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打算,赏雪宴上当众向父皇提出求娶陆观澜,好叫父皇赐婚。
若是在如此盛大的国宴之上,陆观澜就算不愿,可也不敢违抗圣意。
毕竟,若惹得父皇一个不悦,就会是赐死的下场,到时,就连陆观澜的生母牌位也会累及。
陆观澜投鼠忌器,便不会在赏雪宴上拒绝,他有信心,只要陆观澜肯嫁给他,将来一定能让陆观澜忘掉李尽,一心一意对他。
见成墨脸色黯了下去,久久没有回答,苍和道:“你该不会还想着你那情情爱爱吧?”
成墨回过神,眉头紧锁,“皇孙慎言。”
“慎言?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何可慎言的?你若不是心里只惦记着这个,还能叫你弟弟拿到兵权,如今你只得了你父皇的爱重,却什么也没有?”苍和的语气淡淡,脸上又有了先前的戏之意。
这番神情看在成墨眼里甚是不快,当即道:“所以皇孙殿下在大禹又如何?又有兵权,能主持大局,甚至将来便能顺利登基了?”
苍和脸色一沉。
“我——从来都没说我想做那皇帝。”
苍和此刻浑身散发着一股阴冷之气,好似把外头的冬雪带到了房中,竟觉成墨也觉心中一颤。
眼前这个皇孙,本就生了一张亦男亦女的容貌,此刻的眼神阴沉无比,就好似冰窖里的寒冰,冻得人忍不住打颤。
饶是自己身为皇子,可不知为何,面对苍和时,从也觉着好似低他一头。
见此刻苍和不悦,成墨觉着多说无益,便欲起身离开。
刚站起转身,就听身后苍和幽幽道:“如今,我算是知道为何陆观澜会选择我那长孙哥哥了。”
成墨没再说话,径直走了出去。
门口的子元正贴耳听着里头动静,忽然门一开,自己顿时身子一歪就往自家殿下身上倒去。
这时候,便听见里头的苍和发出笑声来。
成墨脸上无光,瞪了一眼子元,抬手将子元扶住,“你也想听些消息去同母妃禀报吗?”
子元忙不迭地就要跪下,就听成墨怒声道:“回去!”
房内的苍和看着主仆二人好似灰溜溜地走了,有些幸灾乐祸一般。
过了半晌,言却才从门外进来。
苍和的神色似乎又回府了以往的冷漠。
“已经查到了李尽所在,”言却上前颔首道。
苍和伸手,将方才摆在成墨面前的茶杯推下。
茶杯从桌上落下,顿时跌碎了一地。
“走吧。”
言却不解,“殿下这是——想去哪儿?”
苍和站起身,“陆观澜说得对,无论如何,也该问问李尽本人才是。”
“所以,我要见他。”
他也是时候见见他这位长孙哥哥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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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很快就要到了,赏雪宴的帖子也很快就递到了京中各公卿贵族的府上。
陆观澜这些日子倒也安心,日日都在院儿里作画,或是同小菊阿梨研究些新样式的点心。
这日陈若萱忽然登门,说是许久不见陆观澜,想着年节将至,便亲手做了点心给陆观澜带来。
这回一同前来的,还有陈若萱身边新来的一个丫头,叫秀儿。
“说起来,这还是我家小姐头一回做点心呢,陆大小姐可得尝尝,”秀儿将装着点心的盒子递给阿梨,便对坐在一旁的陆观澜道。
秀儿性子活泼,为人率直得很,从来也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陈若萱就喜欢这样的丫头,这便刚入府没多久就时常带在身边。
“是吗,那我可得考虑一番,再决定吃还是不吃了,”陆观澜打趣道。
陈若萱顿时一撇嘴,“陆姐姐惯会调侃我!”
