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繁星织我意(上)>第20章 十九折戏桃乐丝的仙踪林
  欢喜把手机夹在脸颊和肩膀中间,空出手来把台面上的东西重新装回包里,为难地说:“萝卜,你方不方便……再借我点钱应急?”

  这个月小状况不断,本就不多的实习工资被扣得七七八八。除去药费的固定支出,还得给奶奶准备生日礼物,买白胚布做立体剪裁的钱就不够了。缂丝的原材料成本不低,更别说还得结清之前欠下的蚕丝线以及天然染料的钱。

  江知白关在隔间里百无聊赖,把机车钥匙掂在手里玩弄,无意识地抚摸纯铜钥匙头上的雕花纹路。不知怎地,突然想起欢喜私底下广为流传的绰号“小葛朗台”。

  大概是因为她总吃公司食堂,日常又节俭到搞笑的地步。食堂的饭菜便宜又难吃,每天都剩很多,可她常常连大锅菜都舍不得买,因此练就一手从免费紫菜蛋花汤里捞出全部干货的绝活,被林佩撞见一次,传为全公司笑柄。

  都市白领看似光鲜,实则谋生不易。多少人一大早在地铁里挤成沙丁鱼,白天被支使得团团转,夜晚好不容易有点私人时间,又舍不得拿来睡眠。刚毕业的年轻人,既无经验也缺乏人脉,很难在这个城市活得体面。

  他刚从瑞士回来那年,家逢巨变,一切都糟得不能再糟。拒绝了干爹江敬川的好意,执意不肯进江氏酒业,凡事都得靠自己。唯一庆幸的是,梅溪巷尚有老宅可供栖身,不至于窘迫到被房东连夜驱赶动辄搬家。除了摄影,他没什么别的一技之长。为照顾成了植物人的老江,才阴错阳差进了这行,起码时间上比较自由。Χiυmъ.cοΜ

  人人都说做模特轻松,长得好看的人用不着吃苦耐劳。生得一副漂亮皮囊便可刷脸当刷卡,不过是隔行如隔山的臆想。靠脸能买房买车还是出去吃饭能打折?大部分专业模特都身材够正脸够漂亮,还不是每天拍几百件衣服,一秒钟换三个姿势凌晨五点天亮了收工。

  江知白的怒火平息了些,甚至开始觉得,之前对她的态度可能是有点过分。

  欢喜的事,绿萝从来没二话,立马答应把刚到手的工资分出一半拿出来应急。两人在电话里约好,碰头以后一起去给连越送工艺书,然后再找个地方吃饭。

  前前后后耗了二十多分钟,外面终于安静下来。欢喜的脚步声远去,一直默不作声的江知白终于脱困而出。

  他走到化妆镜前,脚下突然踩到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退开一步捡起来看,垃圾桶旁掉了个十六开的硬壳素描本,碳黑封皮上用金色签字笔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沈欢喜。

  貌不惊人的旧本子,却容纳了整个桃乐丝的奇异王国。里面全是欢喜在制版间做的笔记,随手画的设计图样,一些给自己加油打气的小句子,和描述一天倒霉经历的Q版漫画。

  比如在大街上追七喜的那天,她画了个扎双马尾的女孩子在费劲地拉一辆板车,车上躺着超大号秋田,在边晒肚皮边剔牙。原来七喜在她眼里是这样的,贼兮兮又呆萌。

  女孩子脑袋边还有对话气泡框,写着:“就算累成狗,也要努力生活吖。”

  秋田的回应是:“做狗一点也不累。”

  他忍不住轻轻笑起来,突然发现镜子里的笑容很陌生。

  她字写得很漂亮,大开大合的潇洒硬净,和男孩子差不多。素白的纸张被这些奇思妙想赋予了生命,线条和色彩都是灵动飞扬的,像一簇带着旋律的干净火苗,寂静而蓬勃地舞动。

  再往后翻,甚至还有很多对这次嘉年华演出服的改进草稿。这份设计雏形,引起了他几丝兴趣。

  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忘,真是粗枝大叶到没救了。江知白皱眉思量,打算先带回去第二天再还给她。

