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妹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可能去买考卷,定是沈家表哥给的。
沈家表哥之能,整个大宋无人不知。
他来钟府几日,他本也要去听学的,只奈何母亲不允。
自已本来就没有能力,如今有现成的试卷,他心中还是有些期盼的。
二夫人知晓此事,说道:“她给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大字不识一个,还好意思送?”
故而并没有放在心中。
钟锦灵被罚禁足,不能知晓此事。
然而三房两位公子,看到试卷一眼倒是问了一句:“这时务论是从哪里来的?”
桃子道:“今日大小姐出门,碰见街上有吆喝说是卖试题的,故而买来给两位公子,也算是近一尽心力。”
钟浩轻讽一声,到外面买试卷,哼,都是多年不中的秀才所写,自怨自艾罢了,能有什么用。
“大姐好意,我们心领了,这是这会试严苛,我们身为官员之子,怎可知法犯法。”
桃子也没有执意劝阻,因为大小姐说:她们要不要是他们的事情,我尽了心意就是我的事情了。
会试是何等严肃,岂能这般就被猜中了。
他自认大小姐不是真心要给三位少爷考题的,毕竟这三位少爷,平常与大小姐的关系也并不好。
他们都看不起大小姐。
哼……
她们不要正好。
正要拿回去,便见三夫人道:“浩儿,尘儿,既然是你大妹给的,收着吧,说不定还真的有用。”
桃子低头,将东西奉上。
三夫人自然不屑于这种东西,但是三夫人会做人呢。
她回去将三位少爷的行为给大小姐说了,大小姐并未生气,反而是是预料之内的。
“大小姐,你明知晓三房态度不好,为何还要送呢?咱们送写别的不是更好?听说四小姐五小姐还送了三少爷护膝呢。”
钟锦绣笑了笑,道:“我又不会绣。”
桃子张了张嘴,栗子便笑着道:“奴婢会绣呢,别家小姐可都非亲自绣呢,就小姐实在。”
钟锦绣耸耸肩。
科举考试说到就到了。
这一天,一家子人将三位少爷送进考场,因为老夫人没来,她姨母便代表老夫人出来送送。
她姨母本不想来的,但是老夫人一句你侄子去考场,你男人不在,你便代替你男人尽一尽心吧。
哼,这她们还真有脸。
科考大门口,送他们进去,却遇见了外祖父,还有他二舅舅,二舅母。
二舅舅二舅母来,他倒是能理解,可这外祖父都亲自出动,倒是让他意外。
不过想来也情理之中,沈家的希望就是沈明泽,外祖父的心情,他能够理解的。
两家见面,打了声招呼。
他外祖父,道:“许久不曾见我这两位外孙女了,今日正好,锦绣锦心,陪外祖父回家去吃顿饭如何?”
“两女孩子陪你吃什么饭?回头让钟淮陪您两天。”沈家女儿众多,老爷子对女娃娃本就不上心,倒是对钟家几位小外甥及其喜欢。
两位哥哥不在家,家里就剩下一个钟淮了。
老爷子瞪了一眼自家女儿,道:“锦心锦绣也是我外孙女你若是不想回去,就回你的钟府去。”
这话说的重了,沈如菊岂敢忤逆。
她跟三房妯娌交代了下,便上了沈家的马车。
到了沈家,老爷子将她们母子三人叫去了书房,看样子神情严肃。
钟锦绣猜想是表哥受伤的事情被发现了,故而来问罪的。
她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待一会顺就就行,老爷子说啥就是啥,绝对不反抗。
沈如菊以前极少有机会如书房。
“爹,这书房重地,您以往是不让进来的。”
老爷子轻哼一声,方才将目光看向钟锦绣,那是一张长相酷似她母亲的脸,眼神优雅,娴静,但又挂着一丝倔犟的波纹,是她女儿跟女婿的结合体。
只可惜自家女儿去的早,二女儿又是个无用的,平白的让人作践都不自知。
他心中虽然惋惜,可终究是别人家的孩子,那钟家的老夫人又是个重规矩的,自然不会放她来钟府教养,且还有她姨母在呢。
说来都是孽。
“锦绣,前天你可跟你表哥在一起?”
“嗯,是啊。”
沈如菊心中一愣,难道是父亲发现了什么,要阻止她们?
她不知两个人是如何见到的,可还是解释道:
“父亲,这两孩子兴许是在路上遇上了。”
父亲瞪着她,她向来胆小,因为是庶女,胆小懦弱,不得父亲喜欢,倒是母亲仁慈,将她养在身边,与大姐作伴。
老爷子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可瞧见他女儿心虚的模样,像是知晓,且预谋着此事。
哼……
他的好孙子,将来是要娶公主郡主的,锦绣虽然身份够重,可是她那性子?
