的,完全没有想到,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他走了之后,你们……还常联系吗?”
“联系啊,怎么能不联系呢,他经常来东安出差,想孩子的时候随便去看。不过,全都是通讯联络,我们俩见面就没有必要了,我不想见他。”
“你一个人带孩子,够辛苦的了。”夏枫问道。
“不辛苦,他定期邮寄抚养费,还给我们家雇了保姆。”
“亲情尚未完全泯灭,也不能完全说是绝情无义之人。”
“不评价他,不评价他,他太复杂了,太复杂了。说说你吧,你怎么样?一定很幸福吧?看你天天乐呵呵的样子。”
徐静文的舌根发ying,说话都不利索起来。
“唉……,我的家庭,那就是马尾巴系豆腐——提不起来了!”
夏枫虽然喝的不少,但头脑还是很清醒的,他见徐静文虽然很想了解他的家庭情况,但目光迷~离,已有醉意,便失去了述说的热情,不料徐静文却执意要听,说“让我分享分享你的喜悦与幸福。”
她这么好奇,真正想听的,也未必是幸福的音符。
夏枫便讲了张强对金钱狂热的追求以及性格的执拗与暴戾,徐静文听着听着,竟然笑出了眼泪:“葛朗台,这不就是巴尔扎克笔下的葛朗台吗?活生生的一个葛朗台啊!对金钱的渴望和占有欲几乎达到了病态的程度。金钱,惟有金钱才是他的一切!”
是的,张强就是一个葛朗台式的人物,记得父亲也这样评价过她。
“都是为了金钱,都是为了金钱啊!金钱,这个东西太重要了,太特殊了。人们都说金钱就是个魔鬼,是万恶之源,其实,从另一个角度讲,它又是上帝,离了它,什么都玩不转,寸步难行……”
见徐静文语无伦次,夏枫知道她真的动了情,喝高了,便不再交流,也不再提酒,静静地听着徐静文的感叹,直待徐静文慢慢地安静下来,他去吧台结了账,又要了一点醋,让徐静文喝了醒酒,这才扶着她回宿舍休息。路过校门口的时候,恰巧就遇见了张茂增。
张茂增回到宿舍之后,反复端看着手机上的照片,估mo着照片的利用价值,一股邪恶的念头悄然而生。
应该很好地利用一下这张照片,阻击一下夏枫仕途迅猛的上升势头,减弱他竞争县政协一把手这个正县级位置的可能性,以确保自己能顺利就位。可是,这照片,仅仅是街头上的热情搀扶而已,充其量也就是亲密接触,假如能有色彩更浓的照片,那该多好啊。
他叹了口气,有些惋惜。
不过,即便是这样,与美女这么亲密,也起码能说明夏枫他作风不检点啊!有此照片,总比没有的好。只是怎么利用这张照片呢?他一时没有想好。
无论怎么说,应该让孟有为知道这事。于是,他拨通了内线电话,问“县~长休息了吗?”
“没有啊,还有事情?”
因为刚吐了酒,嘴里很有滋味,就急急忙忙地刷了牙,感觉舒服了一些之后,正打算洗澡呢,这张茂增又来了电话,孟有为的问话就ying邦邦的。同时在想,有什么事刚才为什么不说?这会子又来sao扰。
“给您看张照片,怪有意思,刚才司机在场不方便。”
听张茂增有些神神秘秘,孟有为道:“那就过来吧。”
张茂增过来了,打开手机,让孟有为看。
“这,这不是夏枫吗?”
“是的,县~长。”
“这是你拍的?什么时候的事?”
张茂增便讲了刚才的情景。
“这女人是谁?看不清面目,看上去很时尚,不会是他老婆吧?”
孟有为的眼里射出贪婪的光。
“才不会呢,他在省城学习,他老婆在江平,明天是周一还要上班,这个时候不可能在这里。再说了,我听说他老婆母夜叉似的,两个人的关系也很紧张,哪有这么清秀温顺的。”
张茂增一副精通八卦的样子。
“那,会是谁呢?这么晚了,在这个地方。这显然是要去dang校过夜呀。”
“肯定是情~人!”
“也许是同学呢。”
“就算是同学,这个样子也不正常!”
张茂增坚定地说。
孟有为听着,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停顿了一会儿,故作惋惜地说道:“这,这就是扶着,看上去怪亲热,也说明不了问题啊。”
张茂增嚅嗫道:“这里面,不可能没有事,与时髦女人在异地这么亲密,肯定不正常,起码说明生活作风有问题。这小子,看上去就不保守,原来真的这么风sao。”
“你呀,别是眼红了吧?”
明明是你孟有为眼馋,嘴里都快流出哈喇子来了,却要笑话别人,张茂增就笑道:
“县~长,我都这个年纪了,眼红什么呀。不过,可不能允许年轻干部想三想四的,这要出问题的,你要通过现象看本质。”
“这张照片,能有什么本质?昂?你能看出来?我料你也没那个本事。你要是有公~安侦察员的本事,兴许还能看出点门道来。”
孟有为异样的语速和表情,让张茂增猛然间醒悟过来:对,应该找公~安队伍里干侦察员出身的宋峰解读解读。
二人诡异地哈哈大笑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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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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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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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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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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