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觉得年假歇不够,只有欢喜对上班满怀热忱。像念书的辰光,有课时盼放假,假期没过几天又盼着开学。如今这盼望里,多了另一层牵挂。
度日如年熬完七天,欢喜兴冲冲回到公司,节后综合症的低气压罩在头顶,整个办公室都没精打采。
这场风寒尤其拖沓,算起来前后歇了快半个月,仍咳嗽得厉害。连越看她还没痊愈,也不打算派给什么繁杂的活儿。然而总有人看不得她清闲,椅子都没坐热,事情就找上门来。
那天连越正在召集全部门开个小会,主要是分析流行资讯,包括时装发布会,服装流行主题,服装流行色等,顺带说一下今年的工作安排。
会议进行了没多久,一个面生的小姑娘敲门进来说林经理要找沈欢喜,让现在马上去一趟。
欢喜茫然站起来,“你哪位?你们经理又是谁啊?”
小姑娘扶了扶眼镜:“我是广告客户部的小鸥,我们主管PattyLin想给《V.G》的主编引荐先锋设计部的新人设计师,也顺便请你介绍一下上次那件获奖演出服。”
小鸥年纪不大,样貌打扮都平淡如水,很难给人留下比较立体的印象,几句话倒说得条理分明,口齿也伶俐。
欢喜和连越对视一眼,原来林佩这么快就高升要职了,堪称顺风顺水开门红。可就算她是新官上任要显摆,AE和设计部也隔着老远,三把火怎么都不应该烧到自己身上。她自问和林佩谈不上什么交情,几时这么有闲心给新人做引荐?对方还是《V.G》这种如雷贯耳的杂志主编。
连越想了想,啪地合上笔记本,“我陪你一起去?”
七八双眼睛刷刷望过来,欢喜忙摆手:“不用不用,你继续开会吧,回头把会议记录发一份到我邮箱就行。”
连越对她的紧张和看重,是个人都能瞧出来。可她不是小孩子了,就算遇上点麻烦,也应该自己想法子解决。最多被刁难一下,没什么大不了,不可能每次都让连越来做挡箭牌。
小鸥领着她径直出了产业园区,没想到见面的地方这么远,欢喜连外套也没穿,在寒风里冻得直哆嗦。想回去拿一趟又怕耽误事,只得咬牙忍着。又走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才进到一个名叫“半瓯春”的茶楼。
欢喜有点奇怪,“怎么约在这儿,公司的会客室都满了吗?”
小鸥朝楼上的包间指了指,“程女士对茶道很感兴趣,是林经理特意安排的。”
欢喜推门而入,林经理正舒舒服服坐在藤椅上翻看茶水单,说内环正堵车,程女士还得再过十几分钟才能到。
林佩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张姣好面孔,周身名牌毫无破绽。海滩的阳光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皮肤依旧像细瓷一样光洁。中指上多出一枚硕大的粉钻戒指,连扫电梯的大婶都知道她年假去了趟夏威夷。
俗有很多表现形式,品味上去了钱没跟上是其中之一。之前的林佩就属于这种,急赤白脸结结实实还特别卖力。现在钱是花到位了,又衬出审美上的捉襟见肘,还展示得迫不及待气势如虹。从头到脚呈现的视觉效果,和她身上的欧美系香水一样,浓郁、热烈到令人作呕,就像网上流传很广的那张照片,沙特土豪的纯金马桶。
欢喜揉了揉鼻子,实在没忍住打出个大大的喷嚏。林佩拿眼角上下打量着她,说:“听说你从蓬莱会馆回来就生病了,还没好全呢?待会儿眼色机灵点啊,别说着话就往人脸上喷唾沫星子。”
欢喜从包里拿张纸重重地擤鼻子,“这可不好控制,要不你换个人来介绍也行。”
林佩柳眉倒竖,刚要说什么,下一秒脸上就如沐春风,笑成朵花儿似的朝欢喜身后迎去。
《V.G》的主编程嘉人女士妆容利落,瞧不出具体年纪,但从行业地位来判断,怎么也有三十五往上。然而往青春满溢的林佩身旁一站,高下立现。传闻程嘉人早年也是做设计出身,现在纽约还开着自己的设计工作室,纯粹是为了爱好,设计出来的衣服很小众,时尚圈的朋友们都乐意捧场。
