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来告诉你吧,你家小世子,中邪了。”
司寇食指戳着脸颊,在脸上按出一个深窝儿,好似一个填不满的巨坑。怀疑道:“不可能吧,前段时间才冲撞了天神,现在又中了邪?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太祝不说呢?”
“那邪魔附了世子的身,厉害得很,连太祝都收拾不了,被丢出宫,失了脸面,怎么可能给你说。太傅赶你出门,是不想他儿子被你看了笑话。”
“太祝瘦杆儿一个,我笑他做什么。”
你胖你有理,黑衣人眼神呆滞一瞬,又才回过神来。司寇不怕他的时候,确实就是这个模样,蠢笨如驴。他深吸一口气,少不得还安慰自己,看了那么多年,早该习惯了。如果不是司寇不长头脑,他又怎么会选得上他。
司寇问:“主上,世子中邪,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世子被邪魔操控,又有风扬那个心思叵测的,必定掀起腥风血雨。不能再让世子掌权了,否则会危害到朝堂。看这番残暴之举,大司马落狱,连太祝这等儒雅君子,他都不惜降罪。等他收拢了权利,还指不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说不定会挨个对别的世家下手。”
黑衣人旁敲侧击,就差没说世子会对司寇下手了。
司寇还没了悟,又问:“可是主上之前才说过,是风扬撺掇世子夺权,我们只要收拾风扬就可以了。”
“从昨日风扬接任大司马之位开始,风扬就没进过宫,中途也没和世子有过任何联系。世子这般作为,显然是自己的打算。关键还在世子,这点你都还看不出吗?”
这次,司寇总会领悟了含义:“可是,世子一国储君,不好动哇。”
也不敢动。
黑衣人听出司寇的胆怯,继续劝道:“以前是不好动,君夫人护着,风扬护着。现在,君夫人反目,风扬外派,就是机会。”
“主上想怎么做?”
“世子中的邪,必定厉害,连太祝都无可奈何。太傅那老头不可能不管,有他这个大巫出手,还怕医不了那邪魔吗?我们要做的,是先剥了世子的权利,再把他交给太傅驱邪。日后,世子念及你的救命之恩,加封恩赐不在话下。”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黑衣人牵着司寇的鼻子走,一次又一次给司寇的作为,披上了为国为民的由头,让他觉得自己就像天神下凡拯救世人一样。
不料,司寇为了给自己打气,义正言辞道:“先说,是救世子,要是你危害储君,我就不干了!”
黑衣人眨了眨眼,有些意外蠢笨的司寇歪打正着,差点被气得吐血,不耐烦道:“放心,保全祭国,怎么可能危害储君。夺军权,只是权宜之计而已。”琇書蛧
“你,你没骗我?”司寇怀疑,“……你,不会想趁机杀了世子吧?上一次,那北郊庐舍,你就杀了,还有上上次,马宫圈人暴毙也是你做的吧?,还有上上上次……”
“某起誓,世子会活得好好的,只是少了权利而已。”
司寇来了劲,急切道:“那你起誓,让日月九州五岳诸神,都做见证!你要是骗我,会不得好死!”
“呵。”黑衣人冷笑,意味不明道,“你胆子大了啊……”给点阳光就灿烂了。
司寇抖了抖,话已说出口,收不回了。转念又想起上次黑衣人教训他的,让他长点骨气,于是鼓起勇气,勇敢道:“主上,小人只不过要您一个保证而已。这家大业大的,开不得玩笑。如果您害了世子,小人也要因此没了身家性命,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好,免得被判个车裂大辟之刑,身首异处。”
黑衣人气得半死,啪啪鼓起掌来。
“不愧是掌管刑律的司寇呵,对律法真熟悉。行了,放心吧。”
“诺。”
司寇不敢再说,黑衣人开始下令:“明日,你……”
次日,
路门外路寝,格外热闹,不到办公时间,就围满了人。
祭国朝堂,最有名的,是“黑白双煞”。大司马黑发,固执得很;太傅白发,圆滑遛手。两人都是花甲之年,都是最不可琢磨的品性。就拿昨日关门放狗的举动,整个祭国上下,除了太傅,就只有司马做得出来(可惜这位还在牢中,不然今日也少不了被围观)。
太傅见势不妙,准备溜之大吉。可惜白发在阳光下亮闪闪的,刚露了头,就被翘首以盼的众卿拦住。他只好鼻孔朝天,视而不见,昂首阔步往里走。临到进门,又被拉住,双眼圆睁,拉他的朝臣就怏怏缩了手。
威望尤在啊,太傅得意在心中一声冷笑。遂不及防,转身撞上一堵肉墙……
司寇横在门口,双手一伸,活生生一堵肉墙,开门见山道:“听说世子中了邪。”
太傅皱眉。他越沉默,众卿认为事情越有蹊跷,就像点了炸药桶一般,吵开了。
“太傅,你是最权威的,你倒是说句话啊!”
“世子到底有没有中邪?”
“太祝大人可是拿‘它’不下?”
……
司寇肚满肠肥,见众人问不出个所以,开口就点了姬足的罪过:“听说,世子冲撞天神好几次了,先在七日退避期内去了马宫,又无端罚人,还在东宫吵闹了一场,又下了人棋……太傅,这些事是不是与中邪有关啊?”
妄议储君,还是自个儿徒弟!太傅气得一拳轰到司寇胸膛上,像打中一团海绵,怒气更甚:“你们要我这个老家伙说什么?我在宫外,又不在宫内,我怎么知道!”
司寇揉了揉胸口:“太傅此言差异,您负责教导世子,又掌管宗族、礼乐、祭祀之事。夜观星象,平衡阴阳。您都不知,谁还知道啊?”
众卿立即附和。
太傅是个不讲理的,眼皮一翻,哼哼道:“怎么,司寇要彻查老夫失职之过?老夫等着便是,这就回家脱帽更衣,你押我去蹲嘉石,可行?”
“太傅,我明明在问世子的事,你别扯到自己身上。”
太傅讥讽道:“听说大司马获罪时,司寇就站在一旁看热闹,屁都没放一个。我没旁观,更没见着世子,我没权利开口。”
众卿的思维又被吸引了回去。毕竟,世子中邪一说不可尽信,但大司马下狱之时,司寇作壁上观可是事实。官职世袭,世族同气连枝,都固守领土,交割分明。但谁没个被君上怪罪、看不顺眼的时候,如果人人都这般自私,以后权利就要频繁变动,不利世族兴盛和谐。
关乎自家利益,众卿的眼刀子,差点就能将司寇剐成骷髅。
司寇不得不用上情非得已准备的最后招数,拖了太傅往宫里走:“走走,进宫。”
太傅挣扎道:“进宫做什么?我回去更衣戴罪。”
“放开我啊!放开!”
司寇人壮、气力大,太傅挣脱不得,放了粗口。
“仗着你肉多,欺负老夫一把枯骨是不是!再不放手,今年的驱恶梦、祈福你都别想了!我儿最听我的话,让他给你请两瘟神坐家里!”
司寇吓得手上一抖,想起那黑衣人诡异的面具,手上更紧了紧。他没注意到,刚刚一瞬松手的功夫,太傅挣扎,能逃出他的手心,却还任他将衣襟拽着往里拖,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
太傅继续道:“死胖子,你给我等着!我出宫绝对剥了你的皮蒙鼓!”
……
就这样,太傅脚不点地的,沿路叫骂着,被架进了明堂。
大家都不从礼数,没谁比谁好多少,就无人再说禁止喧哗吵闹的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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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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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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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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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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