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萱在一旁忍不住惊叹。
只见那匣子里头,琳琅满目的尽是珍宝,就连那珍贵无匹的南珠都有五六颗。
再看看,除去那华美珠玉,更有那镶金的碧玺珠子数不胜数。
云嫔瞥见陈若萱一脸惊羡,不禁一笑。
心道,这将军府的就是将军府的,除了那行军打仗舞刀弄枪的玩意儿,哪儿能见过这般世面。
随即,又瞥向陆观澜,却见陆观澜一脸平淡地看着面前的这些璀璨珍宝。
云嫔眉头微微一蹙。
陈若萱这样的将军府嫡女见了这些珍宝首饰都要惊上一惊,怎的这小小的尚书之女,竟还这般淡定。
到底是这陆观澜见识粗陋,实在识不得眼前究竟放着多少好东西,还是说,这丫头心机城府极深,压根儿叫人看不出喜怒?
想罢,云嫔又换上和蔼可亲的笑容,对着二人道:“本宫呀,这常在宫中,这么些首饰也用不完,今儿瞧着你俩与本宫实在投缘,便想着送你们几件。”
说着,拿起匣中一支镶南珠的金簪,递给陆观澜,道:“陆大小姐,不知这件首饰你可喜欢?”
陆观澜看着云嫔手里的金簪,嘴角微微挂起一抹笑,颔首道:“多谢云嫔娘娘美意,只是,民女卑陋,实在当不得如此珍贵的物件儿。”
说着,扭头看向一旁的陈若萱,道:“民女瞧着,倒是陈大小姐颇为喜欢,这南珠璀璨,倒与陈大小姐的气度相配。”
云嫔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在一霎那变了变,却又恢复如常。
听陆观澜如此说,便转头看向陈若萱,笑着又将这簪子递给了陈若萱,“既陆大小姐愿成人之美,那本宫便将此物送给陈大小姐吧。”
陈若萱早已在一旁看得发愣,见云嫔要将这簪子转而送给自己,不免欣喜雀跃。
忙接过簪子行礼道:“谢过云嫔娘娘。”
随后,又偷偷朝陆观澜眨眼一笑。
“可这既是送你二人,总不能只给陈大小姐,不给陆大小姐吧,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有人要说本宫偏私?”云嫔被陆观澜这样不动声色地驳了面子,不由心头不悦。
可想到这不过只是开胃菜,重头戏还在后头,便笑着忍了下来。
陆观澜依旧那副平淡又沉稳地模样,微微颔首,“云嫔娘娘的美意,民女心领了,可娘娘也知道……”说着,陆观澜抬眸看向云嫔,眼里蓦地多了一丝悲切,“民女这张脸……怕是再好的首饰戴在头上,也是浪费了。”
云嫔在这一霎有些愣住。
只觉方才陆观澜眼中的悲切好似真假难辨,说是假的,可她一见之下,又觉着是真的,可若说是真的,她却始终觉着,这丫头没旁人想得那样简单。
要知道,宋月梅这样的人,可都险些折在这丫头手里。
见陆观澜都这样说了,她若是再要送,倒显得她咄咄逼人了。
便笑了笑,道:“本宫也留你们说了好些话了,瞧着宫宴快开了,走吧,你们俩,同本宫一道过去。”
二人皆颔首称是。
出了云嫔寝殿,三人正要往外去,却听一个宫女忽然在云嫔身边道:“娘娘,要不咱们就把皇后娘娘赏赐的葡萄拿去宴席之上用吧。”
云嫔点点头,停下脚步,摆手让那宫女回头去将那盛放葡萄的食盒端过来。
陆观澜和陈若萱跟在后头,见着那宫女进了内殿,又匆忙端着那食盒出来。
可就在经过陆观澜身旁时,不知何故,那宫女一个趔趄,就这样扑倒在陆观澜面前。
陆观澜眉头一皱。
云嫔的把戏这就来了?
这时,就见云嫔蓦地大怒,冲着那宫女喝道:“喜莲,怎的这样不小心!这可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蒲桃!”
