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繁星织我意(上)>第54章 五十三折戏危险游戏
  欢喜生平头一遭,跟一个仅仅见过两次面的男人进了酒店,还稀里糊涂留宿在同一个临湖的房间。

  沈望把套间内的卧室让出来,又打电话专线给欢喜叫了一杯热牛奶,然后打电视把遥控放到茶几上,再调试好空调的温度。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些,才从行李箱里拿出睡袍,直接去外间的浴室洗澡。

  今天发生的所有状况都堪称魔幻。她换好拖鞋,捧着牛奶杯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在房间里转了两三圈,把窗帘拉开又合上,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自己究竟是在干嘛。

  这晚的星光璀璨,湖面的波光透过纱帘,在天花板上漾出晃动的波纹。浴室传来隐隐水声,电视上正放着一部自然纪录片OceanGiants(海洋巨人)。

  欢喜的目光被那片无垠的蔚蓝吸引。静音画面里,一只因失去幼子而悲痛欲绝的蓝鲸在发出无声的悲鸣,巨大的身躯如同孤岛,沉潜进与世隔绝的深海尽头。

  她想起江知白曾经说过,潜水最深、时间最长的哺乳动物是抹香鲸。巨大的头部,让它能潜入到水下2000米,是人类都难以企及的深度。那是一个怎样幽密孤绝的世界,封闭、神秘、绝对寂静,鲸们只能靠同一种赫兹的声频来寻找同类。

  他知道那么多有趣的事,对海洋的了解甚至超过许多专业人士,唯独不知道的是,欢喜在听到关于楚光云的过往之前,早就偷偷把所有刊登过他作品的旧杂志想方设法搜集了个遍。江知白从事水下摄影初期,对色彩斑斓的珊瑚礁和海底植物兴趣不大,尤其偏爱的是鲸。

  灰鲸、座头鲸、抹香鲸、弓头鲸、一角鲸、虎鲸……它们是海洋里智商最高的生物之一,有着强壮优美的身躯,巡游时速高达70千米,掀起的巨浪能击沉风帆,是当之无愧的蔚蓝之魂。

  那些照片统统都是黑白,构图无比大胆直接,甚至带着残酷。捕捉这些生命的诞生、消亡、攻击以及求偶,庞大的细节十分夺目。每一处明暗的阴影层次,都传达着他对生命的敬畏和热爱,有种宿命般的悲悯情怀。他说,黑白足以承担一切,镜头就是无悲无喜的眼睛。

  没有颜色,却瑰丽而奇诡。褪去所有繁杂,只留下最赤裸的本真。所以古人这样形容,十分红处便成灰。

  不得不承认,世上是有天赋这回事的。有些人生来适合做某些事,就像天生懂得解复杂方程式。天才让他们拥有独一无二的创作力,浑身都光芒四射,但这种光芒最容易灼伤的却是离他们最近的人,亲人、爱人或者朋友。尤其与他共事的人,通常不会感到愉快和轻松。

  她在抚摸那些陈旧纸页的时候,感受到的震撼无法用言语形容。开始尝试去理解,并产生共鸣。忍不住想,能拍出这些作品的人,有着多么细腻的情感和丰富的内心世界。

  他面对镜头的态度,仿佛是对这片海怀着无尽深情的眷恋。必定是有爱的,只是这爱不必被任何人知晓、察觉,就像对楚光云隐秘又无望的怀恋。

  江知白就像一座鲸落形成的孤岛,所有沉默浩瀚的感情,在封闭和孤独中越磨越锋利,最终刺伤灵魂。她这才觉得,掀动快门的动作,真是一个苍凉的手势。

  “对纪录片感兴趣?”

