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到妘夫人的支持,绝对是掌握权势的捷径。
一大早用过膳,姬足便让风扬去备礼物,准备道歉,试试能不能劝说妘夫人,得到助力。
先君托孤,风扬始终放不下心,临到出门时,还是忍不住多了嘴:“世子,切莫着急,有话好好讲,君夫人会理解的。”
“恩。”
“是臣多嘴,世子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君夫人一定不会怪罪。母子间,哪有隔夜仇啊。君夫人一向疼您,不是母子胜是母子。您多说两句好话,也就解了。臣这是瞎捉摸,世子英明,勿怪。”
要劝诫,还要顾及颜面,风扬一袭话说得十分委婉。
姬足好笑:“风氏,伏羲后人,又有安定公,曾任宣王大司马。叔扬偏居我祭国,只作下大夫,还任着御仆的事,不觉得委屈吗?”
风扬一愣,心中有疑,过了一晚,世子竟突然说起他的身份来,莫不是发现了什么?他思前想后,觉得并无疏漏,断不可能露陷。没道理他什么都没做,世子就发现他的小秘密了。
风扬坦然对上姬足询问的眼神,笑道:“臣蒙先君器重,得以辅佐世子,此生无憾。”
姬足再问:“辅佐世子,至少也该为少师之位,我修书君上赐封如何?”
“臣志不在此,护得世子安全,便足矣。”
姬足笑得更开了些,露出一口白牙来。
“物尽其用,能者多劳,你想躲,我可不让。”
风扬心中更紧,将疑心吞回肚里,埋头恭敬道:“世子所令,臣不敢辞。”
“你不进去?”
“臣在门外把风。”
姬足始终意味深长的笑着,入小寝时,还特意瞄了风扬一眼。
“老狐狸。”
等风扬回过神来,姬足已经跨过门槛,留给他一道神秘莫测的背影。
小寝中,妘夫人正顶着黑眼圈,在吃早饭。
王室每天有一头新鲜的牲畜,妘夫人桌上餐食丰盛,是“诸侯之豆,十有二”的标准。秋季干燥,适合吃牛犊肉和小兽肉,用盐、醋等调料腌制而成的鸡膏脂煎和。由食医专门调配中和,以辛味为主,适合性凉,利于调理身体。
见姬足进来,妘夫人头上的象牙簪子好像都黑了几分。她掩下忧虑,吩咐寺人添桌。姬足自言已经用过,跪坐在一旁。
妘夫人又让人递了枣子,给姬足当零嘴。
周礼中,陪长者饮食也有讲究。在倒酒,吃饭的礼节暂且不论。长者赐给水果,但凡有核的,吃完以后,不能把果核扔下,要怀而归之,否则便是极不尊重。
妘夫人今日用蜜汁做饮料,蜂蜜兑水确实甜,可妘夫人喝在嘴里却不是那个滋味。
姬足关切道:“君夫人,脸色这般差,是生病了吗,让医师过来看看。”
“无妨,许是春困秋乏吧。”妘夫人勉强扯出笑意,劝道,“世子,你大病初愈,还是去歇着吧,不用为我担心……”
这实是在赶人了。
姬足却厚着脸皮坐着不动,反正以前他性子沉闷,也坐得住。
“和君夫人在一起,足不闷。”
妘夫人今日显然不想理姬足,用金勺吃了几口黍饭,用梜(jia筷子)捯了两片菜,便推说好了,让内司进来说衣服的事。
内司服掌管王后的六种服装,被唤了进来,见到姬足在,立即低了头。姬足只看到委帽,连脸都没看清楚。只觉得内司山羊胡子,面颊消瘦,一双眼却晶亮。
九月,司裘掌管制作大裘,是到了进献功裘的时候。功裘,是一种过冬的皮袄。祭伯不在,这事得妘夫人过问。
妘夫人问:“今年的狐裘备了,羊裘呢?”
“司裘还在赶制,君夫人放心,不会耽搁赐功裘的时间,孟冬还有半月。”
内司答完,让六名内竖进到殿来。六人手中都各捧着一叠衣裳,分别秫衣、揄狄、阙狄、鞠衣、展衣、缘衣六种,是妘夫人平时要穿的,从朝服到日常装扮一应俱全,都是白纱丝麻的里子。棉还没有普及,但麻却已经可以分得极细,做成衣服,不会扎皮肤。
布用提花机织成,刺绣用了阵脚细密均匀的双丝线。卷曲的草叶纹在衣襟和袖口,山形纹绣在衣摆,龙凤都不是天子的专用图案。也有用画笔染就绘画的,十分奢华。
妘夫人随手挑了一件:“羽绒有些薄了,‘羽人’今年没收到羽毛吗?”
“回君夫人的话,这是内里,不需得厚重,加上羔羊织皮,便不会冷。都用了绒,不会有翎子钻毛。除去的羽翎,已交由箭人处理。”
这时候御寒,贵族是可用丝绸做成复襦,填充羽绒来御寒。羽绒服并不是现代的专利。姬足不觉无聊,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妘夫人无视了姬足,又问内司:“丝可够用?”
“刚刚够了。去年的旧丝用做丝缂,令染人做了颜色,没有浪费。”
“切忌,一年只能养一次蚕,不然会伤马。”
“喏。”
姬足眉心一皱,听到马顿时有不好的预感。漏壶的水滴哒哒滴下,计时已有半个时辰,妘夫人翻看羽绒服一个小时,都没有理他。
正想到此处,突然,妘夫人问:“足儿,你觉得蚕和马有何关系?”
傅母道:“夫人,世子哪懂养蚕,这是女人家的事……”姬足皱眉摇头,傅母还给了一个很和蔼的眼神,以示安慰,嘴上却道,“夫人不如细细讲来,世子必能明白马的重要,以后也不会再犯了。”
明知道妘夫人在为马宫的事生气,傅母还三番五次提马。姬足心中冷笑,身子往后仰了仰,看起来准备洗耳恭听,实则是准备看傅母演戏。
妘夫人解释道:“历代只养一茬春蚕。实则,一年蚕可养十茬。安儿曾问过我一个问题,若一年十茬,岂不人人可穿丝绸?足儿以为如何?”
过尤而不及,顾此而失彼,妘夫人的意思姬足明白,故意装懵。
果然,妘夫人说:“房宿,既为天驷,大火。二月,浴蚕种的月份,为天马。蚕与马同气,是龙精。两个同类的东西,不能同时都旺盛。我这样说,你可明白?”m.xiumb.com
房宿是天上的星宿。养个蚕,还能扯到天上的星星,姬足也是无语了。以他的想法,此时农耕不发达,人吃不饱,所以人口也不多。春天万物生长,又要养蚕,还要种地养马,当然忙不过来。不就是生产力不发达嘛,绕圈子。
姬足并不反驳,而是点头乖巧道:“足明白了。”
“再过半月入冬,祭祀马步神,你也去吧。”
马步神,是马害之神。祭祀它,目的是防止马受到伤害,能多存活,多长成优良的马。
妘夫人竟将姬足比作马宫害虫……
姬足坐着没动,比雕像坐得更稳,也不生气。
这个软招,他接了。
妘夫人开始撵人:“世子乏了,先回宫休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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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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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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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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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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