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沉央随即想起最近楚慕良对许如卿的态度,有没有可能,是因爱生恨呢。她太了解爱情对女人的重要,也明白这样演变来的恨,才是真的刻骨铭心。
“不管怎么说,你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我也会注意许如卿。”
她说着,扶着脑袋,揉了揉太阳穴。
顾长安看她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有些担心她。他思索着,漫不经心道:“你和楚慕良,最近如何了。”
她闭着眼摇了摇头,“我和他?我们……有缘无分吧。”
顾长安看出她的伤心,想要安慰她,又不知该以什么身份。想劝她勇敢,又觉得心有不甘。
“你就没想过,等到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到另外一个地方,和另一个人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他抛砖引玉,她却不为所动。
她本就是对爱情产生了恐惧感的病人,如果说非要有一个人,将她拉回正常人的生活,这个人不是楚慕良的话,还会有谁呢?她已经没有精力再去重新遇见,重新收获了。
“我不知道。”
“那你觉得……”
那一个“我”字,被他犹豫再三,咽回了肚子里。
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说破。苏沉央的性格,似炽热的火焰,也似平淡的丁香;似西北的风雪,也似江南的西域;似夏天的夜,也似冬天的晨。他不知道,说出口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会不会被继续拉远。
翌日,苏沉央去找了楚慕良。
她将那本名簿交给楚慕良,楚慕良看过后,轻轻摇了摇头,“即使心中有所预料,但有些名字,还是让我大吃一惊啊。”
苏沉央看着他,目光坚定,“另外,齐淑和萧弘兮的关系也很不一般。名簿是顾长安给我的,他还在调查齐淑,虽然他心中极其怀疑齐淑,但是没有证据,他无法下定论。”
“我知道了。”楚慕良点点头,将名簿放下,“这上面的人,就由我解决吧。”
看来,他是时候和这些老朋友,算一笔账了。
苏沉央说完后,就离开了楚慕良的书房。
快到年关了,哪怕她身为武将,也有许多事情要忙。一年一度的科举考试接近尾声,她作为武试的监考人,必须守在武场内。
苏沉央坐在将军椅上,看着下放考试的人,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那时候她初遇萧弘兮,他还是个落魄的前朝弃子,而她是意气风发的卫国公府二小姐。被人家的姑娘都参加一些京城里琴棋书画的比赛,而她却站在了比武台上,也曾一度引起京城内众多老顽固的不满。
练武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情,她要放弃漂亮的衣服,放弃白皙的手掌,放弃羊脂玉般的皮肤,在刀山剑雨里穿梭,每日身上都是青青紫紫。
可她从未抱怨过,甚至不怕疼,因为她终于发现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所在。
而现在的人,只是让他们在后面多等一会儿,就不耐烦,多站一会儿,就像找个地方坐下来歇着。她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若是楚慕良当局了,朝中都是这些人,那可就了不得了。
她决定给他们吃点苦头。
她站起身来,大喝道:“让各位久等了,今日,是我们武试的最后一场,能通过的人,就能根据个人表现,被分配到咱们西楚的各个军队中。能力越高,机遇越大。所以,苏某在此,先祝贺大家旗开得胜。”
“好!”
一些爱起哄的人嚷嚷着,一些记录成绩的文官有些看不下去,在这么严肃的场合,这些人大喊大叫,成何体统。可苏沉央几乎是在军营中长大,习惯了习武之人不加修饰的性子,并未放在心上。
“今日,我们一共有三场考核,第一考,是考毅力。众所周知,咱们习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毅力,谁能撑得住身体的重荷,谁就能技高一筹。所以,”她走到一旁,指了指一旁成山的布袋,“这些袋子里面,装的都是沉甸甸的湿土,每一位参加考试的人,都要背上一个袋子,每小半个时辰,会有人给你们加一袋湿土。谁先倒下,就视为失败。直到我喊结束,留在场上的人,才有资格进入下一关。”
苏沉央说着,看到下方一个个哭丧的脸,笑了笑,“有谁有意见吗。”
其中一个嚣张跋扈的络腮胡大汉有些不服,“大人,我们是来考察功夫的,不是来这里受罪当苦力的。你是女子,就算习武也是学学那些花拳绣腿的剑法,不知道这么多的湿土,可是会把人累死的。”他说完后,其他人也在下面起哄赞同。
苏沉央冷了脸色,是不是她今日口气太好,没有摆出来威严,所以这些人都敢公然质疑她。
她正色起来,摆出操练军队时的模样:“大胆!”
