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潘老夫人强势,所以梁老夫人担忧这个女娃,如潘老夫人一般,脾气暴躁,只看那盈盈弱弱,窈窕的身段,言语温和,进来至今不曾多言,即便她外祖母与人杠了起来,都不曾失了规矩。
钟家的大姑娘,强势一些,倒是无碍,毕竟她那母亲有些软弱,三言两语便生了气,不知该如何处事,该在母亲背后当乖乖女的女娃,因为母亲软弱,不得冲到前头,如今倒叫人心升怜爱。
且她才学过人,更让人又怜有惜。
潘老夫人见那人只将镇纸压制画纸,久久不见动作,便笑道:
“有些人啊,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老姐姐,也就你心善,接下这么一个吃力不落好的事。”
梁老夫人知晓这位姐姐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她笑着道:“这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晓了。我倒是觉得这丫头不错,这么多年了,我可从未见过谁有胆量敢跟您对峙呢。”
“哼,你就是好心,不过是个没长毛的丫头,不知天高地厚。”
“哎哎哎,你说实话,这幅画如何?”
潘老夫人见她对那副画爱不释手,心中哀叹一声,痴画成这种程度,还真是她的作风。
“你怕是不知晓,这钟家的三小姐才十岁呢,自小仰慕我,我还真不想失去这么一位学生。”
潘老夫人叹息一声,道:“你想收她就收,只是这位钟家大小姐,不如我意。这一只老鼠,坏一锅汤的事情,还少吗?这不是坏你招牌吗?”
“再说了,那钟家在教育子女上不甚如意,老国公爷在的时候,只注重武学,我承认他们很会打仗,可女孩子不比男孩子,光会打仗怎么能行。”
“还有呢,文武分着家呢,你不怕朝堂上言官们弹劾你们家。”
梁老夫人道:“知晓你是担忧我,不过,待看过她画作在做定论吧。”
潘老夫人第一次见她这般信誓旦旦,眉头蹙成一字眉,倒是没与梁老夫人争辩。
但见那女娃娃时不时的抬头望着她,心中便是不快,想她行为有些鬼祟,可在看下去,却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她似乎在作画,是在画她。
她居然敢?
要说这作画,山水画好做,但这人物画最难。
她她她……
她故意撇开脸,不去看他,她才不要给后世留下一个不伦不类的印象。
梁家几位姑娘们,早已经离开了席位,好奇的躲在钟锦绣和妙玉的身后,梁老夫人与潘老夫人随意的聊着,梁夫人邵氏招待这二夫人。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梁府的姑娘,瞧着钟锦绣的一笔一画,期初浑不在意,可这越往下面,却越震惊。
起初的满不在意,到最后却有姑娘去梁老夫人跟前,有意无意的帮助梁老夫人梳理发髻,整理衣摆。
梁老夫人疼爱孙女们,任由她们摆弄,她也是早就猜测到哪钟府小姐做得是何。
瞧着孙女们满意的模样,她便能猜测到,钟锦绣的画作是不错的。
若是一般般的,她的孙女岂会如此正式。
梁老夫人下意识的坐齐整了,她也不去提醒身边老姐妹,只随意的说笑。
那潘老夫人发现所有女子都聚在她身边,窃窃私语,她便以为他们是知晓她画作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轻轻耻笑一番,便不去看她们。
她问:“老姐姐,今日我来瞧着咱们府上来了诸多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最近淮南之地闹灾荒,皇上忧思,我家老爷联系淮南众百姓,正愁思着,故而邀请众位学子前来解忧。”
“怪不得,我瞧着三皇子也在,三皇子三年前参加科举,一举得魁,可惜他无心朝政,纵使太子爷亲自教导他多次都无功而返,老哥哥虽然已经退居朝堂,可威望依然不减当年。只是这承恩公家的孩子,倒是让人意外,承恩公家祖上可是武学世家,却没想到这一世居然出现这么一个神童,这次科举,众家学子,因他之名,都已不在追求状元之名,可见他是有真才实学之人。”
梁老夫人颔首,承恩公家的那个孩子,却是一个有趣的孩子,当初老爷子邀请他来府上,他倒是没有拒绝,且心中猜测到老爷子邀请他来的用意,主动奉上一篇解决灾荒之策略,随后道:“久仰梁太傅的威名,能蒙梁太傅相约是小生的荣幸。”
她家那位瞧了治灾荒之良策,心中激动颇多,直言后生可畏。
然那孩子却道:“前不久我家姑母送信给我家祖母,说她最近有一事烦忧,然就这事又惹了我家祖母忧心,夜不能寐,身为孙子,看着祖母忧伤,想着能为她解忧,然祖母告诉我,此事唯有梁太傅能解忧,恰逢梁太傅相约,所以想问梁太傅讨个不情之请。”
梁太傅最是怜爱有孝心之人,他道:“你能有此孝心,乃是沈家之幸。你先说说来是何事。”
“我家中有一表妹,蕙质兰心,然家中关系复杂,不得教导,随送了帖子来府上,希望梁太夫人能帮忙带一带她,教导她一些为人处世之本事。如此既解了祖母之忧,小生也好安生学习,迎接科考,不负太傅信任。”
这孩子至始至终都不曾说那女子是谁,然老太傅怜惜他一片赤诚之心,随口便答应了。
却不知,梁老夫人她早已经拒绝了。
她家老爷子问她的时候,还不相信。
“他如此之能,她家表妹不会如此不堪吧?”