自从程嘉人掌管《V.G》,短短半年内,杂志的广告页数就增加了1000页,实际销售额猛增28%。与此同时,网络业务上取得的进展更加瞩目。信息时代让实体杂志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而在她的率领下,《V.G》官网的注册用户过去一年中已经增长了117%。点击率较高的版块,包括网站的美容记者VLOG,沙龙、SPA介绍,私人色彩搭配师的线上咨询,全球化妆师、发型师介绍等和时尚有关的方方面面。
程嘉人三个字,是国内杂志零售业界以及时尚工业界被提及最多的名字,每年都会上榜“时尚杂志十大风云人物”。她是当之无愧的纸媒奇迹,甚至被誉为中国的AnnaWintour。(安娜·温图尔,《Vogue》美国版主编)
这么个云端里的人物,多少新人把人脉搜罗殆尽也不见得有机会请动她喝杯咖啡,竟然能被林佩拿下重要合作,不得不让人惊叹。
明唐为了推广高端COS系列,打算在《V.G》做一次系列专题。程嘉人下半年即将担任一档真人秀节目的评委——《天桥之子:寻找下一个天才设计师》。制作方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娱乐综艺大拿,流量和曝光率都相当可观。消息还没放出去,就成了各公司争相抢夺的资源。
大的合作方向,唐舜华已经亲自和程嘉人达成初步意向,接下来的细节敲定还需要林佩跟进对接。过程当然会很琐碎漫长,一个季度内能走完合同都算快的。
林主管的整个职场生涯都呈上升势头,必须一丝不苟地保持骄傲,勤奋地学习如何成为众人仰望的焦点。这种成就感和被异性追捧所带来的满足不一样,更新鲜也更理直气壮。她当然知道一切的顺遂都是拜谁所赐,于是更积极地发挥,具体表现在不遗余力地拜高踩低。
欢喜对这种当时得令的膨胀还没什么经验,只觉得林佩说话的语气比平时更铿锵了十倍,表情太活泛以致略显得狰狞。
不长不短四十多分钟,欢喜憋足了一肚子气。嘉年华的成功被林佩三言两语带过,整个部门的辛苦连提都不提,专挑染色失误令模特浑身过敏这一点出来添油加醋,暗示没能拿下双首奖都是欢喜的锅。
“说来也真可惜。”她叹惋连声:“有创新想法是好的,不能浪费公司成本嘛!”
程嘉人显出微讶神色,欢喜刚刚趋前说:“这个事是这样的……”m.xiumb.com
林佩马上大度地摆摆手,一脸既往不咎的模样笑着打断:“事情过去就算了,新人嘛犯点小错难免的。”然后在话音里注入一丝关切,凑近了又道:“哎呀欢喜你脸色怎么这样差?干咱们这一行,精气神就是招牌呀!皮肤保养可马虎不得,你真该多花时间研究一下《V.G》官网的美容日志。看程主编的皮肤保养得多好,不化妆也容光焕发,我刚才还缠着取了半天经。”
欢喜对她睁着眼睛说梦话的功夫很服气,呵呵干笑一声,想这不是废话吗。设计部忙起来天天加班到半夜,哪能像林佩那么有空睡美容觉喝养生汤。程嘉人天生底子好,皮肤的紧致和饱满程度摆在脸上,但要说素颜也容光焕发,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也没几个能做到。更何况她今天还化了个一丝不苟的全妆,眼尾处长长拖过一抹奥林匹斯蓝眼线,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程嘉人听完也只是温和地提一提嘴角,表示Get到了她卖的这个好,眼神却毫无波澜。又喝了一泡茶,便起身告辞。
欢喜站起来相送,搞不明白自己被提溜过来是捧的哪门子哏。好在终于应付完了,心头也松一口气。
程嘉人全程没怎么和欢喜说话,走到楼梯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了她一个问题:“我听说,缂绣一体是很复杂的创新工艺,纯手工完成这样一件成衣,大概需要多久?”
