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那小混混忽然大喊了一声:“好烫!”然后就像是抛掉烫手山芋一样,将手中的球棍甩飞了出去。
“有鬼、真的有鬼!”第一个小混混放开了徐毅的手,他抱着头大喊,“快跑,这里有鬼啊!”
另一个混混捂着被烫伤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跟在第一个小混混的身后,两人一起越过众人,往楼下跑去。周衡他们并没有阻拦他们,任由他们逃走了。
“是你做的吗?”佟小姐忽然小声地问周衡。
周衡愣了一下,他看向佟小姐,无论是打飞第一根球棍,还是给第二根球棍加热,他的动作都很快,现在是夜里,旧音乐楼里又没有灯,所以他有自信其他人都看不见他的动作,哪知道还是被佟小姐发现了。
周衡只好点了点头。
“我不会说出去的。”佟小姐笑着说。其实她也没有看见,她只是觉得这里能做到这种事的也只有周衡了。
白露看了这两人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徐毅,他和那两个小混混一样,把这一切都归结到了鬼的身上:“这里太邪门了,我看我们也先走吧,你们要是想探险,我们可以明天白天再来,你们说怎么样?”
没有人响应他,只有秦芬出声鄙夷:“你刚才不是很勇猛吗?怎么忽然又怂了!”
“怂?”徐毅装模作样的挺起胸膛,“我怎么会怂!”说完,他站在了众人的最前面。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徐毅一边说,一边要往前迈步,“我只是怕你们女生被吓到而已!”但脚步要迈出之时,他又犹豫了,刚才那两个混混的动作实在太可疑,说不定上面这里真的有什么脏东西。
“让开、让开!”秦芬把徐毅一把推开,“让我来打头阵!”原本她也很害怕,但是经历了刚才这一闹,心里的恐惧反而被冲淡了。
其他人跟在秦芬的身后,一同往上走,徐毅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这时,钢琴声忽然停息了。
在山鸡推开音乐教室大门的一刻,钢琴声停止了。
“是谁在这里!”山鸡冲了进来,大吼了一声。
他抓紧了手中的棒球棍,眼睛四处张望。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一张黑色的钢琴,除此之外,连半个鬼影都没有。
“弹钢琴的人呢?”山鸡嘴里一边说话,一边缓步向钢琴走去。他在用自言自语的方式给自己壮胆。
当然不会人回应他的话,山鸡来到了钢琴前。
钢琴很干净,都没有积下灰尘,在钢琴的前方还有一个小木凳,看来的确是常有人在这里练琴。
这人为什么要躲着自己?山鸡把手中的棒球棍放在地上,然后坐在了木凳上。
他的手指放在了钢琴的白键上。自从跟了马哥做了混混,自己就再也没有碰过钢琴,此时看到这架钢琴居然会觉得有些亲切和技痒。
山鸡的手指在钢琴上按了一个八度的音阶,悦耳的声音在他的手底响起。这架钢琴并没有以前他在家里学习时用的钢琴昂贵,但因为有人精心调试过,所以音色依然不错。
熟悉的声音让山鸡回忆起了许多。
他的爸爸陈贺喜是临海大学的音乐教师,拿着一份还算不错的薪水,但他却喜欢收藏那些价格远高于他薪水的昂贵乐器。起初,家人还能理解和支持他,但渐渐地,母亲开始受不了父亲在这方面的痴迷,在山鸡成年的那天,她选择了和父亲离婚来结束这一切。山鸡希望离婚后的父亲能有所收敛,并希望他做点什么来挽回母亲,但没想到的是,失去了母亲的制约,父亲反而变得疯狂,他开始借贷购入一些名贵的藏品。
山鸡被接到了母亲家中和母亲一起生活,他不敢在母亲面前展露任何与音乐有关的事,他害怕这会令母亲回忆起伤心的往事,他也因此渐渐与音乐变得疏远。不久前,父亲被入室抢劫的匪徒砍死在了自己的卧室。父亲葬礼的那天,他因为打架斗殴被拘留在了派出所。
山鸡的手底弹起了《升C小调钢琴奏鸣曲》的第三乐章,也就是月光曲的最后一章。
因为没有乐谱,又太久没有弹琴,山鸡的手指变得十分生涩,月光曲高昂的第三章在他的手底并没有展现出那暴风雨一般地气势,而是断断续续,生涩又哽咽。
弹了一阵后,山鸡的手指停了下来。
“呵。”他发出了一声苦笑。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原来的他在音乐上继承了父亲的优秀天赋,但即使如此,他也经不起时间的荒废。
那些记忆在肌肉里的动作,已经变得不再连贯顺畅。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办法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呿!”山鸡强迫自己发出了一声不屑地鼻音,“破钢琴,真没意思。”他说。
就在山鸡想要起身离开时。
他的右手无名指忽然自己往下按动了一下。一个激昂的音符响起。
过去的感觉忽然回来了。
就像是回到了和父亲一起练琴的时刻,一页页的乐谱出现在山鸡的眼前。
不由自主的,山鸡的手指在钢琴的琴键上不住地跳动。
暴风雨!
《升C小调钢琴奏鸣曲》的第三乐章在他的手底响起,那是疾风骤雨一般的乐章。失聪、恋爱上的挫败,这些事情都没有阻碍贝多芬的脚步。生活带来的挫折可以打败一个正常人,但没办法打败一个真正的巨人。m.χIùmЬ.CǒM
山鸡的眼眶忽然湿润了。
他仿佛能感受到,这激昂的乐曲传达出来的悲怆。每一个从他的手指底下溅起的音符都带有灵魂,这些音符活了过来,把他包围起来。
把他包裹在了音乐的世界里。
山鸡的手指在钢琴上的跳动变得越来越快,那根本不该是一个许久未练习钢琴的人所能拥有的手速。
他就像是沉溺在音乐世界里的疯子,比起贝多芬,他更像是他那已经死去的父亲。
山鸡闭上了眼,动作却没有丝毫变得迟缓。
“原来弹琴的人是这个鸡冠头!”秦芬来到了教室的门口,她看到了山鸡在弹琴的这一幕。
“好厉害。”白露也惊讶得张开了嘴。
佟小姐和徐毅的脸上也写满了诧异,这个鸡冠头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弹出这样曲子的人。
只有周衡皱起了眉。
他看到一个淡淡的黑影附着在山鸡的身上,那个黑影控制着山鸡的手指,疯狂地在钢琴的琴键上跃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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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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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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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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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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