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却深眉紧锁,只是静静坐着,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在她看来,陆观澜断然不会拿此事在她面前撒谎。虽然她也猜不到陆观澜究竟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得了什么她所不知的消息。
但如今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慌的,加之此次让李尽运送粮草赶往边地,她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可又说不上来。
这几日她总是莫名心慌,也不知是否同今日陆观澜所言之事有关。
这时候,殿门外传来明公公的声音:“娘娘,陆小姐到了。”
皇后回过神,冲岳嬷嬷点点头。岳嬷嬷会意,转头去了殿外。
瞧见陆观澜正等候在殿门处,岳嬷嬷便朝陆观澜行礼,“陆大小姐进去吧,娘娘在里头等着您呢。”
陆观澜也回了一礼,接着吩咐阿梨在外头等着,便抬脚踏进殿门。
岳嬷嬷和明公公也同样在外头候着,二人对视一眼,俱不再多言。
陆观澜进了殿内,瞧见皇后正端坐于椅子上,便上前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摆摆手,“快坐下吧,这些虚礼就别行了,究竟是何事,你同本宫说说。”
陆观澜却并未坐下,直直站着道:“不知皇后娘娘可曾听闻此番将军前去运送粮草,是为边地贼寇一事。”
皇后点头,“这个本宫知晓,我这侄儿临行前来给本宫请过安,已同本宫说起过此事。怎么?你今日要说之事,便是这个?”
陆观澜眼中虽没了先头的急切,眉头却依旧轻蹙着,“民女只是想斗胆问皇后娘娘一事。”
“你且问。”
“国公大人是否不是一个谨慎之人?”陆观澜道。
皇后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道:“本宫父亲镇守边地多年,又岂会是一个不知谨慎之人。”
“既然国公大人行事谨慎,那又岂会不知此事该先行请旨于陛下,而等到三殿下在朝堂之上提出,从而让陛下盛怒呢?”陆观澜神色淡淡,眼神里却是叫人毋庸置疑的信服。
“你怎知陛下盛怒?”皇后眼神里多了一丝诧异。
陆观澜微微颔首,“民女自知说出此话乃大不敬,可今日却不得不说,”说着,又抬首看向皇后,“正因国公大人镇守边地多年,才叫陛下对此生出戒心和疑心。此次本该请旨的国公大人却并未上奏陛下,反倒等到三殿下说出,陛下才得知此事,自然会觉着,是否是国公大人在边地已然拥兵自重,又或是觉着国公府越发不把他这个一国之君放在眼里。如此一来,陛下自然会发怒。”
皇后点头,“的确如此。”
听陆观澜如此一讲,皇后这才忽然觉着,此事有着说不清楚的蹊跷。
便听陆观澜又道:“娘娘为何就没有想过,这一切的不合理之处?”
皇后紧紧盯着陆观澜的眼睛,却并未开口。
“若真是有贼寇,又已到了刻不容缓百姓没法过日子的地步,国公大人又岂会放任不管,甚至都未曾派兵清剿。我猜,三殿下在朝堂中提到此处,也定然会有人问为何。当然,我也猜想,三殿下是否会说,是李国公担心中了敌国的计,故而不敢松懈关口的防备而改去清剿贼寇。三殿下若是如此一说,那便合情合理了。”
陆观澜望着皇后,眼里淡淡的。
皇后一愣,道:“你的意思是,此事同三殿下有关?”
陆观澜不置可否,“民女不敢妄加揣测。”
“依照你的意思,便是说,要么本宫父亲确有上奏此事,却不知被谁拦了下来,故而未能让父亲的奏书递到皇上手中;要么,就是这所谓的贼寇之乱有假,所以父亲压根儿没有请旨,”皇后定定望着陆观澜,缓缓道。
陆观澜点头,“皇后娘娘所言,确是民女擅自揣测。”
皇后却道:“可本宫为何觉着,你这并非揣测,而确有其事呢。”
陆观澜颔首,“娘娘误会了,是民女的揣测罢了。”
见陆观澜如此,皇后立刻明白过来,当即点头,“是,是揣测,方才也都是本宫的猜想罢了。”
陆观澜此番话,若是稍有不慎被人听了去,那便是污蔑皇亲的罪责,也难怪陆观澜说得如此小心。
“若说陛下这边的疑心,还能待事情过了之后,再行澄清。可若此事还牵扯了不该牵扯之人,那便说不清了,”陆观澜继续道。
皇后忽然脸色一沉,“陆小姐,如今本宫这里没有外人,有些话,还请明言。”
见皇后如此,陆观澜心下一叹,当即道:“民女的意思是,三殿下不会徒然如此,其中是否还牵扯了其他,民女觉着娘娘还是查查为好。”
皇后点点头。
的确,成野此番行事,定然有着他的目地。只是目地为何,她一时不知,确也该如陆观澜所言,好生查探一番。
只是这并非当前所行之事,当务之急,还是陆观澜所说的父亲一事。
想着,便道:“那陆大小姐看来,如今本宫能做些什么?”
