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之他的黑眸幽深,让钟皇后琢磨不透,下意识的,钟皇后心头便生出不安来。
“与其说是替皇后办事,不如说是合作的好。”淮禹留意到了她眼底划过的一抹不安之色,眸光微动,“皇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想让皇兄继续做皇帝的呢?”
此话一出,如平地惊雷,将钟皇后给吓坏了。
她的面色苍白而僵硬,睫毛覆盖着敛起的瞳眸,微微的颤动着,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淮禹见她这副模样,心下了然,自己猜对了。
她现在这模样,是在害怕,还是因其他原因而不安?还有那恨之入骨的眼神……对,恨之入骨。
即便她垂着眼帘,他也能感觉到她身上传出来的强烈恨意。
“皇后若是不愿说,也可不说。”淮禹心平气和的说道。
钟皇后抬起头来看着他,眸底的恨意还未敛去:“这个问题的答案,淮南王不需要。你只需要知道,本宫同你一样,希望他从这个位置上摔下来,摔得体无完肤!”
淮禹闻言有些意外。
夏淮翕能当皇帝,钟家出了不少力,这钟锦当年也是爱极了夏淮翕,为了他做了太多太多事,才有了今天的后位。
如今不过也就短短六年,钟老将军战功累累,钟家在朝廷上可谓是如日中天,无人不忌惮三分。
钟锦在后宫之中,也可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会突然便得这般仇恨夏淮翕的样子?
淮禹不解的神色落在了钟皇后的眼中。
她冷冷一笑,抬手摘下一朵正开得艳丽的海棠花,捏在指尖把玩,眸色有些疯狂:“你很奇怪,我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你以为,我还爱着他?”
说话间,她的五指突然收紧,指尖用力捻着那海棠花揉了揉,原本正开得艳丽的花儿被揉碎得不成样子。
接着,她松了手,任那已经残破不堪的花儿从指间滑落。
“你看,花儿开在枝头多美啊,一但被摘下来,就失了它的生机,”钟皇后说着抬眼看向淮禹,目光里透着显而易见的讥诮,“而得到它的人,并不会珍惜,只会觉得太容易得到,便肆意玩弄它,糟践它,榨取完它最后的价值后,便会毁掉它,让它烂在泥里,再也不复当初半分的娇艳模样……”
周遭静默无声,空气中弥散着说不出来的沉寂,风起云涌,凛冽生寒。
淮禹眉眼淡漠,瞬也不瞬地盯着地上残破的花儿,眼底似有风云变幻,却让人窥测不到他内心丝毫的想法。
良久,他淡淡开口:“皇后想如何合作?”
“本宫刚刚已经说了,想跟阿橘姑娘一起谈一谈。”钟皇后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袖袍,遮住染了海棠花汁的指尖,“本宫不会伤害阿橘姑娘,这一点,淮南王大可放心。”
说到这里,钟皇后唇畔掠过一抹自嘲的弧度:“再说了,论身手,本宫也是阿橘姑娘的对手,不是吗?”
淮禹闻言,视线淡淡地从她面上掠过,静了片刻后才道:“既然皇后跟阿橘这般投缘,您随时来王府都可,只需提前派人来递个信,告知具体时间便是。”
钟皇后点点头:“那便有劳淮南王了。”
她果然没有看错,淮南王根本不是个傻子,只是一直收敛着自身锋芒,不想与夏淮翕相争罢了。
若不是夏淮翕起了动阿橘的念头,这淮南王,未必会动了争位的心思。
但,淮南王给她的感觉她却是不大喜欢的。
明明只是一个王爷,还比她小上十岁,却总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孤傲模样给她看,她甚至怀疑,淮南王以前那副憨厚迟钝模样是否真的存在过?
钟皇后甚至有种感觉,若非因为他此刻还在宫里,大概这位淮南王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她。
不过没关系,她和他的目的是一致的就行,重活了一世,这些面子问题,她反而是不太计较了。
“对了,臣弟这里有一样东西,一直想找个机会送给皇后,最近太多琐事,忙得都忘记了,”淮禹突然眸光微动,扬唇淡笑,“好在今日凑巧碰见皇后,东西终于能送出去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说着,他从袖子里面拿出一个卷轴,“请皇后过目。”
钟皇后疑惑的目光落在那卷轴上,微微抬手,扯掉卷轴上的绑带,卷轴缓缓落下打开。
是一幅画。
钟皇顿时怔住。
画像上是一个十二三岁的青衣少年,眉眼间有着少年郎才有的年少轻狂,意气风发,夺目而耀眼。
即便只是一幅画,也能让人清晰地感受到少年眼底绽放的光芒,如灼热的火焰,瞬间就能照进人心里最黑暗的角落……
钟皇后大惊失色!
“你!你哪儿来的这幅画像!”她面色惊慌的一把抢过卷轴,对着淮禹怒目而视,眸中生出来敌意和戒备之色!
淮禹见她这幅模样,心底的猜想已然得到了证实,嘴角的那抹笑意又深了些:“看来皇后很是喜欢这幅画?臣弟也是偶然间从别处得来的,说句不怕得罪皇后的话,当时臣弟便觉得,天下怎么还会有跟皇后面容这般相似的孩子?还是个男孩子……”
钟皇后眼底风起云涌:“淮南王,你这画像究竟哪里得来的!”
这画上画的,分明是她失踪了快三个月的弟弟!
但是弟弟一直都是女装打扮,即便他一直被关在钟府里养着不见外人,也从未穿过男装,这男装打扮的画像从何而来?
钟皇后眸色一紧,莫不是,淮南王已经发现了钟家的这个秘密?现在九欢在他的手里?
“偶然得到。”淮禹淡笑,丝毫没把钟皇后的神色放在心上,“待皇后得空来臣弟的府邸,跟阿橘姑娘细细聊聊,这画像的来处,阿橘应是知道得最清楚的。”
钟皇后静了一瞬,握紧了手里的卷轴:“好,本宫会尽快安排时间去你府上的。”
“那臣弟便先行离开了,静候皇后光临王府。”淮禹说着,微微颔首算是行礼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被钟皇后紧紧握住的卷轴上,眸底划过一抹暗色,轻轻一笑,从她身边走过。
就在快要擦肩而过时,淮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低声道:“对了,皇后这画可要收好了,若是被有心人拿走给皇上看了,后果不堪设想。”
说罢,他便大步离开了,丝毫不顾钟皇后是何胆反应。
钟皇后看着淮禹离去的背影,心头仿佛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眼底划过一抹怔忡。
弟弟,你究竟在哪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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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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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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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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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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