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都是由无数颗细细的小小的圆圆的雨花石铺就而成的,随手捻起一颗来看,果然看见上面有着近乎透明的花纹和没有突兀的棱角,这种雨花石,凌疏夏在小的时候经常拿来玩儿,会用他们来摆出各种各样的形状,再利用雨花石自己本身的颜色来进行想象,幻想地上的那一坨东西其实是一颗红润润的大苹果来的。
这么一想过去那快乐的童年,连一直的糟糕心情都变了很多,似乎也轻松了起来。
康淳看着她的侧脸,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样,轻笑,“这还只是皮毛而已,走,往里面去看看,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再往里面走,大吃一惊的,果然是凌疏夏。因为那狭窄的笑甬道之后,竟然还连接着一座小小的圆顶建筑,走近一看,才知道,竟然是花窖。同时,凌疏夏也觉得有点诡异,这个温热的夏季怎么还会用花窖这种东西来培育花草呢?难道是什么和玉树后庭花一样的稀罕物种么?
她正诧异,手被人用力稍稍的一拉,“走,进去看看。”
里面是很漂亮的一番风景。
也足够让人惊诧。
因为刚才上一秒他们还是置身在一片花海之中,那些属于北纬温热气候的花卉开的甚好,但是……到了这一刻,这周围的世界就发生了变化,她已经不是在这个温热的世界之中了,而是……处身在一片皑皑的白雪之中。树枝上挂着干净的,透明的一串串的冰凌,很是漂亮,凌疏夏几乎要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她伸出手去触碰它们,才发现,那些冰都是真的,很凉,很透明,很冰的手感。
让它们在手中停留了几秒钟之后,那些形状各异的冰冷就真的融化了起来,在自己的掌心溶解成了一片浅浅的小水洼儿。
凌疏夏不得不开始发傻,因为这一切都是来的那么的不真实。
外面难道不是……额,难道不是七月飘雨么?怎么会一下子就变成了……一片冰雪世界?
看出她的惊愕和奇怪,康淳笑着解释,“这里是真正的花海。”
“这里种植的花卉都是有所来历的花卉,从他们的名字到他们的花期还有寓意,以及……你发现了么?她们的秘密?”他用眼镜瞟了一遍地上所有的花卉,开始轻笑。
凌疏夏睁大眼睛,在地上也找寻了一遍,犹豫着,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你说的是它们每两盆都是面朝对方生长的意思么?”她蹲在眼前一簇植物面前,她不是达尔文小姐,所以不认识那么多的奇珍异草也是正常。只是……这两株植物的特征是如此的明显,让她根本不能分不清楚它们两个。
一个面向东,一个面向西。本来看着是南辕北辙的一对花卉,却在这个世界里变成了相对开放。康淳欣赏的看着她,点头,“说的对,就是这样的一对对植物,怎么样,很神奇吧?”他也蹲下身来,和凌疏夏并排蹲在那些花卉跟前,很难想象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在满是泥土的花窖之中,蹲在地上,看着旁边即便是蹲着也比自己矮上一头的凌疏夏,他很是认真的看着她的眼镜,那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你猜这个花窖叫做什么名字?”
“我喜欢给他们起上名字,一件死物如果有了名字,它们就有了灵魂。”他将眼神放在那片花儿之中。
凌疏夏摇了摇头,他的名字,她怎么可能知道?
“我叫它们‘情人的花海’。”他说。
情人的花海。
很优雅,很诗意的名字,凌疏夏默默在自己的唇间念了一遍这几个字,感觉唇齿之间都留下了让人喜欢的味道。
“这名字真不错,还很切题呢,你是因为这些花都是成双成对的盛开,所以才起了这个名字的么?”她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在花海之间来来回回看着。每一簇花的旁边都会有着另一盆和它一模一样的植物,而且开放的花儿的朝阳方向也和那盆一模一样。是在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她正欣赏着。
康淳又开始说,“你说对了一半,还有一半的缘故。”
“哦?那是什么?”
“是……”他停住,再开口,漆黑的眼镜牢牢的锁住了眼前的这个女人的双眸,“因为,我只想带着自己的情人来一起看这片花海。”
凌疏夏飞速的避开了他的眼镜,却被他的双手握住了自己的双臂。
“凌疏夏,你不快乐。告诉我,为什么?”他语气轻柔的好像是一朵不能抵挡得住任何风吹的小花。
她的确是不开心,可是这不开心的原因她却不能和他分享。很简单,凌疏夏可还没开放到那个程度对着另外一个好像对自己有几分那个意思的男人说目前自己的男人好像是劈腿了,不忠贞了,这不是惹祸上身么?
她要是那么说了,人家肯定要说,“那你也不要和他好了,来投向哥哥的怀抱吧。”那要是这样的话,她不是给自己设计了一个好大的陷阱么?
她沉默着,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缓缓扭过头去不看他过于真诚的眼神。
手机的铃声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算是解救了她的尴尬。
这个解围的快意以至于凌疏夏没有来得及看这个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就接听了起来。这一听,就除了事儿。
“喂?”她小声地开口。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怒气冲冲的声音。
凌疏夏惶恐的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康淳,一开口就是责备和怒火的男人……目前来看只有秦野飞一个最符合条件。
果不其然,这个电话的主人就是秦野飞,秦大少校。
康淳笑了下,儒雅之气尽显,收回手,自己抱着肩膀站到一边去了。凌疏夏知道在这个小花窖之中,就算是把康淳整个人放在墙角植物上,也无济于事,她的电话内容还是会被他听得清清楚楚的,但是……那边的第二顿炮火已经来袭。
“杨忠定了机票,明天就回来。”他的怒气似乎不小。
凌疏夏也怒火冲冲,他不高兴,她还不高兴呢。“我不回去。”
“你敢!”
“我怎么不敢?”凌疏夏第一次和他叫板,心里头深深的觉得痛快的很!好像自己很久以前就应该这样的怒吼上几句才过瘾。
“很好,你可以试试。”电话那边说完这几个字之后立马就挂断了电话。
凌疏夏愣怔怔的看着自己手里黑掉的屏幕,心里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竟然敢挂掉她的电话!而且,这个电话好歹也是他自己打来的好吧,好像很大牌很大腕儿的样子,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嘛!
好不容易忘了点了的难过又开始翻滚作怪,凌疏夏眼眉都糗到了一起,欺负人也没有到这种地步的好吧?她根本不喜欢这种性格的男人。
还好意思让她试试,她都没有跟他算他的那笔风流糊涂账呢!
康淳看她眼角开始发红,走上几步,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这里面有点冷,要不要出去坐坐?”
“不了。我……有点喜欢这里。”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周遭的冰天雪地,觉得自己的心也变得冰冷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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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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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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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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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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