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正端着一碗药走来,却被顾明翊拦下了。
“田将军在里面,让他们单独呆会吧……”
“姑娘醒了吗?”悠悠一喜。
“没有。”顾明翊摇了摇头,走下了台阶,舒展着身体。
不过,应该快了。
卧房里。
田清远单膝跪在床边,附身着。
一只手握着江如意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摸着她苍白的脸。
“如意……怎么,还不醒啊。”
“我走的第二日早上,才收到林景传来的信,快马加鞭了一整晚,才赶回来……”
“对不起,我不该留你一个人的。”
“对不起……”
田清远的额头紧贴着江如意的额头,泪水也顺着鼻翼流到了江如意的脸上。
忽然,田清远感觉自己握着的那只手,有了些许的抖动。
快速的望过去,发现是江如意的右手小拇指动了动。
“如意!”田清远心中一喜,擦了一把眼泪,支起了身。
江如意的睫毛也微微颤抖着,慢慢,慢慢的,睁开了眼。
“夫君……”江如意看着眼前眼眶微红的男人,微微开口喊他。
“我回来了,如意,我再也不会留你一个人了。”田清远握紧她的手,声音有些嘶哑。
“不是夫君的错。”江如意用力扯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田清远慢慢的将她扶起来,让他倚在了自己身上。
看了看床头摆着的两三碗药渣,田清远想起了刚才守在床前,神色憔悴的顾明翊。
犹豫半晌,开口对江如意说:“是顾神医将你救回来的……他一直守在你床前呢。”
“又麻烦他了……”江如意靠在田清远怀中,力气依旧微弱,“次次都让顾神医如此劳心劳神,我真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看来待我好了,该请他吃一顿饭,好好感谢一番。”
“嗯,好好感谢一番。”田清远如今对顾明翊没有敌意,只有满满的感激之情。
“吱呀——”一声,房间门被推开。
“顾神医说是可以进来送药……了。”悠悠跨进门,却看见了转醒的江如意,愣在了原地。
“姑娘!你终于醒了!”悠悠鼻子猛地就发酸了,端着药碗快步走到了江如意的面前。
“我来吧。”田清远接过药碗,对着里面还算烫的药水吹了几口气。
“悠悠,这几日麻烦你了。”江如意虚弱的笑笑。
“不麻烦的姑娘,奴婢可要担心死你了……”悠悠笑着抹了抹眼里还没流下来的泪花。
“那我出去告诉顾神医这个好消息!”悠悠想起了什么,转身便跑了出去。
“他能叫你进来,自然是已经知道如意醒了……”田清远无奈的摇摇头。
江如意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感觉如何?”顾明翊闲步走了进来,望着江如意温柔的笑着。
“感觉还不错,一睡醒就有这么多人围着我转呢。”江如意渐渐恢复了力气,打趣道。
“顾兄,这几日多谢了。”田清远真诚的点了点头,连称呼都换了。
“不敢当不敢当,这是我作为大夫的职责。”顾明翊笑了笑,脸上的憔悴却可见一般。
“况且,谁让如意是我在宫中为数不多的朋友呢,对吧。”wWW.ΧìǔΜЬ.CǒΜ
“那待我好了,便请你这个救命朋友吃一大桌子好菜,你可一定要来啊。”江如意朝他眨眼。
“一定一定,如意的约,岂有不赴之理?”顾明翊拱了拱手。
但马上又话锋一转:“你近日可有吃过什么寒食?”
江如意见他严肃起来,也费劲的想了想:“没有啊……”
“虽没吃过寒食,可那日却掉进了湖中啊……”田清远一直对此事耿耿不忘。
“莫非……?”
“没错,如意体内,有被寒毒侵扰的痕迹,又混合着安清乐那日诱发的毒,才导致如此棘手。”顾明翊朝他点了点头。
“该死!”田清远一拳打在实木床上,引得那处都裂了些许小缝。
“我这就去找安清乐算账!”语罢,便要起身,便被江如意轻轻拉住了。
“夫君,此人城府极深,背后实力也深不可测,不可莽撞。”江如意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是了,我师弟此人……”顾明翊叹了口气,“需得从长计议,毕竟如意的毒,还由他掌控着。”
“真是该死!”田清远咬了咬牙。
欺人太甚了。
“我看了悠悠脖子处的伤口,与绿同上次的针眼如出一辙,可以肯定,上次动手的人,是安清乐无疑了。”顾明翊搬了个椅子坐下,吐了口气。
“果然是他。”田清远回想着,“上次我去抓捕妍贵妃时,从她主殿中逃出一人,当时无法辨认,如今便能肯定是安清乐了。”田清远将怀中人又搂紧了几分。
“看来,他与妍贵妃结为了一党啊……”江如意开口。
田清远手中感觉到那药满满变得不再烫口,便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喂给了江如意。
“好苦啊……”喝药的人吐了吐舌头,不情愿的皱着眉头。
“还是昏迷的时候乖些,一灌便进去了。”顾明翊在一旁打趣。
一灌便进去了?
田清远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原来这两日,都是你亲手喂药的。
心中虽有些复杂,但还是继续往人嘴里喂着药。
罢了,人家救了自家娘子的命,只有感谢的份,哪还想那么多。
田清远心底暗暗责怪自己过于小气,便释然了顾明翊刚才说的话。
御膳房里。
华清正提着一个空桶往后院走去,准备去打井水。
忽地一下,从空中飞来一道飞镖,钉在了里自己一步之遥的树干上。
华清吓得一抖,连忙望向飞镖飞来的方向。
无人。
又倒回去看那飞镖,镖上拴着一个锦囊和一张黄色的字符,写着“华御厨收”。
华清立马把桶一扔,就去拔那飞镖。
打开锦囊,里头装着一包粉末和一张字条,还有一根眼熟的簪子。
华清颤巍巍的拿出那根簪子,是自己过年时送给自家母亲的。
绝望的闭上了眼,咬了咬牙,又打开那张字条。
字条上潦草写着几个小字:“给皇帝的,一月的量”
背后突然出现了脚步声,华清赶忙把锦囊和飞镖都塞进了自己怀中,装模做样的提起了桶。
“华大厨,提水呀?”曾御厨一把拍上他的肩,吓得他一哆嗦。
“是,是呀。”华清转头笑着应声。
“辛苦了,我去拿点柴火。”曾御厨又拍了拍他三下,便走开了。
华清便往前继续走着,直到走到井边差点摔进去,他才从恐惧中回过神来。
默默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他意识到,这件事,是回不了头了。
江如意虽醒了过来,却恢复得极慢,两日后才能下床走路。
穿鞋落地时,感觉脚已经都不是自己的脚了。
“唉,悠悠,你说我怎么如此没用,不过两日没走路,便不知道如何走路了。”她扶着悠悠的胳膊,满满的走出了卧房。
院里的小清正咬着毛线球玩得正欢,丝毫没注意到这个整整六日都没见到的娘亲。
“白眼猫。”江如意看着它,瘪了瘪嘴。
悠悠在旁边笑着,不说话,只是为江如意能下床感到十分喜悦。
“终于有新鲜的空气了。”江如意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
“不知道,御膳房的大家,有没有想我呢。”
“定是想了姑娘的,没了姑娘,不知少多少乐趣呢。”悠悠伸着手在她背后保护着。
“害,那便明日就去御膳房看看吧。”江如意想了想,自顾自的点着头。
“希望我不在的这几日,御膳房不要出事情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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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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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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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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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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