  头顶突然响起一把慵懒嗓音。沈望不知何时出来,双臂支撑在沙发靠背上,微微俯下身,在她耳旁轻声询问。

  “啊?哦……随便看看。”

  欢喜蓦地收回思绪,察觉到眼眶里的湿意,有点尴尬。低头把手里的空玻璃杯放到茶几上,顺势不动声色地往右边挪了挪,拉开一点距离,才假装轻松地和他招呼:“你洗完澡啦?”

  这当然是句废话,他短促地嗯一声当做回答。

  沈望穿了套火山灰色的睡衣,料子薄如蝉翼,把人的身形衬得颀长飘逸,前襟只用两根带子交叉系着,裤腿很长,盖住赤裸的脚背。就这么光脚踩过地毯,走到门边调试了几个按钮,把昏暗的夜灯和射灯全部关掉,连电视的光源都被切断。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欢喜寒毛乍立,倏地从沙发上跳起来,顺手抄起刚放下的玻璃杯。

  漫长的两秒钟过后,他拧亮了水晶吊灯。明亮堂皇的光线顿时充满了整个空间,目之所及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无比正常。

  欢喜站在沙发另一端,还保持着僵硬的防备姿势,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

  他转过身正对着她,眼神里自带三分促狭,指指那只空杯,问:“你举着那个,要干什么?”

  她恨不能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硬着头皮地辩白道:“我、我口渴了,想去、去倒杯水喝。”

  沈望并没在意她明显的结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也不说话,又意味深长望了她一眼,勾起半边薄唇,不知道是不是在笑。他看得出来她的紧张,但在四周陷入漆黑的瞬间,却不曾发出过任何声音。没有质问没有尖叫,更没有制造出一惊一乍的动静,这很好。

  装傻也要有基本的节操,不能半途而废。为了让刚才的借口显得逼真一点,欢喜真的端着牛奶杯去找电热水壶,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她愣在那儿心砰砰跳,连沈望靠近了也没察觉。他拧开两瓶矿泉水倒进去,插好电再摁下开关,温和道:“再稍等几分钟。”

  欢喜咽一下嗓子,果然感觉喉咙发干。稳了稳神,沉着地对他道谢:“真是太麻烦你了啊。”

  她回到沙发上盘着腿等水开,捡了个厚实的垫子抱在怀里,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沈望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惊讶地发现他竟然在行李里带了一整套旅行茶道用具。杯盏每只都比寻常略小一圈,相当精致玲珑,亦不乏手工烧陶器皿的古朴稚拙,林林总总摆满一桌子。

  他的头发还没彻底吹干,身上有沐浴后清爽的味道。水珠从鬓边沿颈项落入微敞的领口,划出一道晶莹。欢喜无意中瞥到一眼,耳朵有点发烫。看来沈望平时应该有健身的爱好,身材这么有料,夜半更深的要是碰上个女流氓可怎么好。

  她为自己心猿意马感到惭愧,只好尽量保持坐姿的一丝不苟。电热壶里的热水噗噗噗沸滚了,氤氲冒着滚烫的蒸气。沈望用毛巾擦干了手,语气无比平和地说:“我有点困过了,睡不着。要不要一起喝杯茶?”

  这是个水到渠成的邀请,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

  沈望泡茶的姿势熟练流丽,看得出已经是融入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但他说自己只是爱喝茶,其实懒得讲究茶道那一套规矩,不论怎么个泡法,随性就好,否则就成了造作。

  欢喜闻言便笑,都不嫌费事弄得这样排场铺张了,却又嫌礼节拘束不肯随俗到底,真是古怪脾气。

  把澄碧的茶汤滭到公道杯里,沈望探身靠近,要往她杯子里沏。欢喜忙主动端起茶杯去接,他却顿住了,说:“你不要那么紧张,普通朋友也可以半夜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更何况——”他环视一眼客厅,带点玩笑的口吻调侃道:“这间屋里甚至都没有床。”

  欢喜觉得自己表情里的无辜已经发挥到了巅峰,绝对无可挑剔,特镇定地来了个否认三连:“哪有?我一点儿都没紧张,你从哪儿看出来我紧张?我为什么要紧张啊?”所谓睁眼说瞎话,就是形容这种物我两忘的演技。

  他眯起眼,“真的?”

