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能身心结合,夏枫感到深深地遗憾。
也许,关丽娜过去有过婚姻,才过于洁身自好,唯恐给人留下轻薄之类的感觉?
还真让夏枫猜对了,关丽娜的顾虑就在这里。
正是因为深爱着夏枫,她才深怕给他留下这样的印象。几次,她差一点没有把持住自己,让夏枫冲破了底线,现在想来,小心脏还突突突地跳呢。
回程走东线的话,途经关丽娜的老家兴通县,关丽娜突然说道:“枫哥,反正时间来得及,我想顺便回去看看爸妈。”
夏枫愣了一下,心想,这也不便说不同意啊,便道:“好的,正好我也去见见你的父母。”
其实,夏枫内心是不愿意去的。以“关丽娜画友”的身份,去见将来实际上要成为岳父岳母的老人,夏枫心情格外复杂,激动、自责还是胆怯?
准确地说是刺激。
太刺激了!
这天临行之前,夏枫特意到宾馆南侧的超市买了些礼物,关丽娜表面上责怪他乱花钱,实际上心里美滋滋的,夸他:“嗯,挺孝顺的,将来应该是个不错的好女婿。”
“好女婿”这话,说的夏枫心里痒痒的美美的,偷着笑了笑,只是感觉“受之有愧”,名不正言不顺哪。
上了返程高速,意味着相聚的时光进入了倒计时,关丽娜有些舍不得,忍不住又评论起了夏枫。“枫哥,我越来越发现,你的内涵与魅力,与别的男人不同。身材不伟岸,但思想深邃;言语不算多,但语言幽默……”
“哟哟哟,小关哪,对哥这么崇拜?还用上排比了,进步很快嘛。”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智慧的信息,已经传到我的大脑中了。”
“是的,我们就应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为一体,共同发展。”夏枫故意使用了模模糊糊却又带有官腔官调的语言,以示见解的独到和身份的特殊。
“枫哥,我发现你学坏了,什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不中听,文人骚客语言。”关丽娜其实听着这话挺舒服的,想听夏枫的深入解释,拿话激他。
果然,夏枫辩解了。
“可别庸俗地理解这话。其实,相爱的人之间,就是相互拥有。听过陕西农民捏泥娃的故事没有?说,农民伯伯捏泥娃,捏一个妹妹,捏一个哥哥,然后,把哥哥妹妹打碎了,揉在一起,再捏一个妹妹捏一个哥哥,这样,哥哥身上有妹妹,妹妹身上有哥哥。这不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吗?”
关丽娜听着,也是这么回事,就认真地“哦”了一声。
“这里面充满着辨证法,据说大学教授讲课时,还用到了这个故事呢。”
“真的啊?大学老师也这么幽默?”
“那是当然,老师嘛。”
夏枫腾出右手,紧紧攥了攥关丽娜软软的小手,关丽娜甚是顺从。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要是人,概莫能外。”
“嗯。枫哥,看来,我还是要多读些书才是。不然,你会嫌弃我的。”
“傻丫头,你就是你,已经很优秀了,画你的画,做你的生意就是。什么时候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两只手,攥的更紧了。
甜蜜的时光总是一晃而过。中午时分,来到兴通县城,在关丽娜的指挥下,很快来到位于兴通第一中学家属院的关丽娜父母的家。
由于早发了信息,关丽娜的父亲关志凌已在楼下等候。
“关伯父,您好!”夏枫停车之后,急忙上前与关志凌打招呼。
关志凌对夏枫的表现很是满意,与夏枫握手的同时,向关丽娜看去,关丽娜连忙上前解释:“爸,这是我的画友枫哥,被我抓差当司机,去省城办事的。”
“噢噢,辛苦辛苦,快到家里坐。”老人热情相邀。
宿舍楼不高,没有电梯,拾级而上时,夏枫略微关注了下关志凌老人。老人面色红润,举止大度,头发有些许灰白,但整理的很是精神;衣着整洁朴素,精神状态极佳,颇具教师风范。
老人住在三楼,上来时,关丽娜的母亲张雪梅已经站在门口等候。“丽娜啊,怎么说来就来了,也不早说声。”
“妈,路过。去省城了,刚回来。”
关丽娜轻柔的声音,竟让夏枫内心甜蜜蜜的,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眼关丽娜。关丽娜忙着向母亲介绍“画友枫哥”,“是被抓差当司机来的”,张雪梅嘴里客气地“欢迎”,眼睛却顺势仔细打量着夏枫。
冷不丁地带个男人回家,能是“顺便”的吗。
张雪梅气质端庄,举止高雅,本应六十开外,看上去却不到五十岁的样子,长相和气质都与关丽娜相似。夏枫想,关丽娜更多的基因,也许来自母亲。
关志凌退休前是兴通县一中的副校长,张雪梅则是美术老师。老人膝下只有宝贝女儿关丽娜一人,视如掌上明珠。
“聪聪呢?怎么不把他带来?是不是又长高了?好几个月没见他了。”张雪梅关心着大外孙范少聪,一个劲地追问。
“妈,放心吧,他爷爷奶奶稀罕着呢,天天接送。抽空我带他来见您。”关丽娜笑嘻嘻地回答。
张雪梅忙着倒茶端水,顺口问道:“她枫哥,看你像是公务员啊,在哪个部门上班?今年多大了?”
