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舅母一进来旁若无人的拉着她的手道:“锦绣啊,以前都是舅母的错,此事跟你家表哥并无干系,他欢喜你,甚至连命都不要了,你可不能嫌弃他啊。”
钟锦绣想要收回自已的手,然却抽不动。
无奈道:“二舅母此言,锦绣不懂了,沈家不是要与罗家商议婚事了吗?如今这般又是为何?”
“曾经表哥曾答应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辜负,如今他先负了我,不论缘由,负了便是负了,岂还有原谅不原谅的。”
钟锦绣这几日也想通了,这门亲事毁了也好,这个理由退婚,旁人也说不出别的话。
甚至还有人说她钟锦绣识大体,获取一阵好感。
沈吟吟道:“锦绣,明泽当日在你走后,怒急攻心,直接昏了过去,如今还没有醒过来...高僧来瞧过,说是要冲喜...”
钟锦绣听到那句昏了过去,目光微微瞧了眼自家嫂嫂,聂秋霜闪了闪眼神,无奈道:“你大哥怕你多想,没让我告诉你。”
钟锦绣微微一愣,随机低下眉来,道:“我去看看他。”
她不相信,瞧着她家舅母心急的模样,这病怕是很严重了。
不能怪她不信啊。
前几日人还好好的啊。
钟锦绣也不挣脱了,抬脚便拉着阴氏往外走,有些事不亲眼看看,心中总是不安稳。
聂秋霜瞧着钟锦绣脚步微急,这心中怕是不似表面那份平静。
钟锦绣出门,钟勇和沈之文亦跟着出了门,钟锦绣瞧着自家爹,忙道:“爹,我想去看看。”
“锦绣...”
不待自家爹劝解,她便道:
“我本来已经想好与表哥退婚,各自安好了。可是如今...”
她绝对不让自家爹爹输一分一毫,钟勇也明白,女儿已经做得极好了。
他瞧了自家女儿一眼,本来是出来拦截自家女儿的,到底没忍心。
“罢了,一块去看看,说不定是他们诓骗你呢。”
是啊,万一是沈家的阴谋呢。
待去了沈家,钟锦绣赶往沈明泽的房间,瞧着他直楞愣的躺在病床上,脸色白皙的吓人,她只觉得头有些昏,眼光也有些模糊了,整个人站不稳,差点就载了下去。
还是钟勇在后面扶着,他们近前,瞧着沈明泽面无表情的躺着,钟勇才正视这件事。
他问:“御医怎么说?”
“那帮人只会打官腔,寻不出病因,只言说我儿一心求死,不愿意醒过来。”
可是他们试了许多法子来叫醒他,甚至用银针扎他手指,十指连心,这孩子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啊。
“大宋人才济济,在请些别的大夫来,总会有法子的。”
钟锦绣蹲下去身子微微前倾,伸手便拉着沈明泽的手,入手则是一片冰凉。
沈伯仁瞧着钟勇,终究是叹息一口气道:“钟勇,以前是我不对,这人老了,行事糊涂,你们莫要放在心上。”
听见沈家老爷子亲自认错,钟勇微微蹙眉。
“钟勇,这孩子对锦绣的心思,咱们这些做长辈的都看在眼中,他这么快立了朝堂上,也是因为锦绣...想赶上她...能与她相配...”
“钟勇,我这里不敢奢望你别的,只请你让锦绣嫁过来...”
钟勇呵斥,道:“岳父大人,锦绣也是你的亲外甥女,她母亲如今还在天上看着您呢。”
沈伯仁知晓他会反对,所以早就有了二手准备。
“这里有一份和离书,倘若明泽真的...她毕竟是我亲外甥女...我怎么会置她与水火呢。”
但是即便是如此,钟勇还是不愿意。
然此刻,钟锦绣感受到握在手中的手,微微回握了一下她,有什么事恍惚要提到嗓子眼了一般。
可是那动作也仅仅是一瞬,她再次紧握,却没有丝毫的感觉,恍惚刚才是自已的幻觉。
她微微一愣,便被自家父亲提起来,听她爹道:“我会广招名医,他定会好起来的。”ωωω.χΙυΜЬ.Cǒm
不等沈家人再说什么,钟勇便拉着钟锦绣出了门。
沈伯仁道:“之文,去罗家。”
沈之文轻叹一声,这事情摊在谁身上,都不能如意啊。
这便是豪赌,若是嫁过来,沈明泽醒了,便皆大欢喜,可若是不醒,那这一辈子就毁了啊。
沈之文去罗家说情,然罗家人直接道:“这事情我回来想想,也觉得是我们鲁莽了,毕竟是两个老爷子口头决定的,并无凭据,这说来也不过是玩笑啊。”
“这玩笑嘛,如何能当真。”
沈之文见罗家如此之态,便已经明了,他们毕竟是承恩公府的大爷,自不屑与他周旋。
待他回去,如实回禀,沈伯仁那叫一个气啊,吩咐底下的人,以后与罗家断绝所有联系。
然钟锦绣回了家,努力两耳不闻窗外事,可脑海中依旧回荡着那缥缈的一握。
正说着话,就听丫鬟来报说是沈家又来人了。
桃子就在自家主子身边,她道:“前日沈家去了罗府,似乎与那边闹僵了,主子...”