呵呵……
人家设了圈套,可这已经答应了。
这个丫头,名声不堪,然为他出头的人却不少。
提起这个名声不堪,她心中倒是有了小九九,那钟府老夫人说来也与她是闺中密友,然自从她成了婚,两人来往便淡了。
说来她也知晓,一向心高气傲的好友,嫁给了国公爷,然而几年不得国公爷喜爱,心中是该怨恨的。
且如今的国公爷却不是她的亲生儿子的,心中不甘心,故而对这位孙女不上心了。
且这位国公爷也是不听话的,当初她想让国公爷娶了自家侄女,然而老国公爷却不同意,执意给儿子定了承恩公家的。
这老太太本来是一家之主母,可却不曾得到国公爷的尊重,如今老国公爷逝去了,她倒是真的不管国公爷家的事了。
也就可怜了这钟家的大小姐,成为了钟老夫人的出气筒。
她本人并不赞成钟老夫人这么做,毕竟这位是国公府嫡女,一言一行皆代表国公府,她那两个儿子还有妻女,为了自家儿子也绝对不能如此。
当日她来求自已,自已便知晓她不是真心为钟锦绣求学的,不过是在钟家这个档口,表现一下慈爱之心罢了。
就是因为知晓,所以她才拒绝了。
拒绝之后,沈家公子上门来请求,随后皇后又相请。心中本来有诸多不愿的。
可是见着钟锦绣才知晓,那钟家老太太的做法已经被钟家大小姐揭穿了,否则外人怎么只知晓钟家大小姐不堪,而不知她熟读百书,见识不输男儿呢。
怕是这场战争最终的赢家乃是钟锦绣了。
正思索着,就见到李妙玉收了笔锋,她的画作算是完成了。
将画作交给老夫人,她便转身去看钟家小姐了。
刚刚自已作画时候,梁家的妹妹们出于礼貌,在她身边欣赏了几下,然不出片刻,身边的人儿只剩下两位,她自然知晓梁家妹妹出于好意,怕她冷场。
她心中也好奇,钟家妹妹到底花了何物,居然能让一向规矩严苛的梁家妹妹破了戒呢。
她走向前,梁家姐妹给她让了路,她的目光望向那画作的时候,却不由得愣住了。
那画纸上赫然出现了两道身影,抬头望去,外祖母跟梁老夫人正聊着天,低头望去,赫然又一位外祖母跟梁老夫人,两位老夫人微微倾身,正说着悄悄话。
那画面一模一样,就连嘴角的笑所扯开的幅度,都丝毫不差。
这样子的画工,没有几十年的画工,绝可不能如此惟妙惟肖的。
而她……一个二六年华的小姑娘,居然……她输了。
虽然心有不甘,可不得不承认的,她比自已优秀。
她默默走至潘老夫人身边,听着潘老夫人跟梁老夫人夸赞她所画的牡丹真绝色,她面色一红,终究是拉了拉外祖母的衣摆道:“外祖母,钟家小姐的小相才画的传神,您要不去瞧一瞧?”琇書蛧
潘老夫人经自家外孙女提醒,才意识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外孙女,见她微微颔首,才道:“难得,能让你言败的人,看来真的是有两把刷子。”
梁老夫人见她不甘,笑着道:“人才辈出,咱们妙玉也不差。”
她起身,终于安耐不住好奇,将潘老夫人拉起来,道:“走吧,一起去看看,若她画得不好,咱们也好休整休整,毕竟是咱们自已的小相,画差了可就不能的。”
潘老夫人不是输不起之人,她别扭的起身来,随老姐妹一同去钟锦绣身边。
周边的小孩子们,忙给老夫人让位置,梁家几位媳妇也拉着小沈氏站起来往钟锦绣跟前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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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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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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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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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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