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该的,让你凭白受了苦,你不用道谢。”
窹生听出了姬足对自己的认同,十分羞愧。这是公子段惹出的祸,他身为亲兄长,没管教好弟弟,反得受害人道谢,羞得耳根子都红了。
说话的功夫,药端了来,温度正好。姬足想一勺勺喂安姬吃药,安姬却挣扎着从床上撑了起来,女巫连忙扶着,加了外套披在肩上。
安姬急道:“阿哥,给我吧,我一口喝了,免得苦。”
“还是我喂你……”
“阿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怕苦。你放心吧,我会快快好起来,不会让你和兄长们担心的。”
药是真苦,安姬咽下,眉眼皱成一团,吐着小舌头,猫儿似的,就差拿小手搓脸了。
窹生心中一软,赶紧端了饴糖递了去。心道,自己的弟弟要是这般懂事,家里也不至于闹成这般。眼前这兄妹其乐融融的情况,冲得他鼻腔发酸,差点就落下泪来。
安姬甜甜道:“多谢兄长。”
突然,
祝聃委屈:“都谢了,就没谢我。”
众人一愣,沉闷的气氛,被这乍来的争宠一扫而空。
安姬笑:“特别谢谢祝兄。”
姬足没好气道:“谢他作甚,小家子气,少夸一句也不成。来,把粥喝了,再歇着。”
祝聃却抢了女巫手上的粥,鼓着腮帮子,不服气:“世子你好偏心啊,就嫌弃我什么没做么?好,我现在给公主喂粥,总当得起这句谢了吧?”
姬足无语:“你一个外男,喂我妹妹喝粥,不合适。”
“怎就不合适了,我也是兄长,兄长照顾妹妹有什么错?你快让开,等会儿粥都凉了。”倒还嫌弃起姬足来。
女巫道:“还是婢子来吧。”
“不不,我来,我是个粗人,喂个粥还是会的。”
女巫有些犹豫,姬足伸了手,祝聃却丝毫不让。
“世子,你拿我当外人?”
“我……”姬足竟有些词穷。
祝聃急红了眼:“世子,你就说吧,我是不是外人。眼下又给安姬找了两个阿哥,你就看不上我了,是不是?”
众人隐隐发笑,就抢着喂个粥,看祝聃这拼命的架势,是不肯罢休了。
安姬笑道:“那就劳烦祝兄了。”
祝聃得意:“看看,公主都首肯了,世子,你也要照顾病人心情。”说罢,一本正经将姬足从榻上扯开,自己坐了上去。
姬足冷哼一声,不再搭理,转身对原繁和窹生揖礼道:“二位公子,不如去外间小坐。我为二位温酒如何?”
原繁和窹生都点头称是,只有祝聃摇头:“公主这儿不能没人守着,我就不去了。”
姬足哄道:“祝聃,有酒必得有肉。前些日子,从晋国带来的草原风干肉还有,你别说我没叫你。”
“我不去。”祝聃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啊啊打了个哈欠,又道,“世子,你让人把肉干送进来,我替你守着公主。”怕姬足不答应,又道,“你答应过的,要管我吃肉。”
这熊孩子,是打定主意不走了,连以肉干儿诱惑都不管用。
姬足生着闷气,吩咐风扬添膳,领着原繁和窹生去客厅聊天。
出了门来,碧空如洗,只一轮皓月当空,繁星都被月华掩去,难见星点。
窹生站在台阶上,对着月亮出神。
姬足和原繁对视一眼,无声吩咐了侍卫端了碳火和小几,就安置在走廊上。风扬扯了扯姬足的袖子,一脸不赞同。姬足瞪了眼,风扬只好照办,转身去屋里拿了御寒的毛毡来。
窹生听到身边悉悉率率声响,回过神,对姬足揖礼道:“世子,今日才受了寒,别在这里吹冷风,还是进屋去吧。”
“就在这儿吧,好久没见过月出了。难得敞亮,我吝啬点灯,你不如为我节约点?”