欢喜愣了一下,摇头说不是,“做衣服辅料的话,‘子夜歌’这个幅宽很大,如果手工够熟练,每天花八个小时只能织出一寸半。我们当时为了赶着参赛,时间快来不及了,不得不用的缂绣一体……”她挠挠头,“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创新的复杂工艺,宣传上为了制造卖点才这么策划的。”
程嘉人停下步子,很感兴趣地微微偏过头继续听。欢喜假装没看见林佩一个劲挤眉弄眼比划着让她闭嘴,认认真真解释:“真正好的缂丝,只有满幅全缂才见功力。所谓‘缂绣一体’,是清朝中期才出现的一种手法,本质上是因为工艺倒退,很多精湛的技法都失传了。”
“唔,怎么说?”
“比如用缂丝来呈现一幅古画,像笔触的细节啦,色彩的变化之类,光靠缂丝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做出来,甚至根本就做不出来。为了达到相似的效果,才只能用工笔渲染,再加上刺绣来辅助。”
程嘉人点点头,“确实,看起来也差不多。”
欢喜睁大眼,有点着急地分辩:“手艺是骗不了人的,差不多怎么行?差一点也不行。”
只要涉及到和缂丝有关的一切,她就变得特别较真,忘了眼前的大佬不能顶撞。林佩绝望地翻个白眼,什么叫刻意制造宣传卖点?要不是当着程嘉人的面,她恨不能跳起来拿抹布堵住沈欢喜的嘴,没见过这么落力拆自家台面的傻子。
程嘉人倒没多大反应,看不出是否因此恼怒,淡淡问:“那你能做出来吗?”
欢喜舔了舔嘴唇,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得体。
缂丝是一门博大精深的技艺,能不能做是一回事,能做到什么程度又有很大区别。她不能虚伪地说不会,很多已经失传的技法,确实是长年累月下苦功练过的。要说能,又多少有点好大喜功的嫌疑,好像叽里呱啦解释那么多,就为了炫耀自己手艺有多精湛似的。其实不是,她只不过想让更多人了解缂丝,尤其是一个有能力让这种传统手工文化广泛传播的人。
“如果不能,你就不会告诉我这些了,对吧?”
程嘉人笑着替她回答,再又挥挥手,朝楼下走去了。
欢喜还没反应过来,望着她背影笔直发呆。程嘉人确实很有魅力,不单单指容貌身姿,可以涵盖很多东西,这正是她和林佩最大的区别。虽然初次见面,好感倒是快速递增。
喷嚏再次袭来,在寂静里特别醒神,耳边响起林佩气咻咻的诘问:“你显摆够了?”
欢喜吸溜一下鼻子,“差不多吧。你要还有什么忘了夸的,赶紧追过去补上,再晚就来不及了。”
“这次合作我好不容易才谈下来的,谁要是给搅黄了,我跟谁没完!怎么哪儿都有你呢?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欢喜觉得好笑,“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是你让小鸥非把我叫过来。你要觉得我说话不中听,挑个能说会道的呗,早干嘛去了?”
林佩鼓起腮帮子,“还用我觉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我要是程嘉人,早就让你把嘴缝上滚出去!”
