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起两人的裙摆,鬓边的碎发也随之吹拂到了脸上,遮住了彼此的视线,也掩住了彼此莫名的心思。
沈梨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朝着沈轻招招手:“妹妹,你且过来。”
沈轻依旧是停歇不前,她虽是在笑,可眼中却也有止不住的惧意,望向了沈梨身后的那处山崖,两年之前,她就是在这里将沈梨给推下去的,让她流落在外两年,还被人破了身子。
她如今虽说是记不起那事来,可这处地方……她之前却是从未来过。
沈轻心惊胆战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可在三人目光的注视下,也不敢生事,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走到了沈梨的身边站定。
沈梨拉住沈轻的手,带着她往前走了几步,看看到崖边这才站定,沈轻早就吓得面色苍白,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栗:“姐姐,你这是在作何?”
脚尖出有些松动的泥土和石子已经顺着滚落下去,这处山头还有些高,滚下去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回音。
不过刹那,沈轻便觉都自己心跳几乎都要停止,她胆颤的闭了眼,脚尖处的泥土已经有些松动,她不敢动,只能死死地捏着沈梨的手。
“妹妹好像很怕这里?”沈梨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在沈轻的耳边响起。
沈轻几乎来不及多想,便闭着眼急忙的点点头:“姐姐,我真的好怕!”
“这有什么怕的?”沈梨轻笑,“我们不过是站在崖边罢了,你感受下这山崖间的风,是不是感觉很是清爽,有一种即将要羽化成仙而去的感觉。”
这感觉她倒是没有,不过她知道,若是自己再往前一步,必死无疑。
“我记得以前姐姐不太喜欢这些地方。”沈轻又道。
沈梨听后,倒也没有纠正,只道:“以前是不喜欢,可不代表这日后也不喜欢,况且我对这里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好像来过这,妹妹有印象吗?”
沈轻一听,更是吓得就连说话都不太利索了,她慌张的摇摇头:“没,没有来过。”
“这般荒僻的地方,我与姐姐怎么会过来了?一切都是姐姐的臆想罢了。”
“也是。”这次沈梨倒是没有在反驳她的话,而是顺着说道,“这般荒僻的地儿,我与妹妹怎么可能会来,想必同我说这话的人儿……”
沈梨余光一直都在她的脸上打转,见着她流露出了几分怨毒后,这才满意的勾着嘴角说道:“满嘴谎言,信不得。”
“就是!”沈轻立马符合,“姐姐可是金枝玉叶何曾来过这等子的地,姐姐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的,免得一会儿小叔他们,找不到我们。”
“嗯。”沈梨牵住了她的手,“想必你也累了,咱们就回厢房去歇息吧。”
沈轻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连来找她的正事都忘了,同她手牵手心情还算是愉悦的就往后山山脚走去。
本来沈轻觉得自己将沈梨从那处拉走,是一件欢天喜地的事,可谁知道刚进寺庙,转了个回廊,正要往厢房去的时候,她脸上的笑意就再也挂不住了。
她们的迎面,走过来一对极出色的男女。
沈轻一见着,脸色顿然就极差,她第一次觉得灵儿说得不错,如今她的对手不是她的长姐,而是眼前这个张扬的少女。
她太明白她长姐的骄傲,是绝不会与她共侍一夫的,还是为妾。
可另外有些人,却不一定了。沈轻暗自攥紧了手,就像护食一样,率先就紧绷起来,冷着一张脸,将架子给端了起来。
沈梨倒是好脾性的同唐子末颔首示意,至于他身边的少女……沈梨却直接无视过去了。反正她同唐子玉不合,也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这儿也没什么外人,也就犯不着恶心自己了。
她不愿在此与唐子玉交恶,便也没有停留,拉着沈轻正要走的时候,却听那娇娇的一声轻喝自身后响起:“站住。”
“见到我,你们竟然也不知行礼问好吗?难不成这就是沈家的教养?”
