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大喊:“不能射!这是君上的猎物!”
话音未落,
祝聃手中的箭已离弦而出。
豹子一偏,这一箭竟只擦了皮而过,没伤着豹子半分。而豹子却因此发了怒,更加迅速冲了过来。
姬足预感不妙,扯着祝聃跳下车,风扬紧随其后。下车还能绕个圈子,在车上站着,就只等被扑了,更无胜算。
随从们早被吓破了胆。
“我们这么多人,这畜生怎么敢!”
“快跑快跑!这畜生疯了!”
“快护着公子!”
……
一眨眼的功夫,豹子已经冲到了面前,马也受了惊,瞬间人仰马翻。蹿入人群的豹子,目标明确,对着窹生和原繁的方向扑了过去。
姬足再想补箭,已经来不及了。
原繁下意识伸手去拉子都逃命,却遂不及防和子都站到了一起。猎豹的速度何其快,须弥间,已扑了上来。原繁人没救到,反连累子都,两人齐齐滚在地上。
窹生竟毫不退避,眼明手快将原繁从猎豹爪下,扒拉了出来。
子都吓得面无人色,呆滞一瞬……就这一瞬,已失了逃跑的机会,被猎豹按实了肩膀。猎豹张口就咬,手指长的獠牙,已触到了子都脖子上的皮肤,欲叼了子都的脖子。腥风扑面,子都只觉得死亡已降临,再无回旋余地,认命的闭上了双眼。
突然,
尹铮一拳轰来,猎豹低吼一声。子都从惧怕中惊醒,拼命挣扎,这才想起腰上还有匕首,着急之下,竟几次没有摸着。再一转眼,匕首已经扎入了豹子的眼眶。猎豹吃痛,爪子一紧,深深陷入了子都的锁骨中。随后扭头一甩,獠牙正好咬中尹铮手臂,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两人齐齐一声凄厉的痛呼。
子都已无暇顾及匕首什么时候到了尹铮的手上,只觉得脸上一烫,几滴腥红的液体糊了他的眼,入目之处,都是鲜红。耳膜擂如战鼓的声响,蒙蔽了他的听觉。血珠顺着他呲开的嘴唇,滑到了他的舌尖上。铁腥味更刺激了子都的神经,让他脑袋里紧绷着的弦,终于断了。
“啊啊啊……救命啊!来人啊!啊啊……!”
一切,在几息之间发生!
随着子都的惨叫声,众人惊醒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祝聃已冲了过来,脑海中只剩一个念头:不能让这畜生害人!
弓已经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匕首还在腰间挂着。可情急之下,一根筋的祝聃根本想不到更多,抱着豹头就扯。他原意,是想把猎豹的头,抬离子都的脖子而已。
谁知道……
咔!
一声轻响。
豹子的颈椎被蛮力拧断,瞬间断气,软绵绵瘫在地上,将祝聃压得死死的。
“哎哟!这畜生耍诈!还会角抵!”祝聃急道,“世子,快快,帮我!它要吃我!”
姬足和风扬愣在原地,哭笑不得,能举两鼎的娃,不同凡响。
祝聃从猎豹身下爬了出来,还没回过神来,也没发现众人惊异的目光,只关心猎豹不动了,还意犹未尽踹了两脚。
“特娘嘞,冲那么快,有种起来啊!”说罢,祝聃又抱着猎豹的头甩了甩,似要将猎豹喊醒,纳闷道,“咦?怎的就死了??”
祝聃顿时没了兴趣,撒手一放,猎豹又落回子都身上,压得子都一声闷哼。
众人又才回过神来,搬猎豹的搬猎豹,扶子都的扶子都,牵马的,正车的……
这一耽搁,郑武公领着群臣已到了面前。
马车翻了三乘,还有三乘不知所踪,仆从一个个头上也沾着雪沫子,十分狼狈。原繁和子都披头散发,衣裳不整。特别是子都,再无贵公子的半分形象,眼珠通红,像魔怔一般。一旁瘫坐在地的尹铮,手上还涌着鲜血。也就姬足三人和窹生,毫发无损了。
郑武公急道:“受伤没有?”
