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段面容一僵,又施了一礼,只道:“边父白日就喝醉了,去歇息吧。我自去阿哥院里即可。”
“慢着慢着……”
“边父还有何事?”
“公子段。”边父拉着公子段,摇摇晃晃道,“公子段要好好准备啊,君上,呃,君上是要选世子,不是让你和阿哥同去的。”
一旁的亲随赶紧赔笑道:“公子段莫怪,虎贲大人明日要去成周,特地邀了司马大人来商议都城防卫一事。可虎贲大人有事耽搁了,就让小人等好生侍奉。哪知道酒正这月送来的酒这般烈,司马本想着暖身的,结果一不小心就上头了。”
“去去去,老夫在和公子段谈正事。”
公子段拧着眉头,道:“那便扶司马下去歇着吧。”说罢,还要往里走。
边父拽着公子段的袖子不放,急道:“公子你怎么能不听老臣谏言呢。晋候病重,影响天朝局势,这次成周朝见,呃~是一定会立世子的。君上选拔优秀之人,你理当尽力啊,怎么能在这时退缩呢?难道,嗯……你真的不想当世子?”
边父这招酒疯耍得好,公子段顿时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边父似乎对公子段一言不发有些不满,突然大喝一句:“公子段,你,你就真的,真的不想当世子吗?”
八岁的公子段,比不得窹生八岁时的灵醒。他被武姜护得太好,从小耳濡目染,懂得这背后的意思,却不知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
大庭广众之下,公子段要是说了不当,就不应该前往成周,三日之后更不该出门;若是想当,此时拜访窹生,便显得惺惺作态,去了之后更是心术不正,故意混淆视听,手段下作。
边父道:“公子听臣一句劝呐,快回去准备吧。”
公子段想了想:“那我去看看阿哥,阿哥腿脚不好,也不知康复与否。”
“君上出题考验,公子总要有应对吧?这和嫡长公子伤势无关,而关乎国祚,公子切莫怠慢啊!”
公子段就这一愣神,边父将公子段推了出去,大喊:“关门关门。”
虎贲府门应声关上,公子段还没见过这种耍酒疯的,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偏偏边父是先君桓公在时的开国重臣,地位特殊,他不能骂人,也不能为难。
边父在门里喊道:“公子段,臣都是为了您好啊。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好好想办法。臣不会开门的啊,你使谁来也没用……”
之后,无论公子段怎么喊,边父都不开门了。
下人无奈道:“公子段,您还是回吧,中军乃司马隶属,司马大人的命令,我们不敢不听。”
边父就站在一旁,没好气的瞪了回话的人,负手稳稳当当走了,哪里有喝醉的半分姿态,分明都是装的。一路走,还一路小声嘀咕:“哼,为了这些兔崽子,老脸都丢尽了。”www.xiumb.com
公子段不得门而入,只好回宫,去向武姜请示。武姜无法,也不敢再去虎贲府试探,只好默默做着准备。尹铮得了消息,立即召集荥阳四家,为公子段开道。
郑武公还未离开新郑,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而负黍城中,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颍考叔派人察探,果然,申国的兵马就囤在颍谷外野地,化作几只庞大的商队。他本还抱着侥幸心理,没想到,明堂的消息就传了来。
亲随来报:“大人,君上立嗣,责令两日后公子各自前往雒阳。谁先到,谁就是世子。”
颍考叔顿时惊得站了起来。姬足没有骗他,君上果然是属意窹生的,私下里偏袒着,让窹生先一步出了城。
亲随不知窹生就在舍下,还嘀咕道:“君上这是要考验公子们的能力吗?大人,你说,二位公子,会不会从我们属地过?”
颍考叔收敛神色,只道:“这边路远不平,北上荥阳,只需经虎牢一处险关,便是一片坦途。要比速度,应该不会绕道。”
亲随建议:“大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还是做好准备吧,万一哪位公子下走颍城,我们也好有所防备。毕竟,保证公子安全为首要,万一被歹人钻了空子,让公子在此遇难,可就说不清楚了。”
“没错,你下去准备吧,从今日起,开始戒严。”
正好,为了预防申国起兵,也正好敷衍,免得被申国发现了端倪。
颍考叔不敢将窹生就在负黍的消息放出去,只好找了负黍的城主前来商议。负黍的城主不得究竟,只按部就班,建议增加城防和沿途守卫。颍考叔也不敢多说,只点头应好,心中却是惴惴不安,越发觉得申国形迹可疑,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颍考叔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得找个人商议。传说姬足智谋过人,再合适不过。况且风险共担,一旦出了事,有姬足一同扛着也好。
颍考叔问:“世子,如今,君上立嗣懿旨已下,你预备何时出发?”
姬足道:“此处离箕山不远,不若我们在此耽搁一日,趁机彻查箕山。此行表面,本就为箕山嬴氏而来,此时不做出样子,恐怕引人怀疑。”
“要查嬴氏,还简单,但公子出城才是大事啊!”颍考叔急道,“时间耽搁得越久,申国做的准备就越久,等申国安排布置好了,要再想毫发无损的去雒阳,可就难了!”
“这事不急,得等。”
“等什么?”
“等明日,若明日一早还无动静,再出城不迟。”
颍考叔觉得,这都要火烧眉毛了,还不急。但姬足决心不走,窹生也不会走,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去箕山嬴氏找麻烦,帮忙掩盖姬足此行的目的。
颍考叔一走,窹生作侍从打扮,就从门外溜了进来。
窹生眼巴巴看着姬足问:“你还在等什么?”
“以防万一。你不在新郑的事瞒不了多久,不管我们能不能顺利出城,但既然我们来了,就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窹生笑:“若君父真不过问公孙阏的婚事,公子吕为了不失信于人,公孙阏必娶嬴氏。颍考叔为了掩饰我的行踪,殊不知,这次就将嬴氏得罪死了,进而得罪了上卿府。”
“你这没心没肺的,嫌我手段狠辣了?”
“怎会,多谢世子为窹生周全,窹生感激不尽。”窹生嬉笑道,“不过,你真有办法出城吗?”
“我也不知,如果能等来,就最好了。”
窹生塞了块糕点,进姬足嘴里,怪道:“你就管瞒我吧。好歹大家也是数次生死相依的情分了,这种机会,常人一辈子不见得能遇上一回,你就不能坦诚点?”
姬足嚼着糕点,咽了口水,笑道:“等君上。”
“是了,君父明日才出发。我们不能太早,至少,过关记录不能太早,不然君父不好做。多一人知道,就多一份把柄,你知我。”窹生眉眼弯弯,“还有呢?”
“等边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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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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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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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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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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