唐子玉昂首站在那,像极了一只骄傲的孔雀,她长得要比沈梨高一些,这么一来倒也有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沈梨不答,只是看向了一旁尴尬不已的唐子末,见着他苦笑着朝自己拱手之后,沈梨才笑道:“唐姑娘心性太高了些,唐公子回去还是给唐伯父说一声,让他老人家好生管教管教吧,若是唐伯父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宜姜倒是不介意代为管教一二。”
“毕竟唐姑娘日后是要嫁进东宫的,还要服侍太子哥哥,这般轻狂的性子,可不太好。”
“你也知我是要嫁进东宫的?”唐子玉上前几步,秀眉一挑,“怎么?难不成连行礼都忘了?需不需要本太子妃去知会母后一声,让教养嬷嬷好生教教你规矩?”
“唐子玉!”唐子末气急败坏的吼道。
“想来唐姑娘还是不太清楚一件事。”沈梨将沈轻的手放开,护在了身后,“我是陛下亲封的郡主,赐了封号和封邑,就连你父亲见了我,也得恭恭敬敬的称我一声郡主,你又算个什么?难不成,你的爵位比你的父亲还要大不成?”
“别拿什么太子妃说事。”沈梨挑剔的看了她一眼,“你如今还没入东宫了,焉知你这个费尽心机求来的位置,会不会被人半路给截了去。”
一席话,说得唐子玉脸色发白,连带着心肝都颤了又颤。
“若是唐姑娘下次在不懂规矩,我不介意亲自教教唐姑娘何为规矩。”沈梨微微一笑,“唐公子,我就先带着舍妹告辞了。”
唐子末脸色不算好,可他也明白,若非唐子玉心急,沈梨出口倒也不会这般张狂,他朝着沈梨两人拱手之后,还不等她们走远,唐子玉便一脸委屈的转身,伸手拍在了唐子末的手上:“你这是在做什么?哥哥!”
“子玉。”唐子末神色淡淡的,“日后你别去同郡主作对。”
“凭什么?”唐子玉咬牙切齿的瞪着他,“难不成你没听见她先前是怎么说我的吗?”
唐子末只道:“若非你先出口,郡主也不会同你计较,而且沈家两位姐妹的关系不算好,郡主日后不会入住东宫,对你而言并未有什么威胁,倒是她身后的沈轻,她才是现在跟在太子爷身边的人。”
“沈轻?沈轻算个什么?”唐子玉恨恨道,“只要沈梨一日不死,太子一日心中念着的就是沈梨。”
唐子末不冷不热的又补了一句:“可若是沈梨死了,只怕在太子心间她才是一辈子都不磨灭了。”
“你该知,沈梨同太子青梅竹马,那些肆意的年月,又岂是旁的玩物能代替的,妹妹,你日后最好还是摆正自己的位置吧。”
“他心中的那个位置,谁也插不进去。”
长安,广陵王府。
刚下朝回来,正要往书房去的时候,顿然就停住了脚步,他偏头看向跟在一旁的容陵,问道:“先前抓回来的那两人如今在哪?”
容陵拱手道:“属下将他们安排在西院那,也派人伺候着,王爷是要见见他们吗?”
姬以羡沉吟了片刻,又问:“你们盯着的那边,如今可有什么信件往来吗?还是那两人一落网之后,所有的都断了?”
