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衡的话让教室里的几个人都震惊了。在欣赏完叶言表演后,他不仅没有心生退意,反而要加上赌注,这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也不像是平常的周衡会说的话。
“你说什么胡话呢?”秦芬看着周衡,说,“你怎么可能赢叶言言嘛。”也许有一点偶像带来的加分效果,但叶言的表演的确已经超出了她们这个层级所能达到的范畴。
佟小姐没有说话,她静静地看着周衡。在她看来,周衡会说出这番话来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只是向叶言提几个问题而已,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如果周衡输了这场比试,她也可以代替周衡向叶言提问。
白露则在沉思。虽然叶言的表演十分出色,但总有些让白露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她回想起周衡在旧音乐楼里的表演,理智告诉她赫朗大师的弟子不可能输给一个普通的学生,可白露又无法说服自己叶言比周衡更加优秀。
或许两人真的可以做一番较量吧。白露想到。
“好的,”叶言没有丝毫地犹豫就接下了周衡的条件,“如果你赢了我,我会当着大家的面回答你的问题。”
叶言觉得自己如果在这个时候露怯,一定会被佟小姐小瞧,所以他大方地接下了周衡地挑衅。反正他也不可能演奏出比自己更加优秀的曲子。
当然,为了防止意外的情况发生,叶言聪明地在自己的回答里加上了“当着大家的面”这个前提条件。在佟小姐等人的见证下,对方应该不会提出太过过分的问题。毕竟作为一个明星,叶言还是有些不少不便公开的秘密。
至于周衡输了会怎么样,叶言十分大度地没有提及此事。他的目标从始至终就不是和这个陌生男人在钢琴的黑白键上一较高低,而且给佟小姐留下一下好印象,叶言可不会做本末倒置的事。眼下,他已经占了大便宜,周衡的挑衅让周衡显得有些小家子气,而叶言则很好地展示了自己的风度。
叶言从钢琴前的位置起身,彬彬有礼地给周衡留出了展示自己的空间。围观的秦芬看到叶言的表现,眼神里几乎要冒出星星来。
周衡也没有和他客气,在叶言让出的位置上坐了下去,然后将手放在了钢琴键上。
通过天师系统同化来的钢琴演奏能力究竟有多少,周衡心里也没个谱,到要搞清楚心中的疑问,他非得进行一次尝试不可。
要弹奏什么曲子呢?周衡根本不懂得钢琴曲,在他的脑海里没有任何和钢琴有关的直视。可当手指放在黑白键上时,他又觉得这些东西都无比熟悉,按下哪一个键会发出哪一种音,他都能清楚地知道。
这一切就像是,有一个钢琴师的灵魂寄居在他的身体,这个灵魂只会在他遇到钢琴时激活。
周衡的手指在发热,似乎冥冥中有一种力量附着在自己的手指上,在驱使自己按下琴键。周衡明白,驱使自己的力量来源于天师系统,可他忽然感到了一点恐慌。
这种恐慌来源于周衡身为人类的本能,他在担心,他的身体有一天会被天师系统所掌控。
“他为什么还不开始?”秦芬小声地问。
“大概在找感觉吧,让我们多给他一点时间。”叶言居然在替周衡说话。当然,这只是他继续展示自己风度的一种手段而已。
佟小姐依旧沉默着,她看着周衡,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叮!”第一个音符骤然响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去。
一段快节奏的旋律紧接着响起。
“是‘thecrave’!”这次,秦芬很快就分辨了出来。但随即,她就产生了疑惑,为什么周衡要和叶言演奏一样的曲子。
而叶言却皱起了眉头,在电影《海上钢琴师》的经典斗琴里,主角和黑人钢琴师Jelly在第二轮交锋中,正是各演奏了一次“thecrave”这一曲目。难不成周衡把自己当做了天赋异禀的钢琴师1900,而把自己比作了狂妄自大的黑人钢琴师Jelly?这样的做法实在有些惹人生气。
但白露的瞳孔里却发出了亮光。不一样,周衡的“thecrave”和叶言所演奏的“thecrave”不一样!
虽然拥有相同的快节奏,但周衡所演奏的“thecrave”虽然热情却不欢快,反而在细微处透着特别地沉重感。如果说叶言在通过“thecrave”讲述一个关于青春和爱情的故事,那么周衡则在用一个相对明快的方式展现欢愉之下的阵痛。Χiυmъ.cοΜ
《海上钢琴师》中的黑人钢琴师Jelly在历史上确有其人,而且正如电影中所介绍的,他的确是最早的一批爵士钢琴家之一,同时也是第一位爵士作曲家。电影也并没有刻意去丑化这个历史人物,早期的他的确桀骜不驯。但后来的Jelly受到了经济大萧条的冲击,便受尽了人间的冷暖——商人的欺骗,乐坛权威的羞辱,身边人的背叛,知道最后,见识过无限风光的Jelly在地下酒吧里为同样潦倒的酒客演奏钢琴。这位自称为爵士乐始祖的钢琴师,见证了爵士乐的第一次辉煌与低谷,却最终没能坚持到爵士乐的再次复兴,他在黎明到来前死去了,死在了肮脏的病榻上。
他曾见识过真正的高峰,在灯光璀璨的大厅里,他曾是所有人的焦点。端着香槟的侍女走过他的身边,随着他手指的跳动,那些身份高贵的客人都随之翩翩起舞。
他也曾抵达最深的深渊,在昏暗逼仄的角落里,陪伴他的只剩下钢琴与那一排黑白交错的琴键,同样的曲子,演奏给那些和他经历相似的酒鬼与卑微的风尘女子。
白露的眼眶湿润了。她这样年纪的女孩,无法承受住这一首原本欢快的曲子里隐藏的深沉的悲痛。
就像是在海面上,暴风雨已经来临,驾着一叶扁舟的你注定要被命运倾覆在这里。可你却唱出了欢快的曲子,在风雨飘摇的海面上,在一阵又一阵的汹涌波涛中,你哼唱着欢快的曲子,回忆着过去那些美好的日子。
但那只能让悲痛更甚。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作为赫朗大师的弟子,面对周衡的演奏,叶言都无言以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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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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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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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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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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