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以来,秦向阳从未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过她,那目光柔得好像一潭春水,快要把人溺毙其中。
再看他怀里抱着的苏瑜,面色苍白,嘴唇紧抿,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孱弱得惹人生怜。
别说是男人,就算是一个女人,碰见这样楚楚可怜的年轻女孩儿,也会想要呵护她、照顾她。
恐怕无人能想到,坚强理智的苏亚楠,也会需要这样的关爱。
“总算找到你了。”男人说话的口吻极尽温柔,视线没有一刻从苏瑜身上移开,“跟我回家,好不好?”
苏瑜乖巧地点点头,笑得温暖可人。
这一刻,两个人深情对望,眼中只有彼此,谁也没注意到苏亚楠的存在。
心里像是塞了一团铁砂在用力的摩擦,那种疼痛火辣而尖锐,令苏亚楠无法忽视,双脚犹如钉在地上,半天跨不出去一步。
不得不承认,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太美丽,而她显得实在是多余。
苏瑜现在也不能说话,虚弱得就像是童话世界里的公主,被坏心眼的姐姐毒害,是所有人同情的对象。
她呢?则是千夫所指的罪人。
“哈哈……”
苏亚楠忍不住大笑出声,不为别的,只是在嘲笑自己的可悲。
笑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苏瑜一看到她,脸上立即露出惊慌的表情,吓得躲到了秦向阳的身后。
秦向阳的目光,从苏亚楠身上一闪而过,最终落在苏瑜的小脸上。xǐυmь.℃òm
他轻轻地握住她的小手,温柔地说:“别怕,以后没人能欺负你。”
听到他的话,苏瑜紧张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依然不敢离开他半步,怯懦地靠在他身侧,宛若一头受惊的小鹿。
安抚完苏瑜,秦向阳这才扭头瞪向苏亚楠,刹那间,眼底的温度骤降,冷如腊月寒风。
苏亚楠心头一紧,深吸了口气,高昂起下巴,正色道:“我是苏瑜的姐姐,除了我之外,没人有权利带走她。秦向阳,你赶紧把苏瑜交给我。”
闻声,他眉峰一挑,一字一句地说:“苏瑜,我要定了!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从我手里抢人!”
男人的话,沉甸甸的,仿佛一块巨石砸向苏亚楠,震碎了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
他此时并不知道,苏亚楠担心的不是失去苏瑜这个护身符,而是一旦他把苏瑜带走,他俩之间从此再无可能!
到时候,她失去的,将会是宝贵的爱情。
所以,苏亚楠不甘心就这样落败……
“大不了去法院打官司,看谁能得到苏瑜的监护权!”
说这话时,苏亚楠的目光执着而坚定,只有她自己知道,实际上有多么心虚。
秦向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回以冷笑:“苏亚楠,你确定要和我斗?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
是啊!
秦家少爷一出手,晋城也要抖三抖。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即使最后闹到她难以在晋城立足,也好过眼睁睁地看着秦向阳和别人相亲相爱。
苏亚楠强装镇定,冷声道:“我不介意和你耗下去,就怕你等不起。”
秦向阳嘴角浮起讥讽,“你说对了,我还真没这个耐性。”
语毕,男人大手一挥,他的亲信魏刚突然现身,疾步走到他们面前。
“带她下山。”秦向阳给魏刚下达指令,顿了几秒,宠溺地揉了揉苏瑜的头发,声音立马柔了几分,“你先回家,我一会儿去找你。”
苏瑜表现得十分顺从,在魏刚的搀扶下,慢慢地往山下走去。
见到此景,苏亚楠立即迈开步子,打算追上去阻拦,结果没走两步,手腕便被他攥住。
男人下手很重,白皙的手腕上被勒出血痕,疼得她皱紧了眉头。
“我警告你,休想再伤害我心爱的人。”秦向阳似乎连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说得理所当然。
心爱的人。
短短的四个字,化成四把锋利的尖刀,顷刻间贯穿了她的胸膛,痛得连呼吸都颤抖了起来。
心中默念道:“如果苏瑜是你心爱的人,那么我又是什么?”
堂堂的秦家少奶奶,拥有人人艳羡的尊贵地位,却连丈夫最基本的尊重都得不到,更不用提得到他的爱了。
在他眼里,她是一个不知羞耻的暗恋者,还是拆散有情人的破坏者?抑或是别人口中那个贪图秦氏财产的拜金女?
许是被她哀戚的眼神看得心里不舒服,秦向阳不由得蹙了蹙眉,嫌弃地推了她一把。
不料,苏亚楠突然反手握住他,长长的睫毛簌簌的颤抖着,眼眶微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秦向阳怔了怔,自他彻底清醒以来,苏亚楠从未在他面前展示过软弱的一面,无论是他强行占有她的身体之时,还是当面揭穿她的诡计的那次,这个女人总是表现得倔强冷硬,坚决不肯屈服。
莫非之前的那套戏码已经演腻了?
就在他暗自思忖的时候,苏亚楠低声说了一句:“秦向阳,我是真心喜欢你,是真……”
“不要玷污了‘喜欢’两个字!”秦向阳厉声打断她的话,大力甩开女人拽着他的那只小手,不屑地冷哼一声,“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的事情,就是小时候看见你脚扭了,背着你走了一段山路。”
秦向阳没有继续说下去,想必苏亚楠心知肚明,正因为他那次出手相助,他俩才会产生交集,才会有苏亚楠对他长达数年的痴缠……
苏亚楠顿时僵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他,两个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像隔着一条银河。
她没想到,这件事于她而言,是一个美丽的回忆。于秦向阳而言,则是此生一大憾事。
看见女人失魂落魄的表情,秦向阳勾唇冷笑几声,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苏亚楠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双手十指穿过发丝,任凭悲伤在心里逆流成河。
原来,秦向阳这样厌弃她,认为与她的相遇是个天大的错误,可是,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曾有个少年照亮了她的生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亚楠缓缓站起身,扭头遥望陵园中秦老太爷的墓地,哽咽着说:“爷爷,我想我是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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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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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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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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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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