  把大理石台上还没来得及收的碎发膏先放进背包里,一不留神竟然把素描本碰落,不偏不倚掉进垃圾桶。

  他愣了下,忙俯身去捡,没想到欢喜就在此时不偏不倚地冲进来。

  她还没出公司大楼,突然发现素描笔记不见了,赶紧又跑回来找。刚出电梯口,好巧不巧撞见扛着大束紫色鸾尾出现的蓝绍纶。

  蓝绍纶剪了个清爽短发,声称来找过她好几回,可惜每次都错过。今晚难得偶遇成真,正好一起吃个饭。

  欢喜急着找东西,没闲工夫和他闲扯,说已经约了人便大步流星往男洗手间里闯。于是眼里看到的画面变成这样,江知白一只手悬在垃圾桶上方,手里拿的正是写了她名字的素描本。

  那次探病过后,两人也算有了点不足为外人道的糟心交情。然而彼此的关系没得到任何改善,他果然还是不放过任何机会,极尽所能地对她打压刁难。工作上横挑鼻子竖挑眼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背地里偷偷摸摸毁坏私有物品,简直人品有问题。

  “喂!姓江的你太过分了,凭什么乱扔我东西?!”

  欢喜很愤怒,血全往脑子里涌,脸都涨红了。素描本是她心血的结晶,要是就这么被他丢掉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知白瞬间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这个误会实在有点大。

  欢喜毫不客气地从他手里夺过本子,指着鼻子就开骂:“卑鄙小人!”

  平素也不是没见过她被公司里的人找麻烦,要么装傻扮猪吃老虎,要么就四两拨千斤地顶回去,脸上一贯笑嘻嘻,从来没这么激动过。

  欢喜用袖子把素描本擦了又擦,小心地抱在怀里,眼睛瞪得很大,牙关紧咬,胸口不住地剧烈起伏。

  江知白觉得很冤枉,但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没必要,她根本听不进去。

  他看得很开,跟她本来就不是朋友,再加上成见已深,矛盾爆发是早晚的事。

  东西既然已经回到她手里,也用不着费劲做无谓的争执,便淡淡道:“骂完了?骂完就让一让,你挡着门了。”

  “没完!”她缓了口气,硬铮铮道:“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对我有意见大可以当面说清楚,何必背地里干这种阴损事!名人又怎样,私底下这么龌龊,我看不起你!”

  他耐心有限,被一而再地冒犯,本来想回敬几句,发现她突然扭过脸去,用袖子捂着嘴拼命压抑着,眼眶有点红。

  又来,怎么动不动就哭。于是把话堵在喉咙里,重新咽了下去。冷静片刻,他开始考虑该怎么同她解释清楚。

  刚要开口,洗手间的门被咣当一声踹开。

  欢喜倒退了两步,震惊地看着蓝绍纶大摇大摆走进来挡在面前,对江知白厉声道:“仗着有几个脑残粉捧着,全忘了自己几斤几两,连脸也不要了!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姓江的我警告你,以后少找我女朋友麻烦!”

  她噎了一下,差点上不来气,“谁……谁是你女朋友?”

  江知白的吃惊不亚于她,蓝绍纶每说一句,他脸上的表情就多阴沉一分。

  欢喜用手背在脸上胡乱擦了两把,“你到底在瞎扯什么?我自己的事自己会解决……”

  “有我在,用不着你自己解决。”

  欢喜整个人完全凌乱了,路见不平是这么个吼法吗?

  江知白对他的挑衅充耳不闻,突然说了句听起来前后不搭的话,“甄真还在医院。”

  蓝绍纶握拳的手紧了紧,半晌,丢下句:“下次小心点。”

  一顿操作猛如虎,欢喜就这么稀里糊涂被他给拽了出去。

  懵懵懂懂进了电梯,蓝绍纶把一直扛在肩上的紫色鸾尾递到她面前,“送你的,刚从法国带回来,好不容易才办成机场托运。上次的礼物喜欢吗?”

  欢喜还在愣神,“什么上次的礼物?”