终于说到此处了。
陆观澜心下舒了口气,道:“边地路途遥远,李将军虽日夜兼程,想必还未赶到边地,娘娘此时下旨让李将军折返,还来得及。”
皇后微微一愣,“若是他回来了,边地又怎么办?”
陆观澜道:“国公大人如今手中握有边地兵权,就算有人想动心思,一时也动不了,否则又怎会想出这样的法子,先惹得龙颜大怒,再于背后行事。故此,民女觉着国公大人此番在边地还算安全,可李将军便不同了。试想,若只是冲着国公大人去,为何还一定让李将军运送粮草呢?”
皇后闻言道:“这个陆小姐便误会了,运送粮草之事,是我那侄儿自行请旨前去的。”
“正是如此,”陆观澜目光忽然变得无比深沉,“正是因为此事关乎国公大人,正是因为李将军了解国公大人,如同皇后娘娘一般,都知国公大人并非莽撞之人,更不会放任边地百姓不管。所以,若看出了此事的蹊跷,李将军便定然会自行请旨前去。如此一来,谁也没有了嫌疑。”
皇后陡然一惊,背后一阵发凉。
她先前只知此事有些不妥,却从未想到这一层。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竟揣了这般的心思,又是为了什么?
看着皇后沉思,又见皇后的脸色渐渐平缓,陆观澜道:“皇后娘娘终于想到了吗?”
皇后的目光顿时一沉。
是,她想到了。先是夺权,再来谋事,如此,便能成就一番帝业。
这分明,是为着那个位置。
陆观澜微微一笑,“背后这人已不仅是为了储君,甚至,还已经觊觎那无上的尊位。至于这人究竟是谁,民女不敢想,也不敢猜。”
说着,陆观澜朝着皇后躬身行礼。
皇后的眸光闪了闪。
半晌,才道:“本宫知道如何做了。”
陆观澜抬首微微一笑,随即转身退出门去。
云丽带着点心前往长乐殿的半道上,忽然瞧见陆观澜正站在长廊,好似等着自己。
这时候,就见陆观澜转身,朝自己轻轻一笑,“云丽姑娘,许久不见。”
云丽心下一颤,左右看了看,见没人,这才朝着陆观澜颔首,“陆大小姐今日怎的在宫里,奴婢还没听有什么诏令呢。”
陆观澜微微一笑,“这么说,云丽姑娘是不想见到我了?”
云丽目光一闪,咽了咽口水,微微抬眸,“陆大小姐误会了,奴婢不敢。”
陆观澜却笑道:“这么长日子过去了,云丽姑娘回宫后可还过得好啊?”
云丽忽然觉着小腿都有些颤抖起来,忙点头道:“好,好,奴婢很好。”
“这些日子我没有寻云丽姑娘,便是想着能叫云丽姑娘安心些,如今,却是到了用人的时候,想来云丽姑娘不会失约吧?”陆观澜笑容里带着一丝凛冽,就好似只要眼前的人拒绝,即刻就会灰飞烟灭一般。
云丽看着陆观澜,“大······大小姐尽管吩咐。”
陆观澜一笑,“告诉我,云嫔和成野如今究竟在做什么。”Χiυmъ.cοΜ
勤政殿内,皇帝扔下一本奏折,抬手捏了捏鼻梁,闭了闭眼。
一旁的赵全道:“陛下可是累了?可要用些汤点?”
皇帝长叹一声,放下手,扭头看向赵全,“你可知,朕方才扔的这本折子,是何人所上?”
赵全笑了笑,“陛下说笑了,奴才又不是司天监,怎会猜到。”
皇后闻言也不禁一笑,“左相说,贤妃德行有失,当不起一个贤字。”
赵全心中一惊。
这秦丞相还真是作死。且不说贤妃之事是皇帝后宫内院的事,再如何处置,那也是皇帝自个儿的决定。一个臣子,怎能轻易置喙。
果然,就听皇帝冷哼一声,“他这是在逼朕呐,也是在告诉朕,既当不起一个贤字,那便不该让贤妃继续留在这个位置。”
赵全忙赔笑,“陛下圣明。”
皇帝的脸色却是蓦地一沉。
“可是你说,这左相又是怎的知晓······贤妃一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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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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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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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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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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