底下霎时间安静下来。
“我苏沉央,岂是你们这些愣头青能质疑的。”她一字一句的说,“我当年,背着五袋石子,行军四万里,成绩是当年那批新军里的第一!”Χiυmъ.cοΜ
她横眉说到,“如果你们之中有人不服,咱们现在背上石子,从这里到婺城,大约也是五万里,即刻就能出发!”
看着下面缩回去脖子的人,她冷笑。转过身,坐回将军椅上。
“你们以为自己能参加最后一场考试,就是西楚内的翘楚了吗,就能和朝廷命官抗衡了吗。你们以为自己上了战场,在刀山剑雨中,在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中,就能独占鳌头,为西楚拿下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了吗!你们以为,成为武官,行军打仗,就光靠谁技艺高就行了吗,就这么简单吗!”
她这么多年,哪怕在无数次同身旁的将士比拼中大获全胜,进入了战场,照样是一身的伤疤,数次险象迭生,差点就丢了性命。去苗疆时中了剧毒,去北瀛时也是临危受命,最后决定孤注一掷,舍身入敌营,如果不是楚慕良赶来,她绝对会死在那里。婺城瘟疫一事,也是赌上了自己的项上人头,才能换来百姓们的信任。
这些人,真是太令她生气了。如果让这群不服管教、不愿吃苦的人去领兵打仗,只怕西楚会亡在自己人手里了。
她气得胸口一起一落,“如果实在觉得我花拳绣腿的人,你们只有撑过了这关,才有资格和我较量,咱们擂台上,真刀真枪的来过招。还没有让你们背五袋巨石行军拉练,只是让你们原地不动的背四袋子土。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你们也没资格让我看得起你们。”
说完这些,她冷冷的睥睨着下方一张张敢怒不敢言的脸,“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他们低声应喝着。
苏沉央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好,那就各自,按照号码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吧。”
他们闻言,稀稀拉拉的找到自己的地方,站好后,一脸的不耐烦和怨气。每个人身边都站着一个苦力,负责给他们加湿土。
她冷冷的看在眼里,等到所有人都站在了位置上,她向着一旁的副考官们点了点头,苦力们将一袋子湿土拿起来,扛在肩上,等苏沉央一声令下。
苏沉央平复了心情,扫了眼下方的五大三粗。
“我宣布,”她眼神凌厉,声音响彻在比武场内,“科举武试,最后一考,第一场,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苦力们就将手上的包袱干净利落的放在了参考人员的背上。一时间,哀怨不断。
苏沉央坐在最上方,翘起二郎腿,眼神淡漠的看着他们,端起一旁桌案上的青花瓷茶杯,打开盖子拨了拨上面的茶叶。
她慢慢悠悠的说:“大家都是习武之人,如何聚气凝神,就不用我教了吧。”
“哎呦喂。”几个学过一些三脚猫功夫,凭关系进来的公子哥不停的抱怨着。
苏沉央视若罔闻。这些来报考的习武之人,大多是民间的一些田野莽夫,想要当将军,改善家里的条件。而真正的高手,其实都隐居在山间,又或者大隐隐于市,他们根本不会看得上朝廷的俸禄,逍遥自在的生活多好。
这些人里还有一些,则是家中有些权势,想将儿子送进军营中,当个一官半职的。毕竟如今的西楚周边战乱不断,朝中武将稀缺,同等品阶的武将自然比文官要吃香。遇见了事,说话也更硬气一些。
他们想让自家的儿子走苏沉央的老路,可惜了这些庸才,这点苦都吃不了,进了军营,也只能是躲在营帐里逞口舌之快。
苏沉央摇了摇头,这样的西楚,却还有这么多人争抢。权势真的是一柄涂了毒的利剑,可杀人于刀光剑影,却也让自己身中剧毒。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没有人倒下。毕竟也是撑到了最后一考的人,她吩咐苦力加重。没过多久,有一个身子骨瘦弱的公子哥倒了下去。副考官走上前来,在她耳边面色谨慎的说了些什么。模样像是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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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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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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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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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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