嗯,是啊,如此一来,罗家算是否认了这门亲事,自以后再也不会提及婚约之事。
“沈家果然是欺负人,当初你和沈家表少爷订婚的时候,沈家一个人都不来,像是不承认这门亲事,害得小姐被全京城的人嘲讽说是仗着咱们府上权势大,欺压了他沈家...如今出事了却想起了你...”
桃子的抱怨,钟锦绣心中并非一无所知,只是觉得她们无理取闹,闹一阵也就妥协了。
正想着,就见柚子来了,她道:“主子,沈家有位叫阿祥的来见小姐。”
阿祥,沈明泽身边的侍卫。
阿祥没有进内屋,他跪在门外,道:“请公主救救我们家公子。”
钟锦绣出门见他,阿祥没说别的,而是递了一封信给她,钟锦绣打开,上面唯有一句: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不知所结,我对表妹,爱意缠绵,不改初衷,望表妹能信守当日之诺。
阿祥道:“小姐聪慧,应该早已经猜测我家少爷之谋划,冲喜之事已起,倘若娶不到冲喜之人,他便永远不会醒来。”
“你...他这是威胁我。”
“小姐,旁的奴才们不懂,只是少爷对您之心,天地可鉴。”
倘若她不嫁,那么沈明泽便会死。
这便是他的计谋。
他在逼她...他在利用她的不忍心,他笃定她一定会同意的,因为她背负不了他的爱,更背负不了害死他的那份责任。
“我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吧。”
“还望小姐莫要考虑太久,少爷他挨不过多久,不病死,也会饿死的。”
随后几日,沈家一日日的派人来求,钟勇一直没有同意。
然钟锦绣也一直在等,等沈家老爷子亲自来,果不其然,在钟勇第五次拒绝之后,沈明泽那边却不行了,已经连着饿了八九日了。
沈伯仁的心理防线,已经到了极限。
所以他今日亲自来了。
沈伯仁道:“你到底如何才能答应这门亲事?”
钟勇见沈伯仁亲自来,便道:“岳父大人,不是我不答应,只是此事乃是锦绣与明泽的婚事,总是要问问她的意思。”
沈伯仁道:“锦绣呢,让她出来。”
钟锦绣早就在外面等候,他听见沈伯仁的言语,她抬脚走进去请了安,随后问道:“外祖父,我与表哥早已经订婚,解救表哥,我自是义不容辞,可是...”
“你想要什么?”
“我不想要什么,只是想要问外祖父一句话,我嫁给表哥,倘若表哥醒了,我又要如何?”
“你表哥醒了,你对我沈家自然是恩重如山,有我在一日,绝对不会让你受一分委屈。”
钟锦绣微微颔首道:“委屈?外祖父,我被圣上封为公主,且我爹爹还在,大哥二哥还在,谁人又能给我委屈,能给我委屈的不过是自以为是的亲人罢了。”
是啊,沈家自以为是亲戚,多少对钟家不尊敬,更对她有诸多微词,她不过问,不代表心中不介意。
“你想如何?”
“我现在不能如何,但是表哥危在旦夕,倘若不尽快冲喜,危矣。”
沈伯仁沉默一阵,方才道:“你们成婚,我保证,不会有人插手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至于罗家,不过是打秋风的人罢了。”
“如此,这婚事我同意。”
“锦绣...”
钟锦绣安抚道:“爹,我与表哥本身就有婚约的。他如今...我不能独自安然,若是他真的有什么,我此生都不会安然...”
钟勇最终没有说什么,毕竟那人是沈家小子。
他道:“婚礼可先办,至于别的,等那小子醒来便是。”
这便是他最大的让渡。
沈伯仁待她同意,便道:“后日成婚,花轿会上门来的。”
沈伯仁回去,立马吩咐人办。
一日之内,本来他想着简单办一下就是,可不知怎么的,府里面下人们像是发了疯一般,东西筹集之快,恍惚早就演练过许多遍。
然钟家,小沈氏还来不及抱怨来不及什么的,织品坊的人便已经上门来,说给钟锦绣送嫁衣来了。
小沈氏盯着织品坊的人送来华丽多彩的嫁衣,便想着必定是沈家托人的,别的也没有多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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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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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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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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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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