实在是不适合。
毕竟是自家外孙女,但也只限于是自家外孙女,他也不好评判什么。
“如菊,你知道明泽对沈家意味着什么吗?他将来的媳妇必定是清流世家,知书达理,温柔贤惠。”
沈如菊忙替锦绣解释道:“锦绣她知识渊博……锦心也琴棋书样样都精通的。”
终于,钟锦绣她意识到这两位在探讨什么了。
她觉得有些慌谬了。
她与表哥并无任何私情,唯有兄妹之情。
她拦着姨母,回应道:“外祖父,您所忧虑之事,无需担忧。”
“锦绣你不要胡言乱语,这女儿的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你们什么事。”她转向自家父亲道,“父亲,此事我要问二哥。”
他就不信,他自家亲哥哥,会嫌弃她家姑娘。
“此话便是你二哥让我来问您的。”
“怎么可能?二哥他……我可是他亲妹妹啊。”wWW.ΧìǔΜЬ.CǒΜ
这时候书房门被从外面打开,她二舅母拉着他二舅便进来了。
“小妹,此事你不用问你哥哥了,这个事情咱们最好说清楚,锦绣的名声如何,您很清楚,没来由的让我家儿子捡个旁人不要的,这贞洁在在不在都不知晓呢。”
钟锦绣听到亲人这般说自已,若说心中无波澜,那是假的。且而二舅母书画难听的很,但她不是三岁孩子,自然能控制住自已的脾气。
“二嫂,请你慎言,我家锦绣怎么就没有贞洁,你满口污浊,岂是做长辈的样子。”
“若是她不惦记我儿子,我依然当她是我的好外甥女。”
“你……”
钟锦绣暗叹一句,随手将姨母拉至身后,示意锦心看着她母亲。
她瞧着二舅母,盈盈一礼,她道:“您所担忧之事,并不会发生,您莫要胡乱猜疑。”
阴氏瞧她否认,心中更是不耻。
敢做不敢当,国公府的大小姐,便是这种做派?
“我儿身上的伤势,难道不是因为你?”
原来是这事。
都过去了半个月了,这会儿才知晓,看来表哥瞒的挺好的,而舅母此刻发难,便是因为表哥会试,不会发现。
终究是她惹出来的祸事,如今累及家人,实在是不该。
钟锦绣再次申明道:“二舅,二舅母,我对沈家表哥并无这个心思。”
“你敢发誓吗?”
听到发誓这个言辞,她莫名想笑。
她二舅母果然是及不喜欢她啊。
“二舅母,发誓不发誓的,倒是没什么用。你今日发难与我,说来也是莽撞。若是我憋着坏心思,要我非你亲外甥女,怕是会想着牢牢抓住他,让您无可奈何。”
“你……”面前的女娃神情泰然,眉眼坦荡,恍惚刚才那话不是威胁。
哼,一个不知廉耻向皇子求爱的女子,又不知悔改,她家小妹果然是将人给养废了。
她看向小妹,出生责备道:
“小妹,以前我只觉得你是懦弱,可如今……你瞧瞧你将孩子教成什么样子了,不知廉耻当街勾搭皇子,如今却还不知悔改,你,可对得起死去的大姐……”
沈如菊听她提及自家大姐,心中便是一阵愧疚。
“锦绣已经拜了梁老夫人为师,便是不久就会好的。”
“哼,我儿的伤势,便是她在梁府惹来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若是不好好管教,别怪我不肯要她,就算是平常人家,也绝对不敢要她。”
“眼瞧着就该说婆家了,你若是在不管教,就是害了她。”
“都是府上那些人挑唆的,如今我已经在……”
钟锦绣给钟锦心一个眼神,钟锦心领悟,将她母亲拉住,道:“母亲,您急什么?大姐跟沈家表哥绝对没有龌龊,且在梁家,是那兰郡主使坏,这才伤了表哥,与大姐何干。二舅母不知听信了谁瞎说,平白给大姐添了污浊。”
“污浊?我儿与她怎么就是污浊,您也不打听打听,谁人不说我儿的好来。”
钟锦心笑着道:“二舅母严重了,表哥是好,但我钟家的女子也不是谁人都能污蔑的。当日我也在,且当日之事,绝非是我大姐之错,若是您不信我,您还可以去沈家问一问,或许是大表姐家问一问,我大姐是梁老夫人最看中的学生,必不能让您这般侮辱。”
钟锦绣听她一番话,顿时笑了。
三妹果然是养在老夫人身边的,这说话做派,倒是有老夫人的模样。
瞧着这话说的多漂亮。
她想了想便道:
“二舅母,咱们是亲戚,有些话说出来,虽然伤人,但我自然不会跟长辈计较。”
“方才我已经说了,我与沈家表哥绝对无私心,也提了您此事责问的鲁莽,还望二舅母以后在遇到这些事,莫要鲁莽了,平白的给了旁人有机可乘。”
一番话说的二舅母一脸青,钟锦心拉住自家母亲,不让她母亲说话。
说也说不过人家,还不如不说。
再说了,她领略过自家大姐的文辞,必定能应付。
钟锦绣向她外祖父行了礼道:“外祖父,我姨母是沈家之出嫁女,被家人审讯两句,无可厚非。但我乃是钟国公家的嫡女。而说句大不敬的,二舅舅不过是沈家庶子,沈家表哥的身份……若是爹爹在,他怕是也觉得,沈家表哥攀不上我钟家。您说呢?”
这话说到了老爷子的痛楚。
老爷子心中也是可惜,长子有才但与朝政无心,郁郁不欢。庶子虽然有些成就,但也只是挂个闲职。
更让人摸不明白的,沈家却只出了沈明泽一个男儿啊。
庶子的儿子,身份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啊。
这是不争的事实啊。
然而阴氏见两个外甥女轮着挤兑自已,心中不悦,怒道:
“你……伶牙俐齿。”
小沈氏将想要劝导锦绣莫要忤逆长辈,可想起二嫂刚才那般说教自已,心中憋闷,自然想去阻拦。
看着自己女儿将二嫂说教哑口无言,顿觉得痛快。
然而瞅见父亲瞪向自已,他忙收起得意的脸,低下头去。
钟锦绣道:“今日事情闹成这样,实在不是我们所愿,外祖父,看来您也不是真心请我们吃饭的,我们就不留了。至于表哥……你们且等着表哥会试回来亲自问一问,他喜欢的绝非是我这般女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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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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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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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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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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