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岁的公子段,哪经得这般一动不动的规矩跪坐。没窹生和原繁在场,太傅一言一行都拘着他。到了下晌,还没开课,公子段便对武姜叫苦,说太傅凶他,说礼乐枯燥,说阿哥也不见人影,等等等等。
武姜心痛得不行,专程去找郑武公商议,却被郑武公不软不硬挡了回来。郑武公只说:“段儿聪慧,开蒙得早,今后前途可期。”
承袭叫立嗣,不叫前途。武姜听出郑武公无意让公子段承袭,心中更紧。
国君之子,要么对兄长称臣俯首,要么闲置一生。她心痛公子段越多,便担心窹生容不下亲弟弟越多。想到承袭之后公子段的处境,想到公子段的孩子也可能因此受苦,担忧便没了尽头,吃不下,睡不香。
彩雀劝:“夫人,公子开蒙早,是得君上看重,您别忧心了。”
武姜叹:“窹生还这么小,便容不下段儿,若是大了,可怎生了得!”
彩雀不好对公族的事插嘴,只劝:“君上非寡薄之人,对血脉情分也是看重的。公子清和公子岌两位,就算不入朝为官,也衣食无忧着。公子吕位列上卿,连公孙阏,也得君上宠爱。对未来的事,君上定有打算。夫人别忧思过重,小心伤身。”
“你知道什么!”武姜将茶杯往案上一跺,发了火,“不入朝,便是不得看重!官职都是世袭,过完这辈,下一代吃糠咽菜还不知从何而出。顶个姓算什么,自古惨死他乡的庶王子多了去了,何况一国公子!段儿从小体弱,你让我这个做母亲的如何放得下心!如何眼睁睁看他受苦!”
彩雀跪下告罪,再不敢多言。
不管公子段如何叫屈,太傅的课还是一日日上着,哪怕公子段称病,课程也没落下半分。有太傅拘着,公子段玩乐的时间少了,找姬足麻烦和缠着窹生的时候,也少了。顽皮不听教时,还会被罚打手心。有一次,公子段赖床不起,太傅竟直接去了寝殿,就坐在床榻前说教。
公子段每次被罚后,都会伸着通红的小手,揉着手腕,到武姜面前哭诉。武姜气得不行,但郑武公的命令如山,根本不容反驳,她没有任何办法。
窹生和原繁按照郑武公的命令,每日去中军校练“领罚”,但姬足却没再出现,只有祝聃每日臭着脸来。七日后,司马前来考校,见三人还是下盘不稳,又责令继续训练。
祝聃发了狠,连朝食也留在了中军,和虎士同食。窹生为了躲避公子段,为了发泄心中的委屈,也效仿祝聃,缩短了在宫中的时间,避免和武姜正面冲突。随后,原繁也参与了进来。
这些改变,都是郑武公想要的结果。拉拢不了姬足,祝聃这员猛将,也能当用,自然允许。
祝聃因为一起吃肉受苦的情意,和窹生、原繁两人热络起来。渐渐的,祝聃也会在姬足面前提起窹生。开始,说窹生体弱,每日总是第一个倒下。后来,会时不时夸上两句,说窹生年纪小,心智坚,也是个能吃苦的。
姬足每次总笑笑说好,并不发表意见。自己每日和安姬一起,跟着风扬在小院中操练。又过了些时日,祝聃学刀小成,经常在安姬面前耍威风。安姬越是拍手叫好,祝聃越是起劲。
对此,姬足委婉劝过好几次:
“祝兄毕竟是外男,安儿不宜太过亲近。”
安姬却反驳:“阿哥,我每日闷在这小院里,这是唯一的乐趣了。要是只能吃了就睡,人和养在笼子里的禽兽有什么分别呢?”
“那也不能天天搅在一起啊。”
“咱们院子里,没旁人呢,要不阿哥陪我?”
