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毅一边颇为得意的摇头晃脑,一边拽着江如意便朝外走去,那纨绔子弟的样子简直活灵活现。
“嗯咳!”江如意以拳抵在嘴前重咳了一声,“安分点儿。”
拉着江如意到了最有名的春风楼内,那粉都不知道涂了几层的妈妈就扭着水桶腰屁颠屁颠的摆了过来。
“哎呦,两位客官来得可真够早的,女儿们,出来接客啦。”
尖细的声音刺得人耳膜发疼,江如意皱眉,可还是得沉着脸。
那悠悠为自己上妆的时候还不知道涂了什么东西,现下脸乍看上去也是三大五粗的。
那妈妈看清江如意的时候,也是夸张的退后了两步,愣了几秒才缓过了神,堆起了笑。
“两位爷请上座,瓜果点心想要什么上什么,老身再叫几位姑娘伺候伺候。”
“诶,要新来的,嫩一点的啊。”刘毅的嘴角上扬,整一个之前被练起的正阳之相又被坏了。
待小婢女把两人引上了楼的包厢后,这才退了出去。
人坐在包厢能看到下面的景色,但下面却看不了上面,江如意走了一圈,好奇的四处打量。
“没想到这春风楼还真气派啊,这么高的楼。”江如意坐下后不禁感叹,她实在像是被震惊了一把。
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的小镇还有这么大手笔的青楼妓院。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半是本公子的功劳呢。”刘毅得意的说道,“这花魁是由春风楼的红牌们选出来的,哪一位表演得好讨得客人欢心,被砸的钱越多就越可能成为花魁。”
刘毅说着喝了口摆桌上的茶,“到时候那出钱最多的,选的红牌夺冠花魁,便可以与花魁同游河湖美景了。”
不就是砸钱砸出来的吗。江如意抿了下嘴,一时觉得无趣。
门侧却飘来一阵香风,江如意皱着眉,看着三个身穿肚兜披着薄纱画着薄妆的女子便鱼贯而入。
江如意下意识的把脸别开。
这还好意思说只是唱唱歌跳跳舞?现代那些工作者,恐怕都没这么露吧。
“公子,大爷。”几个莺莺燕燕一哄而上,两个先上的便围在刘毅旁边,一个忍着情绪凑近了江如意。
正想把身子靠上去,江如意却一把把人推开。
随后桌下的脚狠狠的踩了下刘毅。
刘毅痛得回过神,见着江如意的脸色,又见那想再靠上去的咬着下唇唯诺女子,只道,“你坐旁边便是,听她的。”
江如意被旁边两人媚声劝酒的声音吵得心烦,只压低声音喝道,“休要吵闹。”
气氛凝滞,江如意皱了下眉,又装样补道,“你们给本大爷乐一曲?”
刘毅有些扫兴,但还是觉得应该听江如意的,只挥挥手,“叫你们乐师过来,舞上最好的一曲。”
几人面面相觑,只能退到一边行了一礼,一女子走了出去不多时便把一蒙着白面纱抱着琵琶的男子领了进来。
刘毅不满,“怎么还蒙着面纱?”