  “魔术扑克。”

  前两天办公桌上没有落款的神秘木盒,里面装着那副镶银边扑克牌,原来也是他的手笔。

  她没有伸手去接,盯着眼前的花束陷入沉思。和花店里包装仔细的鲜切花不同,这些鸾尾像是从泥地里直接挖出来,很大一捆,足有半人多高。花朵没有香气,却开得热烈野性。的确是很像他的风格。

  蓝绍纶为什么会对素昧平生的江知白有那么大敌意,要说为了自己,她是打死也不信的。自从上次被连越敲打过,就知道此人跟甄真的关系非比寻常。之前对林佩的故作热情,包括今晚这一出,多半还是冲着甄真来的。

  江知白是甄真一手挖掘,一个自带流量一个背靠明唐,两人的合作可谓如虎添翼,私底下相处也很融洽。这个行业里,名模和设计师的风流韵事本就屡见不鲜,他们的形影不离,在旁人眼里未必那么简单。这大概就是触动蓝绍纶敏感神经的根源,而江知白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表演型人格障碍晚期。一门心思搅进复杂的关系里争风吃醋,就可以理直气壮把别人都当成背景板,拉去做他苦情故事的配角?

  欢喜越想越恼火,对他当初帮忙追狗的那一点好感早就消失殆尽。

  她狠狠推开那捧鸾尾,指着电梯厢里的镜子说:“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

  蓝绍纶眯起眼看了两秒,迟疑道:“你想让我看什么?”

  “我脸上是写着好欺负三个字吗?”欢喜站在离门边控制板最近的位置,把话敲给他,“蓝绍纶你听好,我除了知道你的名字外跟你完全不熟,不想有什么瓜葛。你凭什么莫名其妙就跟人说我是你女朋友?就算你是绿萝的朋友,也不代表我要把你当朋友。”

  蓝绍纶静静地听她发飙,漆黑瞳孔微眯成一线,像鸟。虽说他和绿萝的交情她看在眼里,为人虽然有些浪荡不羁,似乎还不算坏,但欢喜对他始终保持着一份戒心。数的过来的几次见面,她偶尔会从他倦怠慵懒的眼神里,察觉到一些不经意流露的凛冽,夹带着毫无感情的,令人恐惧的东西。总觉得这个人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他和甄真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究竟什么样的渊源,才会让甄真难以摆脱这种芒刺在背的纠缠,甚至在醉酒后说出以命偿还的话?

  欢喜不敢细想,也想不明白,只是本能地警觉起来。下意识抬眼看了看右上角的摄像头。这么晚了,监控室和保安部不知有没有人值班。她用背抵着箱门,全身紧绷,右足微微向后挪,保持下盘稳当。这是长年累月训练养成的肌肉记忆,代表随时进入预备攻击。

  蓝绍纶敏锐的观察力不输于她。突然嗤地一笑,缓道:“你那么生气,究竟是因为我跟人说你是我女朋友,还是因为,我跟姓江的说你是我女朋友?”

  她生硬道:“到底哪里好笑?我理解不了你的幽默感。”

  他压了压手做个安抚的动作,“JustRelax,我想你对我有点误会……”

  电梯“叮”一声到了一层。箱门打开,欢喜飞快地跳出去,隔着两米多远大声说:“你现在的言行已经构成骚扰,就算暴力解决不了你,我还可以报警。”又掏出手机扬了扬,“别再跟着我。”

  蓝绍纶用手指在头发里耙了耙,提起那捆鸾尾不紧不慢地跟上,边走边叫她的名字:“今天这事儿是我冒失了。我不知道你会那么介意——”

  花束太大遮挡视线,冷不丁撞到一个人。

  瓷砖又硬又滑,林佩的高跟鞋一扭,“哎哟”摔倒在地。

  甲方爸爸是世上最难以捉摸的生物,广告客户部的平均加班时间向来是公司之最。调任AE以后,林佩跟项目加班加点成了家常便饭,难得有一天能在十点前回家,没想到撞见这一幕。

  蓝绍纶皱眉把她扶起来站稳,漫不经心地道歉,“你不要紧吧?”