“可惜你不是她。”欢喜顿了顿,一字一字清楚地说:“也永远成不了她。”
抱着胳膊钻进寒风一溜小跑回公司,部门会议室早就空荡荡。她掏出手机看时间,意外地发现在调成静音的这段时间里,多了好几十个未接来电。有庄采采,有小古和许源,甚至还有一个自来江知白,其中连越的占了绝大部分。
犹豫半秒,还是决定先给连越回过去。才响了三声就被挂断,连越握着手机推门而入,拽上她就往自己办公室走。
他步子迈很大,欢喜被扯得有点踉跄。平时从来没见连越这么严肃,表情凝重得让人胆边生寒。
她边小跑边问:“怎么了?”
门“砰”地一声关严,连越几乎是同时开口:“你去了哪儿?!”
欢喜刚要说话,又被他压低的嗓门吼回去,“从南楼到北楼,我把所有会客室全找遍了都见不着你人,打电话也不接,你到底要干嘛!”
“我、我没在公司,林佩把地方订在附近一个茶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连越揉了揉眉心,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所以你把今天和Lucas约好的见面,全忘得一干二净?”
Lucas是外资生产方克莱恩公司这次委派来的项目负责人,克莱恩是一家全球领先的特殊化工品公司,总部位于瑞士巴塞尔附近。连越把这次项目对接交给欢喜负责,同样是新人的庄采采从旁协助,提前处理好一些琐碎事务,包安排接待行程和联络具体洽谈时间。
办公室有点闷,连越烦躁地推开窗,冷空气争先恐后地灌进来。欢喜跑出来的汗全粘在背上,又潮又冰凉,浑身上下全起了战栗。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多重要?你……”他揉了揉眉心,任何指责都已经失去意义。
欢喜转过脸,正好看见他呼出的一团白气。那声叹息变成了有形的,沉甸甸砸下来,又挥之不去。
她当然知道。一旦这个合作出了问题,意味着明唐当季的春夏系列无法使用高端的“真丝绸拔染彩色墨水印花”工艺,新开的COS服生产线也将同样受到影响。
脑子里轰然炸起一声惊雷,电光石火间只拼命想,不应该是这样。这件事她从年前就开始准备,期间还和Lucas通过好几次邮件,也有过电话沟通……明明一切都很顺利,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欢喜用发僵的手指按开手机屏,“不对……我没忘记,不是今天啊!日程表上写得明明白白,和Lucas约的时间是3月2日下午两点半,今天才2月29!”
心情像困兽,在冲不破的牢笼里寻不到半点出路,无论如何都很不甘。她压着胸口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说:“我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外头是个阴天,一切都显得灰扑扑,沉闷而了无生气。连越对这种解释当然没兴趣,他就撑着窗台站在冷风里,姿势很苦恼。全身都是话,但什么说不出来。
欢喜扭头就要往外跑,被大声喝住:“给我回来!”
她木然地把手从门把上松开,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太晚了。”连越把她摁进沙发,又塞了个垫子,撑起身子道:“我会开到一半才听说这件事。”他的嗓音已经恢复冷静,“我不知道你跟庄采采究竟怎么协调的,总之Lucas很确定你约了他今天上午十一点见面。那段时间你应该是跟林佩在一起,可是连她的电话也打不通,谁都找不到你。”
欢喜想想觉得不对,颤声道:“我也很奇怪。”
“Lucas等了你半个多小时……他很生气,怎么道歉也不行,说自己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戏弄。连最基本的守时都做不到,是对他的不尊重,也说明公司对这次的合作毫无诚意。”
接下来的六个小时,欢喜一直在努力联系Lucas,试图做最后的补救。
然而没有用。电话不接,语音不回,发出去的邮件如同石沉大海。打电话到Lucas下榻的酒店,被告知客人已经退还房卡离开。
连越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他把三个月内所有的工作安排电子档都查了一遍,发现约见Lucas的安排确实有过变动,在2月28日临时更改。公司内网所有的工作邮件往来都有记录和备份,庄采采没撒谎,她所知道的准确时间就是2月的最后一天。但蹊跷的是,欢喜的工作日程还是保持原样。也就是说,她没有得到过任何通知。
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连越陷入沉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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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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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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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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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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