“回公子,小的是新来的,面相丑陋,实在是不想污了公子的眼。”
声音也有些奇怪,江如意皱着眉想仔细打量他,可奈何烛火摇曳有着昏暗看不真切,心里感觉人熟悉,可不安更明显了。
正想说话,刘毅却道,“那便跳吧。”
三女应是,其中一个在一旁的炉中点了香,琵琶声起,清清灵灵宛若山谷回响之音,又交错调起,和着袅袅清香,像是有着安抚人心的作用。
江如意听着声音看着面前的人跳舞,脑海突然浮现出白居易《琵琶行》里的形容词,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记得还有人把这改编成了一首歌。
江如意总觉得古筝古琴才是美的,可是现下一听,才觉得琵琶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一曲了,江如意看着还半眯着眼像是陶醉的刘毅,又看了眼对面的人,熟悉感又涌上了心头。
琵琶声又起,那三女又起了另一支舞,江如意皱着眉,闻着这香也是不舒服,也是不太想看了,可还没催刘毅让他把人曲目换了,那女子扭动着身子凑了过来。m.χIùmЬ.CǒM
江如意正想着事儿,哪儿还有防备,脖颈像被蚂蚁咬了一口,意识迅速沉入黑暗。
刘毅也是头一低撞在了桌子上。
琵琶声慢停,那白衣男子站起身,对一旁站定的女子摆摆手,“把你们之前打晕的人带来这里吧。”
“那刘少爷?”一女子拱手轻声道。
“让他在这儿待着。”安清乐把琵琶递给女子,把江如意横抱起来,趁着下边的人不注意,一个飞掠便去了之前安排好的房间。
江如意皱着眉,迷糊的神识慢慢清晰,睁开眼,便看着方才房间里的人正端着什么东西站在自己面前。
脑海的记忆迅速回笼,江如意急忙坐起身向后躲了一下。
那闻着的苦味不用想,便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你想干什么,你走开,再过来我叫人了!”
“无事的,喝下这碗东西。”
安清乐半眯着眼,明显带着笑,自己已经在自己穴道上扎了针,声线刻意提了几分接近女性,
针也扎在了江如意的身上,向后躲避的人瞬间动弹不得。
江如意内心悔不当初,如果不是自己贪新鲜,非要过来。
如果自己有听田清远的话……
苦臭的药味灌满了自己的鼻腔,下巴被掐着,不烫的汤药顺着食管灌入胃里。
是谁?是柳如云?还是安清乐?
江如意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的盯着面前这人,药已经被灌完了,空气随后注入口腔,江如意被呛着,眼泪止不住的流,想咳嗽却咳不出来。
“别怪我。”
江如意闭上眼睛,小腹开始一阵又一阵的紧缩传来苦痛,却丝毫不能呻吟或者痛叫出声,那种像灵魂被煎熬而不能动弹言语,情绪简直不知用什么字来形容。
被他抱起,江如意闭上眼睛,知道自己瞪他也只是徒劳无功,没一会儿便听到了耳边传来刺骨的风声。
“莫怕,很快便会有人来了。”
江如意听着这句话,下一秒便失去了知觉。
安清乐把人带到一处地方,看着对面的顾明翊,布蒙着的脸缓缓荡开了笑,“刘毅还在楼上昏迷,等下我要去处理一下。”
顾明翊回道,“田清远还被缠着脱不开身,我先回衙门了。”
感受着手托着地方的黏腻,顾明翊清楚的知道这是江如意流的血。
还是怕江如意会出什么事儿,顾明翊把人抱回了衙门。
从一开始的尽心尽力的为人保胎,到现在被人蛊惑拉下水从而参与这起凶谋,到现在心里竟然没有一丝愧疚。
把人放在自己床上,探了会儿脉,发现脉象虽然紊乱,可腹中那胎儿,还留在里面。
把人面上覆着的东西揭开,擦干净露出惨白的小脸,眼睛依旧紧闭,手上的经络时不时的抽动。
心疼且虔诚的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知道她被封了穴位有苦叫不出,找到她被扎针的穴位,顾明翊把针拔了出来。
“啊!”江如意猛的睁开眼,痛嚎便脱口而出,看到的便是顾明翊皱着眉盯着自己。
又一声痛苦的哀嚎,江如意蜷缩起了身子,汗如雨下,那塞进身子造成满身横肉的衣衫布片很好的成了托垫。
昏黄的烛火明明灭灭,顾明翊的脸背对着光看着都有些可怖,江如意感觉着小腹由开始的暖心和重量,到现在的慢慢变轻。
可惜身体上的痛完完全全比不上心在淌血。
她的孩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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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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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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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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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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