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温暖从手心传来,简昔低头,发现是阎至霆握住自己的手掌。
很暖,烫心。
霸道地驱走她的冰冷。
何卉吞了吞口水,根本不敢看林玉华的脸色,“当年你父亲入狱之后,我把你带到阎家是我的不对,但是一切都是你父亲同意的,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你会逃走,我们母女无依无靠,只能……”
说到最重要的地方,何卉反而遮遮掩掩。
“她们只能依附在阎家。”
“凭你父亲亲笔签名和律师公证的合同,无论是身在何处,就算你死了这一笔债是你无法逃避的。至霆找到了你也挺好,起码能把这两个不知感恩的女人带走。”
林玉华看何卉和傅静雪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两只用手指就能捏死的虫,转而看向简昔,笑容带着胜利,“有时候我在想,你真的是傅君的亲生女儿吗?为什么他对外室那么好,偏偏对你一个人残忍呢?”
她刻薄的话让简昔脑袋一片空白。
是爸爸?爸爸把这对母女的债务安在她的身上?
傅家发生了巨变,爸爸还是首先想着她们……那她呢?她算什么?
简昔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脚步虚软地倒退几步,一双有力的手臂立刻抱住她,简昔却倔强地将他推开了。
他也是阎家的人……
他就是看不惯简昔这生无可恋的样子,很厌恶!憎恨!wWW.ΧìǔΜЬ.CǒΜ
简昔咬着牙极力抗拒他,只是力量太过悬殊了,阎至霆直接将她抗在肩膀上,正要打开门,一个虚弱的声音制止他。
“不要……”
犹如一只仰着头等待父母归巢的幼鸟,声音那么害怕那么可怜。
重遇这段时间,他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柔弱。
心,痛如刀割。
南城离华市并没有太远,中午的时候,简昔就到了华市的监狱。
报上名字的时候,狱警还很惊奇,嘟囔着说从来没有人来看望过他。
表现良好的人,可以在探访的时候坐在指定的餐厅,简昔选择了窗边的位置,平静地等候。
“小昔……”
简昔抬头,就看到了三年没见的父亲。
他老了,头发多了些灰白,眼角多了皱纹,意气风发的模样全然不见,只是一个被磨去锐角的落魄中年人。
简昔狠狠地深呼吸,才开口:“爸爸。”
傅君眼眶立刻红了,用力抱住简昔,“我的女儿,你终于回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我来是想问清楚一件事情。”简昔开门见山,冷漠的态度让傅君有几分错愕,但很快了然,“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一直都在等你来问我这个问题。”
简昔不解,“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傅君握着简昔的手,爸爸的手还是很暖很大,简昔不忍心推开。
“你想来问我,为什么要和阎家签那种合约对不对?”傅君道,“你觉得爸爸是因为偏心才会让你抗下她们的债务对不对?”
简昔如实点头,傅君摇头笑道:“傻孩子,你是我最钟爱的女儿,我怎么舍得让你受苦,我答应这件事情只是想借阎家的势力把你找出来而已。”
“什么意思?”简昔更加疑惑。
“我知道你和阎至霆结婚了,但是我没想到你会逃走,而且还成功了,我呆在监狱没有办法去找你,何卉和静雪都是靠不住的,我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把你逼出来。”
所以说,爸爸是为了让阎家把自己找出来才签了那种合约,可是为什么?
傅君叹气,继续道:“可是我没有想到阎家居然放过了你三年,我已经觉得没有希望了,可是你今天来了……爸爸真的很高兴。”
“为什么要我来?”简昔还是搞不懂。
“因为爸爸只相信你一个人,爸爸希望你能查出证据。”傅君越说越激动,但碍于旁边的狱警,还是放低了声量,“爸爸是被阎家冤枉的,当年我和阎家的意见出现了分歧,所以他们就想除掉我,小昔,你一定要帮爸爸!”
爸爸是被阎家冤枉的?
简昔怔住,完全没有预料会听到这种事,一时间无法消化。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那么好心要照顾你?他们就是为了拿你做人质,不让我傅家复活!”
荒唐的婚姻,原来还藏着这么肮脏的一面……
“可是……”简昔还记得阎至霆的爷爷奶奶,他们对她好得像亲生孙女一样,怎么看都不像在做戏。
“难道你不想我们父女团聚吗?”傅君用力攥住简昔的手。
简昔使劲抽出自己的手,过去的场景和爸爸的话全都搅在了一起,脑海一片混乱。
“小昔,你跟阎至霆还有联络吗?你就从他那边入手,他跟他父亲关系不好,肯定掌握着许多证据。”见简昔不动,傅君拉了拉她的手臂。
“我跟他……没有离婚。”
傅君惊喜道:“真的吗?那太好了,你一定要帮爸爸找到证据!男人嘛,只要你能在床上迷惑住他,他肯定任你差遣,只要你找到证据我就能出狱了!”
他越想越兴奋,眼中闪过疯狂的光芒,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复仇幻想中,根本没有留意简昔愈发失望的表情。
爸爸竟然要她用身体……
钟爱的女儿竟然可以这么利用,这个事实,比起之前听到的一切更让她心寒。
简昔腾地站起来,漠然地看着傅君:“我已经不是傅家的人了,你要是想要找到什么证据,可以去找何卉和傅静雪,我想她们很乐意帮你。”
话落,简昔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等等!小昔!”
傅君失声喊道,简昔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你以为我真的全是为了自己?”傅君紧攥着拳头,一字一句仿佛从喉咙挤出来:“你妈妈的死并不是意外!”
什么?
简昔脸色苍白,一种巨大的恐惧将她牢牢围堵,几乎无法呼吸!
“好了,探访时间结束。”狱警抓住傅君往外面拖,傅君一边挣扎一边对简昔大喊,“小昔你要相信我,你会帮爸爸的对不对?”
简昔追了过去,想要问清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傅君被带走。
冰冷的铁闸关上,傅君的喊声渐渐听不见。
简昔茫然地跟着狱警离开,走到车旁的时候,突然无力地坐在地上。
眼睛干涩得发痛,她很想哭,但是偏偏哭不出来,她觉得冷,但是太阳却晒得她眼前发黑。
妈妈……爸爸……
他们的意外和入狱,难道都跟阎家有关系吗?
妈妈的离世让她在家里受尽委屈,爸爸的入狱让她无法继续她的梦想,受众人唾骂指点。一切的源头,原来都是阎家吗?那里到底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深潭?
她又该怎么办才好?
蓦地,一片巨大的阴影将她笼罩。
“喂!站起来!”
依旧是那么霸道狂妄的声音,简昔却无法动弹,失神的双目看着一只大掌伸到自己面前,强迫她抬头。
一张完美无俦的俊容出现在视线之中,他将嘴上的烟丢到一边,似笑非笑地睨视着她,幽深的黑眸仿佛能洞悉一切,自然而然散发出强大得令人畏惧的气息。
“给我站起来!你这样真难看,捅我一刀的狠劲呢?赶紧站起来!”
简昔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阎至霆的手一放开,她的头就无力垂下。
忽然光线回来,下一刻,身体被强硬靠在炙热的怀里,肩膀被牢牢箍紧,头也被按在他的肩膀上。
他竟然陪她坐在地上……
简昔的眸中闪烁过一抹诧异,耳边又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有我在。”
眨眨眼,压抑许久的泪水一颗颗溢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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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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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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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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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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