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姨,这道菜叫什么名字,怎么那么好吃。”戚和对美食的热衷,是一种深深的执念。
“一片白雪。”郝太妃朱唇微动。
戚和回味其间,“一片白雪?倒是挺有诗意的名字。”
“因为这道菜的名字就来自于南陵的一位诗人。”那是一个飘逸隽秀、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男子。
戚和明目微眨,“我只知道,南陵最有名的诗人是贺齐欢吧?”
“你也知道他?”郝太妃灿烂地笑起来。
“当然知道,他留下来的‘生死无人问,潇洒走一回’可是名句呢。”戚和虽然算不上博览群书,可有些东西听别人说的次数多了,自己也就记在了心里。
郝太妃却很有深意地开口:“可是这句并不对称,甚至都不是一句合格的诗。”
“雪姨,您好像和贺齐欢很熟。”心思细腻的戚和,稍微看出点端倪。
“很熟吗?好像没有吧。”郝太妃讪笑,“其实,我和他,只能说是见过面的亲戚,他天赋奇才、放浪不羁、活得洒脱,身上体现的正是我们南陵人的风骨。”
南陵那边对诗人很是尊敬,特别是才华出众的诗人,记得在她十五岁那年,父皇大寿,特意请了漂泊在外的贺齐欢到皇宫当场作一首贺寿诗,可是贺齐欢拒绝了,以一个并不能服众的理由。
肚子疼。
是的,贺齐欢果然胆大,竟然敢说肚子疼,莫非皇宫的菜有毒不成?
别说,还真的有毒,里面下了一种慢性毒药,这也是太医之后检验出来的,就这样,贺齐欢阴差阳错之下,化解了一次危机,成为了大家的救星。
父皇决定好好嘉奖他,让他在在场的未出嫁的公主中选一个,许配给他。
而他,竟然挑了一个长得最丑的公主,不得不让世人怀疑他的眼光。
而他当时只说了一句话,“美丑不重要,看着舒服就行。”
那位被贺齐欢挑走的公主,就是她的亲生妹妹……子舒。
子舒陪着贺齐欢浪迹天涯很多年,最终落得一个结局,死,据说是为了救贺齐欢,因为贺齐欢的名声太大,引来了其他诗人的嫉妒。
嫉妒,可真是魔鬼。
子舒死了,贺齐欢再也没有娶妻生子,依旧在外漂泊。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对贺齐欢不仅是欣赏,更是敬佩。
他的才华值得欣赏,可他的节操,值得敬佩。
“亲戚?我记起来了,贺齐欢的亡妻,好像就是南陵的公主吧?”戚和很快地反应过来,内心真是懊恼,之前怎么问了一个这么蠢的问题,郝太妃对贺齐欢这个妹夫怎么会不熟呢。wWW.ΧìǔΜЬ.CǒΜ
“嗯。”郝太妃莞尔,“他也算是南陵的驸马爷,只不过,是最穷困潦倒的驸马爷,妹妹嫁给他,据说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可他们夫妻两个,同舟共济,患难与共,是有情有义的一对。”
戚和的脑海中就开始自动勾勒一幅图画,女人磨墨,男人作诗,真真是天作之合。
相濡以沫,就是这般。
“雪姨,您的妹妹肯定没有后悔过,至少他在贺齐欢的身上找到了爱情。”
“女人其实有时候很简单,拥有爱情,就拥有了全世界。”郝太妃如一位初熟的少女,缓缓吐出这句话,天底下的男男女女那么多,可是因为爱情结合在一起的,没有几个。
当然,也有些爱情,可以在婚后培养。
就比如她和先帝,皇帝是天子,傲视万物,这样的人当然有其吸引女人的魅力,也有让女人疯狂的资本。
她被先帝温柔对待过,也被先帝嫌弃过,或喜或悲,随着先帝的驾崩,都已经成为了历史,可每每回忆起来,还是会忍不住泛下思念的泪水。
南陵人虽然天性乐观,可并不代表对一切可以无动于衷。
乐极生悲,表面的笑容,有时候难以掩饰内心的孤寂。
自然,这些默默流泪的画面,是不可以让别人看到的,毕竟,有谁愿意让人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呢?
“是呀。”戚和表示认同,女人比男人柔弱,比男人感性。
“好了,不说这个了。”郝太妃拉着戚和的手,“听说你喜欢苏合香,其实南陵的苏合香才是最正宗的,正巧哀家这里有点,就送给你吧。”
“雪姨,这怎么好意思呢。”戚和没有想到,和这位相交不多的长辈可以说上这么多话,有如此多的共同语言,实在是不容易。
后宫的女人,都是经历过宫斗的,因为皇上只有一个,女人有很多,不抢、不夺,根本无法在宫中生活下去,难得的是,经历过这么多的郝太妃,还是保持着一颗纯净的本心,令人敬佩。
郝太妃对侍婢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东西拿来,这个时候咱们也可以轻易地了解到郝太妃也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女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郝太妃与已故的皇后有很多相似之处。
“你既然唤哀家一声雪姨,那哀家送点东西给你又有何不可?难得你来竹溪殿一次。”宫中女人总是寂寞的,虽然可以自娱自乐,但哪里比得上有人陪着说话来得欢畅呢?
戚和垂眸,很不好意思地浅笑,“多谢娘娘了,您又是留我用膳,又是送香给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她原本是被师父伤透了心,心灰意冷地来到皇宫,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来到这里,并且得到太妃的盛情款待,也算是稍稍弥补了她心中的空缺,人间自有真情在,这句话不假。
“哀家也不想要你什么报答,若你委实过意不去,以后就常来这里,你应该明白,纵使哀家把这里打造成再快活的园子,也不过是一个人的园子。”
只有人多的时候,才有欢乐。
“嗯。”戚和点头,算是应下了她的相邀,“不过,娘娘您要是觉得无聊的话,为什么不去别的太妃宫中走动走动呢?”
“说实话,哀家之前的确这么做过,不过……”郝太妃的眸光转而黯淡,“她们和哀家不一样,她们总是顾影自怜,要不就还是想着算计,有几个心肠好点的,又身体不太好,时常病着,不方便见客,因此在宫中,哀家的朋友屈指可数。”
“原来如此。”戚和这才明白,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郝太妃这样的心地,但说句实话,郝太妃也许是深宫禁苑中活的最好的一个人吧,至少,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奉献,没有夺取。
郝太妃开心地笑出来,“不过,现在哀家找到了你这个忘年交,你可千万不能冷落了哀家,不然,哀家会很伤心的。”
“知道知道。”戚和觉得这个已经慢慢老去的女人十分可爱,“您放心吧,以后不仅是我,世英也会来给您请安的。”
郝太妃又把视线落到楚世英的身上,只见楚世英坐在毛毯上,将一颗五彩流光的珠子向嘴里送去,郝太妃忙跑过去阻止,“哎哟我的小祖宗,这个可不能吃,吃了你的小命就没有了。”
戚和忍不住打趣,“这孩子,就是个十足的吃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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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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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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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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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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