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苏沉央对楚慕良的态度更加冷淡。本来,将军府的事让她忍不住想要放下心中的芥蒂。在那样的时刻,她肯接受的,只有他的帮助。
可是许如卿的到来,又像是当头棒喝,叫她赶紧收回了内心的妄想。
这一日午膳,苏沉央难得没有去卫国公府陪莫青慧,回到府中,走过连廊,走到大堂外,却发现他们二人已经坐在餐桌前,和睦的吃了起来,没有等她也没有给她预备碗筷。
苏沉央觉得恍惚,如果上辈子,这辈子,她都没有自私的在楚慕良面前出现,他应该会娶许如卿这样聪明睿智的大家闺秀吧,两人和睦美满。他纵横朝野,她相夫教子。
她躲在后面,偷偷向屋内张望着。许如卿夹了菜给楚慕良。
“阿良,这是你爱吃的,你就多吃点吧。”
原来楚慕良爱吃这些,她从来都不知道。
她急忙背过身,眼神有些空洞的模样,让路过的单洺都觉得于心不忍,恨不得冲进去把许如卿揪出来。虽然从前,许如卿一直是他最希冀的夫人的人选,而直到二人拜堂前,他都不希望苏沉央住进帝师府。
但他现在却越来越看不透这些人了,有人明明关心对方关心的要死,却假装疏远;有人明明为了对方肯付出自己的终身大事,却要保持距离。
苏沉央直接回了房间,没有去吃饭。阿齐气鼓鼓的去厨房亲自为自家小姐做了爱吃的,端到了她的房间,她也粒米未进。
楚慕良并不知道苏沉央回来了,吃完饭后,直接去了书房。
单洺在一旁默默的说,“主子,刚才夫人回来了。”
他取毛笔的动作一顿,随即又装作没事人一样,“什么时候回来的。”
单洺眼观鼻鼻观心,“你和许小姐吃饭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就回房了。”
这下楚慕良终于彻底停下手中的动作,“她用过饭了吗。”
“阿齐为夫人做了夫人最爱吃的糖醋鱼,听说夫人碰都没有碰。”他继续面无波澜的煽风点火。
楚慕良蹙着眉,从桌案前站起来,出了书房,走向寝室内。
苏沉央正倚靠在床畔发呆,见他进来坐下,脸色立马暗沉,冷不丁的看着他,“老爷可是有事?”
听出她声音阴阳怪气的,他一笑置之,“没事,我就不能回我的房间了吗。”
“我只是觉得,老爷在书房有人随时伺候着,火炉烧着,这里现在火炉都没有点。”
“我困了,需要休息。”
“那我出去。”
说着,苏沉央面无波澜的从床畔站起来,准备离开,路过楚慕良时却一把被他抓住胳膊。
“这床榻有点大,一个人午休太冷,我又懒得再让下人去烧火。你得留下来陪我。”
苏沉央忍不住想甩开他的手,“楚慕良,你不要太过分。”
楚慕良一把将她拽进怀里,苏沉央猝不及防坐到了他的腿上。这样熟悉却又遥远的记忆,让她心中慌乱。身体还保留着那晚的记忆,更是让她面红耳赤,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楚慕良将她抱紧,“别动,我似乎,”他想了想,“好久都没有这样抱着你了。你可还记得上次这样,是什么时候。”
苏沉央双目黯然,她当然记得。那次在帝师府,他冷言冷语将许如卿赶走。她一时说出伤人的话。
楚慕良这么抱着她,两人相顾无言。
半晌后,他渐渐有些放松了,“为什么不吃饭。”
“不饿。”她回答着,内心却觉得有什么在松动。
“不饿也要吃饭。”他说着,一手揽着她,一手拿筷子夹起桌上的糖醋鱼,放进她的碗中。不久后,她碗里就垒起小山一般的菜蔬。
“吃完,我就放你下去。”楚慕良说着,又将她抱紧,让她动弹不得。
她只好把碗里的饭吃完。
楚慕良满意了,将她松开。
她却没有再离开,回到床上,趟进里面。
楚慕良宽衣后,随她一起躺上床。她依旧是背朝着他,继续着同床异梦的故事。
晚些时候,苏沉央被招进宫。许如卿趁机又凑到楚慕良身边,为他沏茶。
楚慕良沉着眉眼,在她想要看他最近翻阅的书籍时,开了口。
“如卿,她是我的夫人。是我心中唯一的人。”他淡淡的说,意味不言而喻。
许如卿若无其事的抬起头,走到一边坐下,“我知道。”
“你想找一个避难的场所,我可以给你。这帝师府很大,即使住在同一个府里,若没有特别的事,互不相见其实很简单。”
许如卿心下刺痛,好像早有预料会有这么一天,却还是忍不住破坏他们。像是用自欺欺人的方式寻求安慰。
“阿良……”
“今后,你就去东院住着吧。那里应有尽有,没事,不用来找我了。”
“楚慕良,你真要如此狠心吗。”她眼中泛泪,楚楚可怜,“我不奢求你的爱了,只希望能在你身边陪着你,为你分忧解难,我就心满意足。”
“我不想她误会。”
“那你就不怕我伤心到断肠吗。”她哭到。
楚慕良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离开我,好好生活。”
她哭着摇摇头,随即擦干了眼泪,“我知道了,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说着,她出了他的书房,面目阴狠。
