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温云珩点着头,脚步坚定了许多,突然动了。
温云珩的脑子里开始零零碎碎地闪出一些画面,他知道自己已经等待太久了。默默地爱了她这么多年,也默默地看着她爱了别人这么多年,一开始温子耀不珍惜他,他也只能在一旁看着心痛,跟着她笑和哭,再后来到她去了国外音讯全无,他根本没有渠道能够得到她的消息。他们都知道那三年夏晚安过得不容易,但是又有谁知道,他过的也不容易?他每天喝酒才能抵抗自己的想念,只有醉得不省人事了,才没有力气再想追出国外,去许她一个幸福安稳的未来。xiumb.com
他呵着酒气,一顿,看着那模糊一片的白色里突然多了一个红点,随即这个红点不断地扩大……像在宣纸上晕开的水墨一般,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终成片地出现。他的视线也越来越清晰,看清了那一片的颜色。
红色。
红色?!
温云珩一惊,停了下来,酒气还在整个室内蔓延,夏晚安因为挣扎而喘着气,但是这微喘已经激不起他的任何想法了,他定定地看着夏晚安的手腕,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夏晚安手腕处的痛感十分浓烈地传到了她的每一个神经末梢,她痛得想喊出来,但是同时也十分痛快,因为这招总算是有效果了,温云珩停下来了。
“你……”温云珩一颤。
“你宁愿自残……也不愿意和我。”
“是。”夏晚安开口,一字一句地道:“你要我说几遍才听得懂?是!没错!我宁愿死。温云珩,我最后和你说一遍,不要动我。现在小北已经归了温家,我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夏家成了这样,我哥醒了,我……没有后顾之忧。”
她的意思十分清楚,温云珩也听得明白,顿时冷汗更多。
夏晚安抬手,眼神一狠,就要继续拿着剪刀往自己的手腕上划去。
这一瞬间她真的想到了死亡,也嗅到了长眠的气息,脑子里发白一片。她知道自己被温云珩困住了,不仅什么都做不了,还只会给夏锦言和温子耀添乱,到时候再被他污了清白……这几点一想,夏晚安就受不了了。
“你要干什么!”温云珩吼了出来,伸手将夏晚安的手腕抓住了,但是夏晚安的手上的力道不减,他本能地用自己的手去挡住那把剪刀,也受了伤。
他将剪刀夺了过来扔在了一边,转头冲门口大喊了一声:“人呢?!来个人!叫医生!快!”
温云珩的下属立刻找了家庭医生过来,谁都不敢多话,只看着温云珩快要癫狂的状态,怯怯地不敢上前。
家庭医生来了,温云珩还死死抓着夏晚安不放。
夏晚安的伤口不深,沙发上的血大部分都是温云珩的,但是温云珩仍旧不敢放手,因为他怕这手一放开,就会失去夏晚安。
“温先生……这……”医生看着温云珩,开口说了一句。
这手抓着,他要怎么包扎伤口?何况这温云珩的伤口更严重,不及时处理恐怕会有感染的危险啊。
“我抓着,你弄。”温云珩开口道,将抓着夏晚安的手改成了抓着手臂。
夏晚安冷冷道:“放开。”
温云珩见夏晚安开了口,微微一愣,阴沉的脸色更加不郁,转头盯着夏晚安道:“我放开可以,你要答应我不能再做出什么事了。”
“你用什么身份在和我说这句话?”夏晚安冷笑了一声:“又是我的丈夫吗?抱歉,我指的是实际身份。”
温云珩的眼神一刺,咬牙。
夏晚安果然是知道他的弱点和痛处,一语中的。
“我不会碰你了。”温云珩开口道,将手放开了。
夏晚安看了他一眼,冷冷地抿着唇,没有回答,但是也没有动作。
家庭医生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这才将纱布和药水都准备好了,也不敢询问具体情况,只能看着处理了。他也是领教过温云珩的脾气的,这时候最好不要废话比较好……
“严重吗?”温云珩冷着脸,但是没有忍住,还是问了一句。
夏晚安转头打断了医生的回答,开口道:“叶瑚梨呢?把她叫过来,我手受伤了,她在我身边可以照顾我。还有,这个水换了,重新端一杯新的来,杯子里除了水,什么都不要放。”她话里的讽刺意味浓重。
温云珩的脸色微微一滞,余光看了桌上的水一眼。他承认他是在水里动了手脚,但是因为夏晚安的性子实在太烈了,他就担心她清醒的时候会闹出什么问题来,也会想办法逃走,所以就下了点药,干脆让她一天都睡着,自己出门了也放心,不用心里还想着她,这样才能有足够的精力去面对温子耀和夏锦言的两面夹击。
半晌,温云珩才转头对着一个下属道:“把人带过来。”
下属立刻转头进了另一个房间,不到一会儿,睡得迷迷糊糊的叶瑚梨就出现在了客厅,脚步还有些虚浮。
夏晚安的眼睛一眯。
看来水里真的有药,今天她是和瑚梨一起喝了这个水的……
“你们干什……夏晚安!你……你流产了?”她看见夏晚安坐的沙发上都是血,身子还以一种很怪异的姿势斜着,立刻愣了,惊叫道。
夏晚安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叶瑚梨跑了过来,看见了夏晚安手上的伤口,沉默了两秒,愤怒地叫了起来:“怎么回事?怎么伤了?温云珩!你关人就算了还虐待!”
温云珩也没有解释,脸色很差,在家庭医生把夏晚安的伤口包扎好了之后便要出去。
“等等,温先生,你的伤口?”医生有些疑惑了,开口问了一句。
“不用。”他斜了夏晚安一眼,心里苦意蔓延。
他可以对全世界恶毒,却只要看见她的一点伤口就立刻能够酒醒……他也知道自己是中毒了,中了夏晚安的毒,而且这辈子恐怕都无药可救,手上这点伤口又算什么。
医生沉默了一下跟着温云珩走了出去。
门一关,叶瑚梨立刻坐到了沙发上,将夏晚安的手拿了起来,左看右看,开口道:“他打你?这简直是畜生!天啊……我们赶紧想办法逃出去吧!”
“不是,是我自己划破的。”夏晚安疲惫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药效还没有全过去,她今天没有吃东西,光在喝水,现在还是很累,一闭眼就能睡过去,但是怒意依旧在胸腔里翻涌,提醒着她今天的处境,都是因为自己的愚蠢。
“你疯了吧?”叶瑚梨叫了起来,一抖。
夏晚安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我们暂时还逃不了,只能先带着了,我想想办法。不过好在现在我们的饭菜可以放心吃了,也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还是多亏了这个伤口,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夏晚安要靠伤害自己来威胁别人。
她苦笑,倒在了沙发上,没有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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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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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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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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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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