  欢喜再次重重地点头,“真、的。”假装没听出来自己声音都有点颤。

  “那你能不能先把烟灰缸放下来,用我刚给你烫好的杯子喝茶?”

  如果此刻有一群乌鸦,大概正应景地呱呱叫着从她脑门上一字飞过。欢喜挤出个笑,臊眉耷眼地强行解释:“这个烟灰缸,长得和茶杯还真挺像啊哈哈哈。”

  沈望倒好茶,也懒得拆穿她,安宜地靠在椅背上把玩手里的杯盏。端茶递水这种琐事,他做起来很自然,没有一点架子。暖色灯光照在俊秀的面庞上,眉目浓淡有致,皮肤明净得毫无瑕疵。明明穿着宽松的睡袍,却无端有种贵气逼人的感觉。欢喜脑子里莫名其妙蹦出个词儿,“仪态万方”。

  发了会儿呆,才木楞着低头抿一口手里的茶。也分辨不出是哪种茶叶,唇齿间只留下很清润绵长的回甘。

  没有任何前兆地,他转过头对上她的眼睛,说:“你睡着的时候我接了个电话,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是这样。绿萝打电话给你的那家娱乐城在江都区,已经开了很多年。老板姓翟,早年在陕西跟朋友一起挖石油发了点小财,后来又做了几年建材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都不太顺,接连赔了不少钱。不过手底下七七八八的小生意倒还挺多,银都娱乐城就是其中一个。翟家在当地也算资本雄厚,跟地头蛇差不多吧。”

  欢喜越听越纳闷,还在想他干嘛把一个毫无干系的娱乐城老板查那么清楚,沈望话风一转,“那位翟老板,据说和袁思立是刚订下的儿女亲家。今天傍晚,袁家四口人是以贵客身份被邀请过去。监控视频里一切正常,没有胁迫也没有任何冲突。除了——”他手指轻叩着杯壁,斟酌了一个听起来比较和缓的说法,“除了绿萝中途从包间出来上洗手间的时候,突然跑到前台打了个电话,看上去情绪有点激动。”

  袁思立这个名字,欢喜头回听到,料想应该就是绿萝的父亲。可儿女亲家是怎么回事,莫非绿萝弟弟袁宝晟在和翟老板的千金恋爱?既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双方家人在一起见个面聚一聚也是人之常情,那她这又是失联又是哭着求救的,到底闹哪般?

  欢喜撑着下巴,把这点信息翻来覆去琢磨,表情很困惑。

  沈望把她面前凉透的残茶泼掉,重新续上一杯,说:“翟兆庆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刚满二十四的独生子,叫翟成刚。”又状似无意地提点道,“只比绿萝大三岁吧,两人年纪相仿。”

  她听完,先是懵圈了半晌。大概过去半分钟左右,愤怒的颤抖开始沿着脊椎爬上来,瞬间遍布四肢百骸,握着杯子的手都抑制不住地在抖。

  欢喜把前因后果全部连起来想一遍,终于把结果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用力一拍大腿,“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搞封建包办婚姻?!”难怪难怪,她在电话里反复叮嘱不要告诉周宇凡。

  这么激烈的反应,让沈望也有点出乎意料。他坐过来,安抚地轻拍她的背,声音柔和而镇定,“你先别着急,这些都还只是推测。最起码,说明绿萝并没有遇到人身危险对不对?”

  一阵风从半开的窗子吹进来,欢喜心里非常烦乱,对绿萝处境的担忧让她坐立不安,几乎不能思考。

  沈望微微皱着眉看了她半天,轻声道:“你觉得包办婚姻,有那么不好吗?”

  这是个纯粹的疑问,让欢喜觉得更加不可思议,“难道你觉得很好?”

