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阳并未多言,抱起苏瑜赶往医院,苏亚楠开车相随,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
途中,她不由得想起他在咖啡厅说的那番话:你的罪孽,逃脱不了!我就是想看你明知道自己无路可逃,又苟延残喘的样子。
秦向阳对她何其残忍?
如今,被他误会成凶手,旧怨加上新仇,他们之间的恩怨,恐怕这辈子也无法了却了。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她看见男人飞也似地跑了进去,担忧的神色一直挂在脸上。
苏亚楠默默感叹:什么时候他能替自己担心难过?
停好车,她走进医院,默默地等候在急救室的外面。
秦向阳全神贯注地望着大门,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不屑于和她说半个字。
不知等了多久,医生走出急救室,摘下口罩,沉声问道:“谁是患者家属?”
“我是!”秦向阳抢先回答,没给苏亚楠开口的机会,焦急地问医生,“她怎么样了?”
“患者没什么危险,只是受了一些刺激,需要静养。而且,她的腿伤到了,也要休息一段时间。”
听到这话,他长舒了一口气,顿了几秒,俊颜再次被愁云笼罩。
“那她为什么突然开口说话?是不是摔到了头部?”
这次苏瑜滚落楼梯,吓得秦向阳七魂丢了六魄,不问清楚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医生笑了笑,安慰他说:“我们给她做过全身检查,大脑没有任何损伤。至于她的语言能力,大概是受创后本能的恢复。总之,是值得高兴的事!”
闻言,秦向阳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连连向医生道谢,不由得庆幸苏瑜并无大碍。
站在一旁的苏亚楠听完医生所说,也松了口气,走上前向对方说了声“谢谢”。
从始至终,秦向阳连个正眼都没给她,立马安排护士将苏瑜送往高级病房。
受伤的人毕竟是亲妹妹,苏亚楠很想跟随护士一同前往,可是,她刚往前迈了一步,就被秦向阳拦住了。
“怎么,打算去追杀苏瑜?”
男人的话如刀刃般锋利,凌迟着她的心。
苏亚楠抬起晶亮的眼眸,目光哀戚地望着他,只看见那张俊脸上寒意满布,眼底深处划过一抹狠绝……
幽幽的寒意从脚底升起,苏亚楠轻抚胸口,鼓起勇气说:“秦向阳,我想你可能误会了。刚才,是苏瑜不小心摔下去的,我没想害她。”
可惜,她的解释,换来的是男人怨恨的眼神,深如寒潭般的锐芒在他眼里氤氲聚集,透着一股子危险。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了,带来一阵阵足以令人窒息的疼痛。
如果真能伤心致死,那么,她已经离死不远了。
“苏亚楠,你把我当成瞎子?”秦向阳讽刺地勾唇,突然抬手掐住她的下巴,疼得她感到下颚几乎快要脱臼,“我亲眼看见你故意推苏瑜下楼,现在你口口声声说没伤害她,亏你还经常自诩为苏家大小姐,敢做不敢当,无耻到了极点。”
被他掐着下巴,很多话没法儿说出口,苏亚楠只能瞪大双眼盯着他。
她多想告诉面前的男人:眼见未必为实,认清一个人应该用心,而不是单单用双眼。你的眼睛虽然没瞎,但是心却彻底瞎了。
两人目光对峙,他没有从她的眼里看见任何悔意,甚至是一丝胆怯与不安。
难道这个女人真的没有心吗?
他讪笑一声,放下了手,冷冷地说:“你我都清楚,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伤害苏瑜。小时候,同样在苏家别墅,你就曾经推过苏瑜,害得她从楼梯上摔下来,之后她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从小到大,苏瑜遭受的苦难全是拜你所赐!”
说到后面,秦向阳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眉峰也聚集起来,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关于儿时之事,苏亚楠当年已是百口莫辩,秦向阳原本就不相信她,此时再做解释也是枉然。
曾经,她多么希望,世间能有一人给予她真正的信任,在所有人误会她时,那个人能说出这句话:苏亚楠,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相信你!
她期待过,那个人要是秦向阳该有多好,后来慢慢意识到,这只是个不切实际的美梦。
因为秦向阳对她的感情中,唯有恨意,再无其他。
“原来,在你的心里,我是这样一个狠毒的人。”
除了这句话,苏亚楠实在无话可说。
倘若秦向阳非要给她加上一个罪名,即使她磨破嘴皮子,也只能惹他生厌,徒增恨意。
许是苏亚楠的语气太过悲凉,秦向阳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此刻,女人脸色苍白,低垂着眼眸,唇瓣紧闭,睫毛轻颤,分明就是受了委屈的模样。
一瞬间,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触动,如同石子飞过湖面,时轻时重的撩起几圈水波,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那种感觉便消失不见了。
微顿,秦向阳回过神来,心想以他对苏亚楠有限的了解,她绝不会轻易向人示弱,让她亲口承认罪行,必然没有那么容易。
想到这里,他不屑地冷哼:“苏亚楠,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苏瑜恢复了,也是老天有眼。”Χiυmъ.cοΜ
苏亚楠连头也没抬,颓然地盯着地面,低声说道:“是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现在一定就是报应的时候,身为晚辈,她千不该万不该和苏瑜的母亲起争执,尽管对方是破坏她家庭的第三者,在家里做尽了嚣张跋扈之事。
当年,的确不是她把苏瑜推下楼的,而是苏亚楠在和苏瑜母亲争吵时,苏瑜扑上去想保护母亲,结果被自己的母亲一甩手,身体失去平衡,不小心摔落楼梯。
目睹整个经过的只有她们三个人,事后,苏瑜母亲抵死不认,将一切罪责推到苏亚楠身上,而苏瑜更不会为她辩驳,导致苏亚楠含冤多年。
那个时候,不管她如何辩解,也没有人相信她是无辜的。
可悲之处在于,过去无人相信她,现在更是如此……
有人说:“世界以痛吻我,我要报之以歌。”
这话说得好听,做起来却无比艰难,她有能力做到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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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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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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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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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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