喜莲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又扑通一声跪下,忙磕头求饶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愚笨,奴婢实在是不小心的。”
陆观澜瞧着那食盒落在一旁,满盒的蒲桃滚落一地。
见着那叫喜莲的宫女不住求饶,陆观澜却觉着,这宫女的戏,做得有些假了。
“损毁皇后娘娘赏赐之物,还敢狡辩!本宫看,是平日太过娇惯着你们了!”这时候,云嫔走上前,扬手就要给那宫女一巴掌。
可那巴掌还没落下,云嫔却看着满地的蒲桃愣住。
众人见云嫔愣住,不由都是一怔。
喜莲也是一脸的茫然疑惑,忙小心翼翼道:“娘娘……您这是……”
云嫔忽然道:“喜莲,把银针拿来。”
喜莲闻言脸色一变,忙起身回殿里头去将银针取来。
陈若萱在一旁看得傻了。
她实在想不到,这陪着她陆姐姐就来见一见这云嫔娘娘,还能遇上这等事。xǐυmь.℃òm
什么情形才要用银针,那不是只有下毒才用嘛!
想到此,陈若萱心中顿时有些发怯,往身后的陆观澜身边靠了靠,伸手拉住陆观澜的衣袖。
陆观澜见陈若萱的确是怕了,便朝陈若萱安抚地点点头,示意陈若萱不用担心。
不多时,就见喜莲将银针取了出来。
云嫔仔细瞧了那地上的蒲桃许久,待喜莲将银针一取来,便吩咐道:“验。”
喜莲颤抖着伸手将银针插进那蒲桃之中,再将银针拔出后,片刻,银针之上便已发黑。
云嫔见状,伸手一捂胸口,竟是脖子一仰,晕了过去。
喜莲连忙上前将云嫔扶住,几个嬷嬷也上前将云嫔托住。
此时众人更是乱作一团,更有宫女吓得也昏倒了过去。
只有那叫喜莲的宫女,焦急之下让嬷嬷们将云嫔抬去内殿,随即转头对内官道:“快!去请陛下!”
陈若萱也是吓得浑身发抖,扯着陆观澜的袖口不撒手,连带着说话声儿也颤抖起来,“陆……陆姐姐,云嫔她这是……”
陆观澜却伸手一把握住陈若萱的手,转头看向陈若萱,眼神变得冷冽又沉静,“不要多言。”
陈若萱点头,又往陆观澜身边缩了缩。
陆观澜叹了口气。
陈若萱虽出生将门,可到底也是闺中长大的小姐,这将军府中又有陈老夫人镇着,后院宅邸便没人敢行这等的阴司勾当。
陈若萱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自然是被吓得不轻。
加之,这下毒之事,牵扯的,可是贵为六宫之主的皇后。
那喜莲有条不紊地将事情打点妥当,这才想起这宫里头还站着陆观澜和陈若萱二人似的,上前朝着二人行礼道:“两位小姐怕是吓得不轻,先随奴婢进殿等候吧。”
陈若萱却摇头,轻声道:“云嫔娘娘都这样了,我们还等什么啊,”说着,看向陆观澜,“我想去找我娘了。”
陆观澜点点头,回头看向喜莲,“喜莲姑娘,陈大小姐胆子素来是有些小的,如今你们宫内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俩恐怕也是不好待在此,还是告辞吧。”
陈若萱猛点头,便要拉着陆观澜出了这云熹宫。
喜莲闻言,却是一笑,随即朝着守在宫门处的内官使了个眼色,便有两个内官便朝二人身后一站。
二人刚转身,瞧见跟前站着两个内官。
陈若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晓得扭头去看陆观澜。
陆观澜眉头紧锁。
回头看向喜莲,“喜莲姑娘这是何意?”
喜莲面上挂着笑,朝着陆观澜颔首,“陆大小姐见谅,咱们宫里既出了这等事,那便是阖宫上下都要盘查一番的。二位小姐虽是官眷,也不得不冒犯了。”
说着,又朝着那两个内官点点头。
两个内官便上前,其中一个内官也是一脸的笑,道:“二位小姐,请吧。”
陈若萱一时有些急了,就要上前理论一番,却被陆观澜一伸手给拦住了。
陈若萱此时已经缓和不少,心头也没那么胆怯,便问:“陆姐姐,既不关咱们的事,咱们为何要留在此!”
陆观澜伸手在陈若萱的掌心捏了捏,轻轻摇头。
陈若萱还想再说什么,可见陆观澜冲自己摇头,便只得不再开口。
二人被两个内官又带回殿中坐下。
喜莲道:“二位小姐且先等等吧,待会儿陛下就来了。”
陆观澜不语,看着喜莲又出了殿外,将殿门合上。
陈若萱这时候才又开口道:“陆姐姐,你说,咱们这是不是要背黑锅啊?”
陆观澜见陈若萱清醒过来,没了先前的害怕,脑子也好用了。
便道:“放心吧,此时与你无关。”
陈若轩不解,“与我……无关,那与姐姐你呢?”