  “说不上来有什么好,但也不至于太糟。”他探讨问题的时候不带情绪,口吻一贯地理性客观,多少显得冰冷而不近人情。

  “和一个互相不了解也没有感情的人一起生活,在我的认知里,没有比这更糟的事。婚姻的基础难道不是爱吗,绿萝在上海有男朋友,他们感情很好,为什么要委屈自己被塞进一段包办婚姻?”

  “人至察则无徒。”沈望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有几个人能完全了解自己,更遑论另一个前几十年都没有过交集的陌生人。再说,阶段性的彼此了解也不代表什么,人心复杂又善变。”

  欢喜眨眨眼,“可爱情不是找徒弟,结婚也不是做生意。”

  “婚姻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一种风险互担的同盟关系。用责任和共同利益来约束,很大概率要比感情维系稳固得多。”

  她试着理解了一下这句话,良久才道:“所以,你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爱情。”

  沈望低头思考了片刻,漆黑的眸子里淡静依旧。他是真的对这种普世定义没什么概念,从小在美国的华人商圈耳濡目染,身边的人几乎都是世交联姻。大家生活环境、教育背景都比较一致,最好找个能互相帮衬的伴侣。

  他们这一辈的年轻人基本都有个共识,自由交往恋爱当然不会受限制,一旦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事业发展也稳固到一定程度,结婚就不仅仅是凭一己喜恶来定夺的儿戏。过程说起来有点乏味,基本由长辈牵搭,在各种名义的相亲聚会上认识。风水轮流转,总能遇到彼此都比较满意的,不合适就再换。两个人无论见识、眼界还是观念都不至于有太大落差,熟悉感可以慢慢培养。

  他喝了口茶,说:“爱情的定义是什么呢?激情、新鲜感、习惯、还是身体里分泌不足三年的肾上腺素和多巴胺?它们或许能带来愉悦刺激,然而幻觉一旦产生,总免不了被利用。人的厌倦周期很短,我不认为这些东西值得承担那么大的风险去尝试,也自认没那个本事驾驭。”

  欢喜头一次听到这种契约至上的论调,震惊之余觉得有钱人果然是活在另一个世界的生物,想法跟普罗大众完全不一样。她觉得自己被那些电影和小说里的苦情桥段误导了很多年,原来并不是所有上流阶层的年轻人都对包办婚姻深恶痛绝,认同的程度还很高。他们的价值体系自成逻辑,认为理性和可控的风险分析能带来绝对安全。

  这些新奇冷酷的想法,她虽然没法赞同,但存在即合理,人都有权力选择更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比起普通人,沈望确实有更多的试错机会,有理由信任家族的安排。他好端端一个有为青年,又不是垃圾桶里捡的,长辈至亲难道会害他?其他人可未必。这就是戏文里唱的所谓的侯门深如海,高处不胜寒。

  她问沈望:“那你从来都没有爱过什么人吗?不顾一切的那种,和财富、名利、地位、道德和虚荣统统无关,就没想过尝试一下?”

  这句话让沈望走神了足足五秒,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越界了。毕竟刚认识不久,就讨论这么隐私的话题,确实不大礼貌。

  刚打算道歉,他却带着真正疑惑的表情看她,说:“我应该学着去尝试吗?我当然在现实里见过很多要生要死的爱情,得出的结论是,这件事的痛苦和危险远大于快乐,更像一种盲目的贪婪。我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要拼了命地去试图占有和掌控另一个人。”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欢喜抬起头时正撞上他的目光,胸中顿时涌起万千思绪。那真是一双相当漂亮的眼睛,冷静,明澈,骄傲又坦荡,然而此刻有点困顿。

  正因从未被暴虐的爱所驯服,得到一切都太过轻易,也不曾体会过爱而不得的痛苦和焦渴,才能有如此昂扬的自信,认为自己是绝对不可能被占有和掌控的。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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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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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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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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