看着陈若萱还是这般的孩子气,陆观澜也是不由一笑。
“不过我瞧着,你身边这丫头,倒是对你的脾气,跟在你身边很合适,”陆观澜看了看秀儿,回头冲陈若萱笑道。
秀儿一听陆观澜像是在夸自己,脸上顿时乐开了花,道:“多谢陆大小姐夸奖,小姐还常说奴婢笨得很呢。”
“好啊你,如今晓得跑来外头告状了?当心我罚你今晚没饭吃,”陈若萱一脸嗔怪,说着,又转头看向陆观澜,“我倒觉着陆姐姐身边的阿梨不错,若是可以,我还想要阿梨这样的丫头呢,再不济,小菊也比这丫头强。”
陆观澜掩嘴一笑,回头冲阿梨道:“听见没,陈大小姐也夸你呢,要知道,咱们这位陈大小姐可不是轻易能夸人的。”
二人说笑着,陈若萱忽然想起一事,问陆观澜,“不过也好些时日没见过王姐姐了,陆姐姐可知王姐姐如今在做什么?”m.χIùmЬ.CǒM
陆观澜这才想起,当初为陆秉言和王沁儿求来的赐婚,如今却因陆秉言忙于封王礼,加之被贬,被耽搁至今。
“你打听到什么了?”陆观澜知道陈若萱历来喜欢听些小道消息,若非如此,也不会忽然问起王沁儿的事。
果然,就听陈若萱道:“听说,前不久王大夫人那个女儿死了。”
陆观澜闻言倒颇有些意外,王大夫人宝贝的那个小女儿竟死了,如此,王家不就只有王沁儿一个女儿了。
难道,前些日子还压着婚事不提,若非皇帝赐婚在前,恐怕早已上门找陆秉言退婚了。
没曾想,曾今被王家嫌弃得要死的大女儿,如今却成了王家唯一一个能攀附利益的稻草。
话虽难听了些,可也是实话。
“我原先还以为,快喝到王姐姐和你父亲的喜酒了,谁知你家出了这样的事,这婚事也就耽搁了,”陈若萱似乎有些失落。
陆观澜轻轻笑了笑,“你这样惦记别人的婚事,何不自己先成亲?也让我喝喝你的喜酒?”
陈若萱一听这话,脸顿时就红了,蓦地就不说话了。
陆观澜瞧见陈若萱如此,便知这丫头多半是心里有人了,随即道:“怎么?看上的是哪家公子?”
陈若萱红着一张小脸,羞得转过头去不理陆观澜。
一旁的秀儿道:“也只有说起这个,小姐才会这般害羞了。”
陆观澜笑道:“这是实话,难得见咱们陈大小姐害羞呢。”
陈若萱轻哼一声,拿起桌上的点心就往嘴里塞,羞得不愿同陆观澜多言。
陆观澜见问陈若萱不答,便转头问秀儿,“既然你家小姐不愿透露,你来说说?”
秀儿正要开口,就听陈若萱连忙道:“这丫头就是个堵不住嘴的,既然陆姐姐想知道,我······我说就是了!”
接着,陈若萱便把自己如何在马市遇见了那位公子一事同陆观澜说了一遍。
原是陈若萱那日去马市,想瞧瞧近来有无上好的马匹,想买一匹等开春了好去春猎。
谁知,却遇上一个公子骑在一匹脱缰的马上,正一脸惊恐地朝自己奔来。
好歹陈若萱还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便即刻跃上马身,将那马儿给制服了。
救下那公子后,公子彬彬有礼地同她道谢,还冲她一笑。
也不知为何,她登时便觉着心神荡漾,自此,便对那公子念念不忘了。
可等那公子走后,陈若萱才想起忘记问对方姓甚名谁。
“如此,倒还是个美救英雄的故事了?”陆观澜听完,笑着打趣道。
阿梨也是忍不住一笑,“陈大小姐当真是女中豪杰。”
陈若萱脸红地笑着,“他也这样说。”
“那如此,你便不打算找那公子了?”陆观澜问。
陈若萱闻言叹了口气,面上尽是失落,“我打听了许久,马市上也没人认识。”
“你打听许久,怎么打听的?”陆观澜闻言问道。
“就,问问那群常骑马射箭的,打听打听有没有人认识啊,”陈若萱被陆观澜问得莫名其妙,不知陆观澜怎的忽然这样问。
陆观澜无奈一笑。
她就知道,陈若萱这傻丫头,连如何打听都不知道。
“你都说,那日见那公子彬彬有礼,连匹驯服的马都驾不好,便知是个不会骑马的人,既不会骑马,又怎同那群骑马射箭之人有瓜葛,你也说马市不认识,那便知其人头回来此。一个不会骑马的人,想要学会骑马,你该去问问教骑马的师傅才是,”陆观澜说着,伸手一戳陈若萱脑门儿。
大成京中有专程教导骑马射箭的师傅,不少王公贵族的公子哥儿们家中没有会马术的长辈,便也会花些银子来此学习,如此,若是此人为着骑马才去马市挑选合适的马匹,那便只用去问问马教司便知。
“对啊!”陈若萱顿时恍然大悟。
秀儿也在一旁一副颇为赞叹地看着陆观澜,“小姐从前还时常说陆大小姐聪慧无比,如今奴婢才知,果真名不虚传。”
“名不虚传?”陆观澜闻言一笑。
陈若萱立即伸手一拍秀儿脑袋,“我平日里是这样教你用成语的?”
秀儿捂着脑袋撇嘴,“奴婢说错了吗?”
陆观澜看着这对主仆实在可爱,笑着招呼,“没错没错,赶紧来吃点心吧,待会儿用了晚膳再回去。”
这时,忽听得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看来我是来得不巧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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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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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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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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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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