陆观澜笑了笑,不语。
自然,是同她有关了。
云嫔这场戏,不就是让她过来做饵吗。
这全京都都晓得皇后娘娘高看她一眼,给她陆观澜又是赏赐又是邀宴。
还叫陆家的几位小姐,都一同有了入宫赴宴的机会。
外头只道是,皇后娘娘看在陆观澜的面儿上,这才让陆家其余几个女儿一道前来。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且不说多少人看着。
她作为证人,无论是替皇后背了这黑锅,还是作证这葡萄确由皇后送来,于云嫔而言,都称心如意。
云嫔这招,让她进退两难。要么折了自己,要么折了皇后。
这算盘,确要比宋月梅打得好多了。
寝殿之中,云嫔已在床榻之上睁开了眼。
一旁的喜莲见云嫔睁眼,便上前将方才陆观澜与陈若萱所言悉数禀报。
云嫔坐起身,冷笑着开口,“到底是小门户里出来的丫头,就算再聪明又如何?如今也只不过是去给李碧容陪葬罢了。至于那个陈大小姐,谁叫她自己蠢呢,要跟着陆观澜来送死。”
喜莲在一旁也笑着颔首,“娘娘英明。”
云嫔并未得意忘形,只是道:“可将此事告诉三殿下了?”
喜莲点头道:“奴婢已让内官去禀报。”
云嫔笑着点点头,往榻上又是一躺,闭目一笑,“咱们便等着看戏吧。”
皇后这边,刚从嘉祁宫内出来,准备前往宴席,却听得内官来禀,说是云嫔晕倒了。
皇后眉头一皱,扭头看着一旁的李尽。
李尽一早便到嘉祁宫来陪姑母,本想着这会儿一道前去席面上。
谁知,却赶上这个事。
李尽自是不不关心云嫔晕不晕倒,只是怕耽搁了宴席,若事情大了,取消了宴席,陆观澜就得随陆家回府。
这时,就听那禀报的内官又道:“听说……听说是有人下毒,陆家大小姐和陈家大小姐还在云熹宫里待着呢。”
李尽一听这话,立马松了扶着皇后的手,一把将内官领口揪住,问道:“陆家大小姐为何要在云熹宫里待着?”
皇后见状,忙冲一旁岳嬷嬷示意。
岳嬷嬷上前拦住李尽,笑道:“将军呀,怎的都如此大的人了,还这般的孩子气,这云熹宫的事儿,咱们娘娘自然也要去处置,您还是先去宴席上等着吧。”
李尽这才回过神,忙松了手,朝着皇后颔首,“皇后娘娘,那微臣便先退下了。”
皇后点点头,随即朝李尽摆摆手,示意他快走。
李尽方才一时情急,对着云熹宫的内官如此。
若是有人以此大做文章,说他对云熹宫人不敬就是对云嫔不敬。
这皇上又是那样宠爱云嫔,要听了这话,就算不处置李尽,恐怕也得让他掉层皮。
况且,云嫔是什么睚眦必报之人,她又怎会不了解。
想到此,皇后道:“走吧,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贤妃听闻这云嫔宫里有人下毒,致使云嫔晕倒一事时,正同成墨在宫中喝茶。
成墨听了这消息,不禁眉头一皱,道:“谁能有那个胆子,在云熹宫下毒?”
贤妃放下茶盏,“想来,你母后也该去了,咱们也去瞧瞧吧。”
成墨点头。
此事说来不大,云嫔只是昏倒又不是中毒,原本也没什么大碍。可就因关系到云熹宫,这皇后便不得不去管一管了。
母妃同皇后交好,上次一事,恐怕也是叫母妃多了几个心眼儿。如今云熹宫忽然出了事,想来母妃也是担心皇后。
贤妃同成墨起身出了宫门,路上,贤妃便问起云熹宫内的情形,“可是请太医了?”
那前来的禀报的内官跟在一旁,颔首道:“请了。”
贤妃点点头,“云熹宫内如何了?娘娘晕倒时,宫中可有旁的人?”
内官道:“娘娘晕倒之时,陆大小姐和陈大小姐在一旁。”
成墨猛地一顿,随即扭头看向贤妃。
贤妃察觉到儿子的异样,转头冲成墨摇摇头。
“那这会儿陆小姐和陈小姐在何处?”贤妃又问。
那内官答道:“还在殿中。”
贤妃点点头。
云熹宫这事若非巧合,那陆观澜在云熹宫,便也不会是巧合了。
云嫔她……难道又想把当初所做之事,再做一遍不成?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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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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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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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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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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