单洺离开后,许如卿走到楚慕良寝室前,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后,进了屋关上门。
屋内不知何时,添了一张女人的梳妆台。她指甲就要掐进手心里,走到床前,毫不忌讳的褪下外衣,将自己上身的一件里衣脱了下来,放到苏沉央的被褥里面。随后穿好衣服后,便若无其事的离开。
苏沉央傍晚回到卧房,坐到了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今日进宫,无非是又听洛煜给自己洗脑,说什么一定不要听信楚慕良的话,不要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洛煜到底还是怕楚慕良的,只因他是先帝唯一无保留信任的人,年纪轻轻,就是两朝元老。他的能力,普天之下,更是无人可比。洛煜知道自己处处不如他,却一直又碍于对他的依赖不能将他铲除。
这一次,他是趁着机会,将他拖下了水。她摇摇头,又想起来另一件事。听阿齐说,楚慕良将许如卿赶到东院了?
谁知道他们这些人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她叹了口气,将头发上的玉簪拔下来,拆掉盘发,洗漱过后,就躺回了床上。
随即,她觉得身下有东西硌的慌,莫非是阿齐今早收拾床榻的时候没有收拾利索?她拿出来一看,竟是女人的里衣,最贴近女人身体的衣物。
苏沉央愣了一瞬,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作恶,让她心头压抑不已。忍不住想冲到楚慕良面前一问究竟,可她的目光却停留在了里衣上的图案上。
这里衣上还绣着好看的图案,想来一般家的小姐是穿不了这样的绸缎的。而且,这上面还有淡淡的,似是梅兰竹菊般清雅的味道,却又有浓郁的茶香味。www.xiumb.com
许如卿身上总有这样的香味,大概是和她经常点的香料有关。
这个女人的里衣,只能是许如卿的了。
她忍不住去想,许如卿的里衣,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床上,或是……楚慕良的床上。
还能如何呢?郎情妾意,暗许终身?难道她上辈子,这辈子,都逃不开被男人欺瞒背叛的命运吗。
她怒火中烧,但转而一想,他不是没有一心对她好过,是她的态度让两人越走越远。曾经在树下亲吻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今时今日,哪怕两人已经做过亲密的事,心中的隔阂也无法去除了。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呢,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她自嘲的笑着,笑着,随即笑的鼻头酸痛,眼圈泛红。
她默默地将那个里衣放到了桌子上。即使屋内烧着三个暖炉,她也觉得好像门窗年久失修,冷冽的寒气跑了进来一样。
她躺回床上,面朝着墙。
楚慕良回到卧房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里衣。他觉得很奇怪,莫不是苏沉央按耐不住,对他暗示着什么。他饶有兴趣的拿起来,看清那上面的图案后,心中一沉。
他看向床上背冲着他的苏沉央,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显露出严肃的神情。
如卿,当真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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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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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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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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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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