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欢挽了衣袖,姿态熟练的拿笔沾了墨,挥笔便写。
淮禹看着九欢的动作,眼底几不可察闪过一抹精光。
“喏,”九欢放了笔,指着自己写的字示意他看,“你瞧!我没骗你吧?”
宣纸上的字体隽秀雅致,未干的墨迹未透纸背,瞧着不像是出自男子手笔,倒更像是闺中女子之作。
“还算不错,”淮禹点点头,收回目光,“你不是饿了吗?那便去厨房看看,想吃什么让厨娘们给你做便是。”
九欢一听吃的便两眼放光,他搓了搓手开心道:“那,我便不客气了!”
淮禹温和的笑着冲她挥挥手,九欢便一溜烟儿的跑了,连头都没回一下,可想而知他有多饿了。
淮禹在他走后,脸上笑意敛尽,他盯着九欢留下的名字良久,将宣纸拿起。
“钦松。”
随着淮禹声音响起,一道黑影自屋顶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属下在。”黑影恭敬的对着淮禹行了一礼。
淮禹将手里宣纸递出:“去,你知道该怎么做。”
黑影上前双手接过宣纸,再次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房间里。
南橘此时正在房里生着闷气。
她开始有些懊恼,自己为何要多事,将九欢带入府里,又为何要因淮禹对他好,而心中不快?
是自己太自私了?否则怎么会容不得淮禹对别人好?
“阿橘……”淮禹推门而入。
南橘正憋了一肚子火,见他进来不免有些怄气的扭过头去不看他,只闷闷道:“你不去看着九欢,来这里做什么?我瞧那玉佩挺值钱的,若是被他带着跑了,你岂不是亏大了。”
淮禹见她赌气的模样顿感好笑,他忍了笑意,上前去轻声道:“那玉佩也不是我的,跑了便跑了。”
南橘耳朵动了动了,转头狐疑看他:“不是你的?那你说是王府的信物?”
淮禹不置可否,而是道:“阿橘可知,在你走后,九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喵?九欢会写字?
南橘抬眸凝视淮禹:“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世?”
淮禹眉眼微动,唇角扬起了一抹笑意,他坐到南橘对面道:“虽是有所猜测,不过还需要核实。我怀疑,他跟那三宗命案有关。”
“和命案有关?”南橘蹙眉。
她越发的觉得,自从自己答应要跟淮禹成亲之后,自己脑袋便不太好使了。
“阿橘不是说,白袍女妖的气息到王府外就断了吗?”淮禹抬眸看着南橘,眸光深邃,“阿橘难道就没有想过,九欢身上奇怪的味道吗?”
经淮禹这么一提,南橘才想起来,九欢刚进王府时,身上有股难闻的气味,他待过的房间中总会弥留下异味。
即便是拿一月来不洗澡,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味儿,而且那味道也不像是不洗澡产生的,除非……他身上的味道是人为的,是用来掩饰其他味道的!
也就是说,极有可能,九欢是白袍女妖用来掩盖其气味!
那照这么看来,九欢和白袍女妖便有了关联!
今早发现被害的那个少女,衣服上残留了女妖的气息,也就说,命案一事跟女妖是脱不了干系的。
九欢说自己失忆了,不记得半月前的事,而第一宗少女命案,正是在半个月前,难道,是命案真的跟九欢有关?
见南橘一副皱眉深思的模样,淮禹便知她是猜到什么了,他的嗓音透着温软:“阿橘可是想到什么了?”
南橘回过神来,深深吸了口气,看着他眯了眯眸:“所以,你是发觉了他的异样,才将他带回来的?你对九欢好,是因为他那待核实的身份?让我猜猜,他应该是朝廷哪个重臣之子?你想借他,拉拢朝臣?”
“阿橘说对了一半,”淮禹温言笑着,“他的身份,确实是疑点太多,不过我已经命人着手去查,相信很快便会有确切消息的。”
南橘听了,扬眉看他:“嗯?你哪儿来的什么人去查?”
她可是清楚得很,王府中尽是些打杂下人,或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护卫,哪儿来的能真正做事的人。
淮禹一脸无辜:“国师给我的,我就顺手用用了,总不能什么都要阿橘费神吧?”
说罢,他冲着南橘亮了他的两排大白牙,笑得讨好至极,配着他那俊逸脸庞,南橘心头火气顿时消了大半。
可她还是不开心,这样开始瞒着自己做事的淮禹,令她内心生了不安,觉得他有些陌生。
“你还有没有事情瞒着我?”默了片刻后,南橘突然看着他认真问道。
淮禹看着她,轻声道:“那阿橘可有事瞒着我?”
南橘心头一颤,但还是强自淡定,面不改色的道:“没有!”
她在心头想着,自己是妖,瞒着他是为他好,这样,也不算是期满呀!
“我与阿橘一样,皆是坦诚相待。也许从争位开始,我会对旁人言语有所欺瞒,但对阿橘你,此生我都不会欺瞒于你,”淮禹抬了手,两指并拢指天,“今日我便立誓于此,此生若我有半句话欺瞒于阿橘,一便让我此生再也无法得见阿橘。”
南橘目瞪口呆,她眨巴眨巴眼,半晌后气急败坏的喊道:“好你个淮禹!若是以后你不想再见到我了,只需对我撒个慌,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你要守诺不能见我了!”xǐυmь.℃òm
淮禹无奈,目光有些幽深,随后便垂眸掩去了眼底异样的色泽,幽幽的道:“阿橘这是说的什么话,明知你对我来说有多重呀,我怎么可能会不愿见你……”
他的声音颇为哀怨,南橘半信半疑问道:“真的?”
淮禹认真的点点头:“真的!我巴不得随时都能和阿橘在一起,只盼成亲之后,日日睁眼便能瞧见你。”
南橘语塞,这话让她怎么接?
还有他那满目的期盼之色,竟是令自己又心跳加快了!
“你,你别说了……”南橘声音软了下来。
“不行,我要说!”淮禹摇摇头,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声音还是委屈巴巴的,“阿橘今日怪怪的,是后悔要跟我成亲了吗?难道是觉得我每日都来找你烦到你了?”
南橘弱弱的辩解道:“不,不是……”
“那是什么呀?”淮禹看着南橘,漆黑的眸光里似有一丝不满,“阿橘若是不烦我,为何今日对我说话甚是疏远?刚刚还自己跑掉了,我在身后叫你你也不应。”
南橘下意识的争辩道:“那是因为谁让你平白的对九欢那么热切,我生气了就……”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感觉不对劲,刚刚自己才暗自决定要跟淮禹拉开距离,不要再那么亲密了,眼下被他这么一闹,她又生出了舍不得的心思。
她既害怕他对自己动情受天罚,又不愿意远离他,一时心烦不已,索性拉了被子将头一蒙,嗡声嗡气的道:“我困了,要睡了!有什么明日再说!”
她好烦,今日事情太多了,眼下她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先睡一觉再说!
淮禹见此,眼角眉梢皆是温和笑意,他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那阿橘早些歇息,明日见。”
回去的路上,淮禹脸上还带着笑意,这才是他的阿橘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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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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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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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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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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