  没等林佩回答,他已经扭头追出去。

  长街对面,绿萝拉着周宇凡在路边等了有一阵了。

  恋爱谈得如火如荼的两个人,眼里压根看不见别的。欢喜隔着人潮远远望去,周宇凡的模样和想象中差不多。他比绿萝高多半个头,戴细黑方框眼镜,眉目清秀温和。和大众普遍认知里的程序员不大一样,衣着朴素却不邋遢,背一只印有公司LOGO的双肩瑞士包,高帮匡威旧得很有味道。

  空气潮湿冰冷,体内余温抵不住这凛冽。他让绿萝站在背风的方向,敞开外套把她整个裹在怀里,像一对互相依偎取暖的熊。

  冬夜薄雪是这样急急飞旋降下。到了面前,欢喜笑着打招呼,“嗨,女朋友能不能借我抱一下?”

  街灯昏黄,照亮他青涩面庞,礼貌地伸出手去同她一握,“我是周宇凡,绿萝的男朋友。你就是欢喜吧?她每天要提起无数遍,都听成熟人了。”

  很得体的寒暄,欢喜细心地察觉他握手前还记得摘掉手套,可见教养很好,接人待物都有周到分寸。绿萝和他在一起,想必会得到妥帖照顾。

  绿萝冷得直跺脚,突然诧异地指向她身后,“咦——那不是绍伦吗?”

  欢喜扭头一看,蓝绍纶正好被红灯拦住,挡在车流后没法继续跟过来。忍不住低低斥了句,“神经病!”

  呵气成霜的低温里,他吹着漫漫卷起的风雪,低头点了支烟。

  高大树木的枯枝黑影投在面颊上,看上去像蛮荒部落的黥面纹身。这男人确实有张极幽暗英俊的面孔,高高大大如一匹兽,慵懒步态背后潜伏着亡命之徒般的好勇斗狠。

  常年生活在暗处的人,对危险总有异于常人的敏感。还没显露端倪,已经能从空气里嗅出蠢蠢欲动的气息。

  窥伺的目光是有温度的,匕首般森寒。蓝绍纶过了红绿灯,原本朝欢喜的方向靠近,突然顿住脚步,飞快地用余光左右扫一眼。

  绿萝还在懵懂,“你们……怎么回事?”

  欢喜没说话,也瞧出哪里不对劲了。顺着蓝绍纶的视线看去,长街尽头不知何时冒出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穿黑色皮衣皮裤,大冬天敞着怀,T恤领口开得松垮垮,露出胸口大片刺青。左边两个,右边三个,包抄的范围越来越小。为首的光头男人,额上有道醒目的长疤,眉毛剃成三段。

  他们的目标是蓝绍纶。

  欢喜心头突突地跳起来,攥住绿萝的手,“别跟他打招呼,装作不认识。”

  周宇凡从没见过这种阵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片刻慌乱过后,立马把绿萝紧紧护在身侧,“别怕,和咱们没关系。”

  绿萝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道:“要不要马上报警啊……”

  话没说完,蓝绍纶突然扔掉烟头拔腿狂奔,差点被一辆雷克萨斯撞上。正赶上红绿灯切换的当口,交通一片混乱,刹车声喇叭声混乱刺耳。

  他身手矫捷惊人,在地上翻滚一圈又飞快地爬起来,越过车头钻进路灯照不到的窄巷。三段眉毛吹了声响亮的口哨,那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几乎是同时朝目标追去。

  欢喜寒毛炸立,忙招手拦了辆出租,推着他俩赶紧上去,只想快些离开是非之地。

  据绿萝说,蓝绍纶高中毕业就没再继续念书了。年纪轻轻出来混社会,去过很多地方,动不动被拔刀追砍不是什么稀罕事。至于感情问题,却从来没跟任何人深聊过,他似乎对这方面很避讳。

  出租车裹挟在车流里缓慢移动,欢喜扒着车窗朝后望。鸾尾散落一地,被来来往往的车轮碾得汁液四溅。

  雪越来越密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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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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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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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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