原繁打趣:“世子,你都点不起灯,这郑国上下也要黑漆漆一片了。”
姬足笑:“黑点好,看得太清楚,令人伤心。”
气氛一下子低沉下来,姬足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割在两个人的心头。两人各自心中有苦,端了酒就往嘴里倒,就连姬足也受了感染,接连灌了两杯,从胃里腾起了火,向四肢蹿去。
姬足是故意的,他是打了主意,要趁此机会说事,宣泄情绪。接下来,还有一段艰苦日子要熬,一直憋在心头,后面顶不住。正好,这两兄弟之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一看便明了了。
姬足叹:“我和安姬是孤子,从小是叔父叔母养大。先君先妣去世时,安姬才两岁,连话都说不清楚,只知道哭。”
窹生和原繁皆是一震。郑武公虽在,但要料理国事,又要想法子在天朝周旋,平时用来教导两兄弟的时间不多。公子们和各自的母亲相处更多一些。原繁的母亲去得早,窹生有母亲却不得喜爱。两人顿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情绪,默默抿了口酒。
“去年仲秋,也是这般月色皎皎,安姬就在那……”姬足指着前方的空地,“跳啊,笑啊。穿着白色深衣,像只蝶儿一样,浑身都披着月华。我又得了荥阳索氏中有人作乱的消息,万事顺心,真是好日子。”
原繁也笑:“我还记得,祝兄喝得微醺,抱着根大猪蹄,跟着参合,一边啃一边蹦跶,任谁都劝不住。他抹了嘴上的油亮,蹭得袖子上都是。我去拉,还糊了我一手。可我却觉得那晚的油气特别香,梦里都在同你们一起用膳,醒来还自觉好笑呢。这怕是我这几年,过得最特别的一个仲秋了。”
窹生嗔怪道:“好哇,我还纳闷,阿哥你往常也是坚持到最后的,去年怎么溜那么快,原来是背着我来吃喝玩乐。我那日在宫宴上,别提多拘束了。一板一眼,歌舞看到后来,我都累得打瞌睡。倒是段儿……”
窹生骤然止言,不往下说了。
原繁记得清楚,宫宴上,公子段一直在武姜身边,武姜为他一梜梜亲自布膳,他吃得欢畅,母子其乐融融。倒是窹生像个外人,一直默默坐在原地,除了礼节性的敬酒回礼,作为母亲的武姜没看他一眼。最后赐了两道菜,和外人没什么区别。窹生想起这事,定是伤心了。同是儿子,待遇天远地别。wWW.ΧìǔΜЬ.CǒΜ
姬足笑道:“兄弟姊妹间,小的是要受宠些。长兄如父,我比安姬醒事得早,便总想着让她少受点委屈。可这世上的事哪里说得清楚,跟着我到郑国,反倒让她受了罪。我这做兄长的,实在没脸。”
又是几杯下肚,热血上头,有些话就憋不住了。
原繁苦笑:“王孙贵胄,享受了旁人无法享受的衣食朝奉,就要担当比旁人更多的取舍隐忍。家母以前说这些的时候,我还不懂。现在,我倒还羡慕起那些贩夫走卒来,有怒有怨,敞了嗓子开骂,挥拳就上,过得倒还恣意,也不用端着身份前后掣肘。”
窹生心酸道:“阿哥,这些年,你忍得很辛苦吧?”
原繁难得倒苦水:“间色示人,是品性不端,我再不明事理,也不至于连这点礼节都不懂。可我还是要穿啊,穿件间色衣服,就能轻松过活呢,少了麻烦,哪里不好,是吧?”
原繁借机打了个酒嗝,掩下眼中的落没,扯了嘴皮笑笑,看不出委屈。
也正是这样,才让人心痛。
都是没娘疼的孩子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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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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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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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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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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