容陵有几分怔忪,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冷静:“依属下拙见,应该是所有的全都断了,那两人联系的对头似乎很是谨慎,属下也曾经试着发过几封过去,可全都无疑是石沉大海,了无音信。”
“也算是她的作风。”姬以羡冷笑一声,“走吧。”
西院算不上多好,可比着昏天暗地的地牢,这儿可谓是人间天堂。
姬以羡过去的时候,朱砂正搬了一张软塌出来,躺在院中晒着冬日为数不多的冬阳,见着他也只是淡淡的瞥了眼,并未有过多的情绪又或是动作。
他并不介意她的无礼,换句话来说,他不介意的也只是她的人,若换成另外的,指不定他一刀子就直接捅了过去。
姬以羡走过去,在冰凌凌的石凳上坐下。
南偿立马就冷着一张脸从屋子中走了出来,守在了朱砂的身边,生怕姬以羡会做出什么事来。
其实这也不怪他多想,这若换成他们家主子,指不定早就将人扒皮抽筋了,哪里还会这般招待他们。可事出常态必有妖,只是他们虽是谈论过,到底没有一个结论,倒是让府中的那些流言,将他们的心智给摇晃了下。Χiυmъ.cοΜ
别说府中,就连整个长安城都是流言四起的,说是广陵王看上了一个女子,放在府中豢养,那名女子便是朱砂。
他脸色有几分低沉的看着姬以羡,如今他们的武功全都被禁了,在这人的手底下估摸着一招都走不过。
他攥紧了袖笼中的匕首,随时都做好的自刎的打算。
可从进来到现在,姬以羡就连半寸目光都没有落在他的身上,他半垂着头,瞧着的是自己带着薄茧的指尖,那是日积月累练武留下的。
“你们先出去,本王有些话要单独和他们谈谈。”姬以羡开口,有种漫不经心的味道。
容陵几人对望一眼,并不敢违抗姬以羡的命令,连忙退下,就连围在他身边的暗卫,也在姬以羡抬眼的时候,全都退了一个干净。
院中,只余下角落的枝叶在风中轻扬。
朱砂讥讽的看向姬以羡:“不知王爷这般大费周章的是有何用意?”见着姬以羡不开口,她眉尖拧得更加厉害,“难不成王爷真如外面所言,瞧上了我不成?”
听此,姬以羡倒也没动怒,他懒散散的说道:“本王瞧上的,是你——的主子。”
南偿眼睛瞪得浑圆,全身气得发抖,可还是勉强平静道:“恐怕王爷连我家主子是谁都不知道吧?”
“怎么会不知道?”姬以羡笑,对着气得浑身发抖的两人说道,“沈梨。”
两人脸色巨变。
“我知道你们又和她联络的方法,替本王传个消息给她,如何?”姬以羡又说道。
朱砂和南偿依旧不动声色,警惕的瞪着他。
姬以羡却毫不在意:“你们若是不给本王传,到时候本王亲自过去,你可想过你们主子的清誉会如何?”
“本王是男子,倒是觉得无所谓,可你们姑娘……”姬以羡这话到最后已经是在威胁了。
朱砂咬牙切齿:“那你想如何?”
“替本王传封信给你们主子,仅此而已。”姬以羡道,“当然本王写得信,你们也可以看,如此总该可以了吧。”
姬以羡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可心中却是对那人恨得简直想一口咬下去,最好可以将她的喉咙给咬断,这样她就能乖巧的呆在自己的身边,哪也去不了。
南偿依旧警惕万分:“你和我们主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关系?”姬以羡挑眉,颇为遗憾的瞧着两人,“难不成她没和你们说吗?”
面对着两人愤怒的神色,姬以羡从容起身,“暖暖呀,是我广陵王府的王妃呀。”
“指不定如今她腹中还怀着本王的种了。”姬以羡转身朝着院子走去,丝毫没有回头看他们两人震惊的模样。
只是如今满院旧景,他却孑然一人,风萧索,满身落寞。
过了许久,朱砂才吞吞吐吐的说道:“骗……骗人的吧?”
南偿拧着眉头,在朱砂的期翼下,抿着嘴角摇头:“不像。”
“若非两人毫无关系,你觉得主子会将我们两个派遣到这里吗?若是长安这儿有什么大动作也就罢了,可偏偏只让我们记录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偏生主子还那么认真,如今若说他们没关系,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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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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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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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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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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