“妈,人家枫哥是市建设局的副局长,业余时间绘画陶冶陶冶情操。”关丽娜急忙接过母亲话茬,替夏枫回答,一是免得夏枫答话不当难堪,二是想阻止母亲的胡思乱想,避免误会。
她不想让父母知道她与夏枫的特殊关系,因为夏枫还没有离婚,将来还存在很大的变数,但又抑制不住内心对夏枫的希骥,带着他来见时常催婚的父母,内心的矛盾与复杂连她自己也难说清楚。
母女相见,自有悄悄话要说。张雪梅拉着关丽娜到里屋去,留下关志凌在客厅与夏枫聊天。
夏枫脸上带着笑意,品着茶,环视着客厅的布置,心脏砰砰直跳。
此刻,他才真切地体会到,这个时期的他,真的不应该出现在关丽娜父母面前。说是画友,但二人独来独往,能解释得清吗?将来如若真的能成为老人的女婿,那还算好,假如和张强离不了婚,怎么解释?
另外,现在他还是有妇之夫,会不会给老人留下觊觎寡居的关丽娜的印象?
尴尬,太尴尬了!
他装模作样地环顾客厅。
客厅不大,与餐厅相连,棉麻布艺组合沙发,木质饭桌茶几简约洁净,一看便知家庭主妇是个干净利落的人。客厅最显眼的,是放在窗台下覆盖着红绒布的钢琴,钢琴上置一相框,那是一个留着长辫子的小姑娘的生活照,稚嫩的小脸与纯洁无瑕的表情,甚是惹人喜爱。细细端详,那是小时候的关丽娜。
“关伯父,您会弹钢琴?”夏枫问的是关志凌,眼睛却盯着钢琴上的照片。
“我哪会啊,是你伯母,她是搞美术教学的,也兼着音乐教师,现在都退休了。”
“哦,怪不得你们培养出了这么有艺术才华的女儿呢。”精明的夏枫赞美关丽娜,一方面是想借机讨好关志凌,同时也想诱导关志凌谈些关丽娜的事情。
“那张照片,是丽娜十周岁的纪念照,是你伯母亲自给照的。所以,她就特别珍惜,一直放在那儿。”
“小关很优秀,我们大伙儿都挺尊重她。”
“丽娜这孩子,从小就热爱美术。现在看,有点可惜了。”关志凌不无遗憾地说。
原来,当年考大学时,关丽娜同时报考了中央美院,结果省师院美术系抢先提档,发来了通知,她就失去了上中央美院的机会。大学毕业后,又报考了中央美院的研究生,恰在这时母亲张雪梅查出乳腺有肿块,丽娜通过大学同学的家长联系了省立医院,给母亲做了手术,忙前忙后的,走不开啊,耽误了考试。
“丽娜总是与中央美院无缘。她的功课很棒,应该挺有把握,最后不得不选择了就业。”谈起这事,关志凌的表情有点失落,这让夏枫清楚地感觉到,这是个多么重视教育的家庭。
其实,这些情况夏枫是听关丽娜说过的,但关志凌讲述的时候,他还是专心听着,不停地微微点头,表达着认真的态度。
关志凌关心地询问夏枫是哪所大学毕业的,学的什么专业,以及工作情况,听了之后很是高兴,反复叮咛:“年轻嘛,就要有担当,就要好好干,干出个样来,不负好年华。”
他,唯独不问夏枫的家庭情况。难道,他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夏枫应着,听着关志凌语重心长的话,清晰地感受到了长辈的关心与疼爱,以及特殊的寄托,深感责任重大,内心深处更是意乱心慌。
关丽娜与张雪梅从里屋出来了,说是在学校门前的饭店定好了房间,共进午餐。
关丽娜依然那么热情地招呼着夏枫,依然那么孩子气地撒着娇,但夏枫隐隐约约地感觉,她有些拘谨,便明白母女俩在里屋谈了些什么。
学校门前的饭店唤名“净雅饭庄”,是一对老夫妻开的,夫妻俩均当厨师,另外雇了一名女青年当服务员。虽然只有几个小包间,却是干干净净,井然有条。他们与关、张夫妇非常熟悉,女服务员嘴甜,殷勤地招呼大家入坐。
席间,夏枫特意提醒自己要搞好服务,不停地给关、张夫妇倒水、夹菜,表现出极大的尊重,俨然初次上门的女婿一般。关丽娜在一旁微微笑着,既不帮忙也不制止,任由夏枫表现。
夏枫找了个机会,到吧台结了帐。
午饭又不喝酒,结束的也就早。
回来的路上,关丽娜笑着说:“枫哥,你还怪会表现来,不声不响地就把帐结了。”夏枫很坚定地说:“怎么能让老人请客呢,这是起码的礼貌。”
接着,夏枫又笑容可掬地问:“爸妈对我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吧?”
听夏枫使用了“爸妈”这词,关丽娜忍不住嘴角上翘,怡然自得的样子。
稍后,她又收敛起笑,若有所思地说:“你是夏局长,能对你有什么意见?”
是啊,能有什么意见呢,又不是关丽娜的家人,只不过是亲密的朋友而已。可关丽娜不阴不阳不咸不淡的表情和语调,还是蛮能说明问题的。
夏枫看了眼旁边的关丽娜,心想:这女人的脸,还真像是六月的天,阴睛不定,说变就变。wWW.ΧìǔΜЬ.CǒΜ
遂不再言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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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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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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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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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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