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裔用手指戳着自己心的位置,“这里,这里太痛了,你能感受的到吗?这里,已经痛到不能呼吸了,可是我还得像一个男人一样的站着,我不能哭,我不能喊,我不能发泄,我不能自暴自弃,我不能做任何想要做而我项羽裔不能做的事情,我只能这样一遍一遍的在这海面上寻找,寻找那飘渺的,毫无希望的身影,你知道这种感受吗?”
带着怨念的目光,是脆弱的,在项羽裔的目光中,眼神中不曾出现的神色,这种本来就属于弱者的东西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出现在项羽裔的身上的。
但是现在。
阿彪在项羽裔的身上清晰的看到了。
是的,自从萧璟荷确定出事以来,项羽裔不能吵闹,不曾哭泣,不曾放纵自己,更不曾做任何想要做而没做的事情,唯一做的就只是在这海面上寻找了。
那份深深的刻在项羽裔的心口上,埋在项羽裔的骨头里,流淌在项羽裔血液里的疼痛,似乎一刻没有停歇的在不停的提醒着项羽裔。
他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了,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已经没有生的希望了。
而即使是这样痛的他,也还是只能,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寻找了,寻找那根本没有希望的希望。
是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心更好过一点?
阿彪的心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将面前满上的酒干掉了。
自从萧璟荷出事,所有人对项羽裔的关心都只是项羽裔身体上那看得见的伤口,可是深埋在项羽裔心里的伤口,有谁看得见?
在阴暗的,潮湿的,绝望的坏境中日益疯长起来,快要将这个钢铁一样的男人窒息了。
所有人都只能说,你好好的,你的伤口不能崩裂,不能流血,你不能崩溃,你是所有人的希望和寄托。
可是别忘了。
项羽裔也是人,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和疼痛暖冷的人,只是他太长久的时间都是坚强的,但是不代表她不会痛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这里很伤,我也知道你大概好不了了,我更知道萧璟荷的死就像是一根毒刺深深的刺进你的身体里,可是……”阿彪的声音哽咽了。
“可是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我现在每天看着你这痛不欲生的样子,都快要杀人了,除了萧璟荷,我知道没人能拯救你,没人能拯救你。”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出现一个一摸一样的萧璟荷在你身边了,我们所有人都拯救不了你,除了你自己,你只有告诉你自己,你不痛,你不痒,你不难受,你不心伤,我们只能选择相信。”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拯救项羽裔的人,就只有他自己。
“阿彪……我这辈子不可能在遇见一个喜欢的女人像萧璟荷一样了,我的心很大,大到可以装的下天下苍生的安危,我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得下萧璟荷一个女人,不管她是死是活,我只想要找到她,只想要找到她。”
项羽裔的醉话在嘴里呢喃,阿彪也直接问出来。
“找到他能怎么样呢?万一真的找到了,你是不是能重新回到你的位置,做你的项羽裔?海面这么大,海水这么猛,你觉得你可以找到那个女人嘛?说不定现在的她已经在海底沉睡了已经几天了,你到底要怎么找到她?!”
“砰!”的一声,随着阿彪这些话的尾音刚刚落地,酒瓶还带着一整瓶的酒被摔在地上的声音,巨大的声响,似乎正在印证着项羽裔的愤怒。
“水上找不到,我就去水下找,这里找不到,我就去别的地方找,你们都不要拦着我!”
只是在劫后余生的那么一点点的绝望上给自己找一点点事情罢了,这是项羽裔最大的夙愿了。
强大如项羽裔,什么时候做过这么可怜的事了?
阿彪既心疼又心痛,仰头将酒瓶里的酒全部喝掉了。
这个人还是那个他信赖的,信以为心中的神的项羽裔吗?wWW.ΧìǔΜЬ.CǒΜ
眼下可怜的只是一个因为失去心爱的女人万念俱灰的人罢了。
两人不知道醉了几许,第二日海上晴空万里,阿彪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酒房的地板上,惺忪这一双睡眼,头还是痛的,然后想起来昨天晚上跟项羽裔醉酒的场面。
蹭的一下子坐起来身子,房间里地上桌面上到处是散落的酒瓶,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唯独没看见项羽裔的身影。
阿彪心下觉得不好,不知道现在船开到了什么海域,赶紧去到甲板上找项羽裔。
整个船身搜寻下来,没有见到项羽裔的身影,阿彪努力回想着昨天晚上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内容和项羽裔绝望的神情,越想越糟,害怕项羽裔在他没醒的时候做出来什么傻事。
就在阿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要对着外界求救的时候,身后的甲板上传来巨大的水声。
没等阿彪跑过去看个究竟,就看到身着潜水服上岸的人,那人不是项羽裔还能是谁?
阿彪的一颗悬着的心此时也没有完全落地的上前去痛斥项羽裔。
“你疯了是不是?大清早的不在船里休息做什么潜水运动,我一早醒来没看见你,还以为你一时想不开,出现了什么意外了,你真是……”
没等阿彪的怒火发泄完,就看到项羽裔已经向着床舱里走过去了,然后听见项羽裔沉稳淡然的声音。
“水下也没有。”
看着项羽裔离开的背影,阿彪突然想起来什么。
昨天他喝醉酒的时候有信嘴胡说过,也许萧璟荷已经沉入了海底也说不一定。那么今天早上项羽裔的行径……
想到这里,阿彪的心头一阵窒闷。
说不上来的滋味儿,怒火在胸腔里不断的蔓延,直接追上项羽裔而去。
“项羽裔,你这个笨蛋,你这个傻子,你这个变态,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死人,你知不知道我只是信口胡说的,你竟然就真的这么做了,项羽裔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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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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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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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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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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