公子吕也冲了过来,见儿子的皮裘上,还有爪印,心痛不已:“怎的不听话,就在外围转转,这里哪是你来的地方!”
郑武公扯了公子吕的衣裳:“回去说,赶紧找医师看看。”
公子吕担心儿子,也顾不上礼节了,拉着子都就上了车:“臣先行一步。”
一行人急匆匆往回赶。郑武公招呼原繁和窹生也上了车,在路上,才开口询问经过。窹生把子都和姬足比试的事情说了,却刻意略过了他救原繁的事。
郑武公见原繁肩上也有爪痕,问:“痛吗?”
原繁垂头丧气道:“君父,是我惹麻烦了。我只是想去拉子都离开,没想到那畜生想扑的是我,反而连累了子都,还幸亏窹生相救,才只伤了皮毛。”
郑武公眼中精明的光一闪而过,只夸道:“你们都做得很好,不愧是寡人的儿子。”
原繁和窹生齐声道:“君父谬赞。”
郑武公特别对窹生说:“窹生,你今天不顾危险,救你阿哥,寡人心甚慰。”
窹生心中隐约觉得,是母亲说的话被君父知道了,才特别因为今天的事,给他提醒。窹生眨了眨眼,不敢多嘴。
“嫡庶有别不假,但兄友弟恭,相互扶持,才能让社稷稳固。”郑武公笑,“寡人知道,有人喜欢拿这身份说事。除了上卿,你们还有三位庶叔父。公子岌和公子清,当不得用,寡人没让他们涉足朝堂。”郑武公特别瞄了一眼原繁。m.χIùmЬ.CǒM
原繁浑身一颤,想起以前郑武公说保他衣食无忧的话来。
郑武公又才道:“公子翩和为父关系交好,却被受封于蔚州。蔚州深处晋国腹地,离郑国太远,但每年蔚州和我们也有往来,你们俩的狐裘,就是你叔父翩送的。每年,他帮着寡人维护和晋候的关系,出了不少力。他也因着寡人的关系,得了晋候不少照顾。我们两兄弟,距离虽远,关系却还打断骨头连着筋。”
窹生反应最快,得了父亲肯定,彻底将武姜的教导抛到一边,立即拉住原繁的手,道:“阿哥和我亲近,我心里是清楚的。”
原繁回应道:“阿弟救命之恩,原繁没齿难忘。”
郑武公满意地点点头,又才道:“今日的事,你们太莽撞了。祭足身边有程氏和祝氏护着,你们却没有。做事盲从他人,不经考量,让自己身处险境。回去之后,你们俩去中军校练,每日两个时辰。什么时候练好了,什么时候就不罚了。”
“原繁领罚。”原繁怏怏的。
窹生却道:“谢君父不罚之恩。”
两人回答迥异,高下立判。
郑武公会心一笑,并未多说。
田猎出了变故,子都被抬进帐篷医治,公子吕焦急地转着圈。还好田猎时,跌打损伤的药草都是备齐了的。医师问诊之后,说休养就好,为子都处置伤口,又煎了药喂下。
大帐中,郑武公肃坐在上首。朝臣们的脸色也都不太好看,豹子被祝聃拧了脖子,显然损了郑武公的脸面。姬足三人和原繁兄弟二人,以及尹铮站在帐篷里。随从十一人,个个胆战心惊缩着脖子,跪在地上。武姜一手牵着公子段,一手牵着安姬,也赶了过来。
人凑齐了,审问开始。
事情经过十分清楚,就是豹子脱离了围猎,冲撞了公子原繁,被子都救下。其间,尹铮舍命相救,反被猎豹所伤。祝聃挺身而出,将猎豹杀死。众目睽睽之下,做不得假。
郑武公道:“祝聃救人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祝聃嘿嘿一笑,没做声,立即有朝臣跳了出来:“君上不可!私杀猎豹,是僭越之罪,怎可再兴封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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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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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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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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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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