姬足词穷,更觉得妹妹跟着他受了委屈,又不敢提让安姬回祭国的话。
最后,还是风扬开解道:“《礼记・内则》曰:六年教之数与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公主才五岁,世子未免担心得太早了,再过两年做打算不迟。两年后,世子在郐都也算站稳了脚跟,便与郑公说出宫。我们在城中寻处大院落,将房间都隔了,就不用担心名声不好了。”
姬足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就不再说男女有别的话,加紧布置在郐都的人手,出主意给叔父发展祭国商业和农业。瞒过了诸侯的眼线,在百里之外,悄无声息主导着祭国国内的局势。
祭国有叔父主政,又有司马和太傅协理,十分平静。只是时间尚短,非一朝一夕的功夫,没个三五年,看不出成效来。
日子如流水般淌过,姬足每天锻炼完身体,便例行公事关心祭国国内的动静,每天过得极其规律。但细作的事,却再无进展,梁氏也没有任何消息。姬足推测,尹铮被郑武公打了个半死,没半年都下不了床,自然也没办法兴风作浪。
羽好几次申请来郑国,都被姬足安抚住。
姬足说:“旁人没你观察入微,有你在,我在郑国也能安心。”
所谓术业有专攻。羽明白姬足的担忧,为此着急培养人手接替中军虎贲的职务,加紧训练追查细作的环人,只盼着早日来郐都,干老本行。
黑白双煞纷纷写信来诉苦,言语间,却还不乏褒奖,每次送来的信,都洋洋洒洒好几大篇。到最后,姬足看到那厚厚的竹简,都有些头痛,打定主意不看,交给风扬处理。
风扬不屑一顾,笑言:“等那鸟毛教出人来,祭国也就无虞了。”
鸟毛,形容贴切,就指羽头上那根雁翎。姬足每次听风扬说这称呼,都忍俊不禁。
这一次,姬足终于揶揄道:“我得传信给羽知道,他有了新的外号。等羽来了,就看他和叔扬谁打架更厉害些。”
风扬不以为然道:“我倒是盼着他能来。他来了,证明细作已拔除干净,世子也能松口气,不用被郑公拿捏了。不过话说回来,等妘夫人生了小娃娃,他还得当十几年的‘傅母’呢。他能脱出身来找,算他厉害。”
姬足也叹:“对啊,怎么叔母肚子就是没动静呢?”
风扬像怪物一样看着姬足,打量了好几眼,最终只抖了胡子,没说话。xǐυmь.℃òm
姬足翻了个白眼道:“叔扬,你知道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吗?”
“什么?”
“被话憋死!”
“世子不会想听的。”
姬足点头:“那叔扬就瞒我一辈子好了。”
风扬轻咳了两声,才道:“世子,当日女巫侍奉香汤沐浴,驱邪疾……”
“打住!”姬足色变。
风扬大笑:“我说为什么世子未经人事,却面色通红。看来世子早慧,果然懂得不少啊。那翻云覆雨的滋味,莫非世子也很向往?”
姬足蹿起身来,捞起竹简就打。风扬先一步挪开,没有中招。
姬足气道:“风扬!你有本事别跑!”
“又不能还手,我不跑就是傻了。”风扬一边跑,还一边笑,“要不臣帮世子物色两个娇滴滴的雏儿,言传身教,世子才更能有所体会啊。那些什么雕版,都是假的,不如切身体会嘛。”
竟还冤枉他看小黄书……咳咳,这时候,雕像画板也不稀奇,书却没有。
姬足脸红道:“你给我站住!”
“哎呀呀,世子发怒了……”风扬怪叫,满院子乱窜。
不一会儿,祝聃和安姬从花园里回来,也加入追逐风扬的行动中。风扬硬是在五丈内自由闪躲,没人能挨着他衣摆半分。
姬足跑不动了,站在原地,双手撑腰,大喊了一句:“你再跑,我就给你聘一百八十房小妾,虎背熊腰,龙眉豹颈那种!”
风扬微愣,被姬足捉个正着。
“哈哈,叔扬,你倒是跑啊。”祝聃哈哈大笑,“我们三个人捉你,这次,你没折了吧?”
安姬笑着往风扬手臂上攀:“没见叔扬跑过那么快,叔扬你有什么秘诀没教出来,是不是还藏私了?”
风扬僵着身子,面若寒霜。
姬足总算察觉了一丝不对,将安姬拉到身边,招呼道:“祝聃,你来说说,今日在中军,又学了什么?”
祝聃一松手,风扬“嗖”的一声蹿回了房间,整天都没再出门,连补食也没用。直到第二天,风扬又若无其事出现在姬足面前,一切皆同往日,看不出缘由。姬足不敢再拿结婚的事和风扬逗趣,好奇心却勾了起来。
风扬也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未娶妻,定有不得不说的故事。
时间一晃,开了春。
仲春二月,惊蛰。春雷声声,天气转暖,大部分地区进入春耕季节。“牧师”开始育马;外命妇在北郊浴种养蚕;司马教民众习战,开始围猎,祭祀社神;“司烜氏”摇动木铎,告诫人们严格遵守有关用火的禁令;“罗氏”用罗捕获乌鸦蜡祭,进献鸠鸟以供行养国老礼,用鸟赏赐官吏们。这些,都是关于农业的生产活动。
万物复苏,年初制定的计划,都一条条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执行。
晋国终于熬不住了,使人来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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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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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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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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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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