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座马宫,不仅养马,连牛鬼蛇神都养齐全了!”
风扬立即下跪认错:“臣罪过,万没想到消息会从马宫传出去。”
“不干你的事,细作牵扯颇广。宫中四处禁制,内竖想出宫很难。但平时甸服送肉蔬的,牧马的,最好活动。偷了消息出去,不仅仅通过臣下左右传递。”
风扬杀气腾腾道:“这些忘恩负义之徒,先君先考恩泽庇佑,没苛责过他们半分!臣这就去把他们都办了!”
这事,风扬还真没有责任。各官自司其职,风扬不过是名御仆,能照顾好姬足就算是尽心尽职,哪还管得到细作的事情上来,只要保证没人对姬足下手就是了。
姬足独自去翻衣裳,准备出门,顺着话道:“好,现在就去把他们办了。”
风扬听出姬足要出门,立即劝:“世子,君夫人说让您多休息,过四日时禁,就来看您……”
姬足板起脸来:“休说年幼生病的话,我翻脸了啊!”
世子要出门,下人拦不住。
风扬怏怏住口,得了姬足命令,出去传话:天神下旨,让世子为天子驯马,以补偿用了天子岁贡人参的罪过。
神论之下,就是这点好,什么不合理的借口,都可以用天神来搪塞。旁人不敢,姬足经过现代科学熏陶,对这些怪力乱神的手段不以为然。
一个借口,悄无声息解了擅用人参的罪责,这个主意,令风扬佩服。等兴致勃勃办完了事,才觉着不妥。刚犯了天神醒来,天神再次降罪,就不是这样简单了。风扬急匆匆的办事,又急匆匆的回来,进门却见姬足对他微微点头,径直往外走。
风扬急道:“世子要不换个由头吧?”
“已经午时,烈日当头,某去正合适,不怕阴邪。事情都吩咐下去了,怎能随意更改?”
“可是……”xiumb.com
姬足当然知道风扬想说什么,问:“对神,是由心生尊敬重要?还是表面尊敬重要?”
从风扬的脸上,姬足看出了答案:都重要!
姬足无语:“那……换个方式理解,是不是心里做着坏事,表面祈求原谅,就能真无罪过了?”
“不能。”
“所以,本世子心里恭敬着的。你可以理解为,这是借助神力的一种方式,明白?”
风扬再精明,也逃不出年代的束缚,被当下的神论限制了思维模式。这一走神的功夫,姬足已经走出好远了。
风扬追上来问:“世子,您的意思是说,您不用祭祀,就心里想想,也能获得神力?”
“咳咳咳!”姬足被呛到。
风扬追问:“世子是哪里学的,是睡着的时候,天神教您的吗?”
“算吧。”
是马克思爷爷教本世子的,神论是精神鸦片!神要杀你,得用天雷劈,这比刺客直接挥刀而上的几率,小太多了。
所以,最可怕的是人心,而不是神。
为了方便用马,马宫和正宫相连,位于西侧。
得了消息的马宫,已经乱做一团。
世子驾临,非同小可。从未有贵人愿意步入这里,就那些下士都不愿意来。毕竟,养马的地方,味道不好闻。
内竖们摸不着头脑,不停地对校人发问:
“校人,这是怎么回事。世子怎么会来?”
“你他娘的问我,我问谁去!还不快打扫干净,等着挨揍吗?”
又有人问:“会不会弄错了,哪个贵人受得了这儿的气味?是不是让我们牵马去田猎啊?”
“麦都没收,猎你这只两脚羊吗?去去去,别添乱,老实干活,指不定有尔等泼天富贵。”
一个黑黑瘦瘦的趣马道:“富贵?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世子是储君!要是看你顺眼,顺手一个爵位,够你八辈儿吃喝了!某还没见过这大的人物,要是谁给某惹了祸,断了某家的路子,小心某不念旧情上报宫正,打断了尔等狗腿!”
趣马又问:“嘿嘿,校人,世子真能赐爵位吗?”
“废话,世子年幼,比那些个好哄。”
“世子怕不会理会我等这般吧?”
“看尔顺眼,心生欢喜,什么不可能?没有赏赐,是你做得不对!”
……
据说还有半个时辰才到的世子殿下,此时正躲在一旁看热闹。他让风扬先着个可靠的人挑拨气氛,试探马宫众人,是为了接下来的事做准备。校人满口富贵,口若悬河,若是他身份平庸也要动心。
没想到,这马宫之中藏龙卧虎,竟有一个被管马耽搁了的销售能手。
姬足听得高兴,顺口就问:“私下议论宗族是大罪,但我年幼,可不见得好哄。叔扬,这校人,就是你找的?”
风扬捏了把冷汗,断然否认:“不是!”
“真不是?”姬足望向风扬,见他将头转到一边,只好扯了他的衣袖,明知故问道,“那我吩咐你找人挑动气氛,你没办?”
“是,是小人找的。先君数次出巡,职责相交,有些接触。他个是死脑筋……”
姬足听出了潜台词:所以蠢。
“行啊,这忽悠人一套一套的。”姬足笑,“这口才养马是屈就了,等事情办妥,给他升个位份。”
以前的套路,姬足准是要趁机惩戒下人的,今日却不同了。风扬呆在原地,姬足刚到风扬手肘高度,伸手轻拍,只够到风扬的背下。
“叔扬发什么呆,那些个对爵位没反应的,可记下了?”
“记下了,待臣回去查证即可。”
“太浪费时间,用不着那么复杂。”
风扬八字胡一抖:“世子道,是如何?”
干什么?
当然是搞事情!
姬足旁敲侧击道:“要当细作,对方肯定会许以利诱。对垂涎欲滴的爵位没有反应,值得怀疑。官职世袭,爵位却不好得,谁不想光耀门楣?讨好我,想得些赏赐总合意。再或者,怕受罚,心中忐忑也有可能。你看,那个人,偏偏他没有感觉,显然不正常。”
风扬拱手:“世子英明,风扬受教了!”
那名黑黑瘦瘦的趣马就是细作,问了一袭有关富贵的问题,面色却平淡得很,完全没有欣喜之意,和问话不搭。现下,那趣马埋头做事,不再搭话。
风扬刚刚心不在焉,听了姬足的话,竟只往那细作看了一眼。谈何受教,明明心中了然。
姬足想,君父是给他留了一只老狐狸在身边,粗中有细,最擅长装糊涂。因为他从风扬脸上,看出了一丝兴致勃勃的神色,八字胡翘得好似比以往高了……
留下看顾未来诸君的人,又岂是泛泛之辈。
这宫中的秘密,比姬足想的还要多。
鼓点响起,尊贵的世子驾领马宫。
圈人,趣马,校人,内竖……跪了一地。
姬足扫了一眼,并未让人起身,慢慢踱到白马面前,昂着头赞:“好马,果真上帝恩赐。”
八尺多高的白色骏马,在栅栏里优雅的吃草,周身透着乳白色的光,十分显眼。别说是古代,就是完全掌握了繁育马群血统的现代,天生纯白色的马,也十分少见,是英国女王的标配。景区里那些,是老马,和人老了白头发是一个意思。
在周朝,纯白色的牲畜更有非同寻常的地位,一般都是用作祭祀的。要找这样一匹马可不容易,捉到它的庶民能免整整一年的税赋,还能得到奖励。岁贡天子,有它一匹,起码能抵一半的粮食。
有没有那两只老山参,祭国今年的岁贡,都够分量了。
能称“龙”的白马,是神用的;
老山参,是人用的。
不能相提并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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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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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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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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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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