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的心一提,开始冒汗。
下一秒,太子修长的手指抚起云汐散乱在颊边的碎发,他手指上粗粝的茧擦过皮肤,声音蛊惑动人:“汐儿,不如,你就留在东宫,孤封你做个良娣如何?”
纳尼?太子说什么?留在东宫?
云汐像一个焦雷凭空在头顶劈开,把她雷的外焦内嫩!
云汐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抬起眼角茫然的看着太子,太子的眼神温柔如水,看似柔情满溢,而那情意却根本不达眼底,就像在看已经到手的猎物,不是在考虑猎物在想什么,而是在考虑如何吃这只猎物更加美味。
云汐不安的笑了笑:“太子,您说笑了。”
太子的目光凝视着她,步步紧逼:“莫不是你觉得良娣委屈你了?这也不难,汐儿你兰心蕙性,聪明伶俐,以后就算是贵妃也做得。”
太子连做贵妃的话也说出来了,说明他对坐上皇位很有信心,认为那是手到擒来的囊中之物,所以,他才敢这么有恃无恐,公然劫持准皇子妃。
云汐深吸一口气道:“殿下,您是天子骄子,何必吓唬我一个小女子呢?”
太子轻笑出声,他靠近一步,俯在耳边道:“孤看你很有勇气,不像小女子,倒像是巾帼英雄呢。”
太子口气戏谑,云汐却听的毛骨悚然,太子的手指捏起云汐胸前的那只白玉芙蓉项圈,缓缓摩挲了两下道:“你很得皇上青眼,孤没有看走眼。”
云汐已经快被太子的撩拨逗弄搞到快要发疯了,她发现太子玩人整人的水平跟轩辕奕比绝对要高明多,也残酷的多,以前她还觉得云蓉是个变态,太子这样男神级的人物娶她有点亏了,现在看来,这两个人完全就是天生一对嘛。
云汐想起了白玉芙蓉项圈这个护身符,忙道:“殿下,皇上早已为臣女赐婚了。”
太子叹了口气,摇摇头:“唉,看来你对孤还是不信任啊。”
太子拍了拍手,只听环佩琳琅之声,香风浮动在鼻端,此时天际已经暗沉,内侍在殿上点了灯火,通明如白昼,那灯影里施施然站着一位美人。
那美人一袭水色云纹衫广袖宫装,披帛飘垂,云髻低挽,发间只簪了一支新开的白芙蓉,通身上下无半点装饰,清新雅致中带着风流妩媚,端的是绝色佳人的风姿怡华。
云汐没有看到美人时的愉悦心情,反而如坠冰窖,浑身冰凉,因为那美人不是别人……
而正是已经“猝亡”的柳芳菲。
柳芳菲已经死了,可她又在东宫出现了,成为了太子身边的女人,在宫禁之内,表演了一出偷梁换柱,大变活人!
云汐现在彻底明白了,太子说让她留在东宫这样的话绝不是开玩笑的,而是句大实话。
至于太子刚才提到皇帝,也无非是用这种方式警告云汐,皇子妃算个毛,皇帝的女人老子照搞不误!
云汐从踏进东宫开始,心情从忐忑,惊疑,恐惧,一直到现在,已经彻底成为绝望。她明白为什么霓裳宁可得罪一片人也要把她弄到东宫了,因为太子压根就没打算让云汐走出东宫大门。
云汐的情绪变化被太子看在眼里,他微微抬起下巴,柳芳菲嫣然一笑,顺从的走到太子身边,亲密的依偎在太子怀中秀起了恩爱。
太子的手指轻佻的勾起柳芳菲的一缕头发,笑道:“芳菲你看,汐儿和你站在一起,是不是好似一对姐妹?”
柳芳菲娇柔笑道:“这是殿下您有齐人之福。”
“齐人之福”四个字在云汐听来格外刺耳,也激起了云汐心里最后那一点点斗志的火苗,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成了太子的人,因为这样只能是死路一条。
她不过一个女流之辈,南楚又国小兵弱,她的命没什么政治价值,也没有经济利益,她死不算什么,太子的真正目标,是轩辕奕!
她被困在东宫,说不定在轩辕奕回来之前就有可能没命了,轩辕奕就会彻底和太子反目,而一个人在过激的情况下,很有可能做出一些有违常规的事。
在此之前,太子一定对轩辕奕发动了很多次攻击,发现没有用之后,他才用这个办法彻底激怒轩辕奕,到时候再稍加运作,把他逼到最可怕的一条路上。
到此,太子的障碍就完全扫清,说不定哪天等不及再来个逼宫,好家伙,太子的人生就算圆满了。
不!云汐在心里大叫起来,她一定不能坐以待毙,一定不能落在太子的手中!如果落入太子的圈套,她除了只会给轩辕奕找麻烦,她还能干嘛?
难怪轩辕奕什么事儿都不跟她说,就她这智商,这能耐,她能帮他什么?
云汐一咬牙,拔下头上的簪子抵上了咽喉:“太子何必强人所难,做出有悖人伦的事!”
太子的眸光一瞬间阴沉冷冽,俊颜上有寒光一闪而过,很快却化成笑意:“汐儿,以死相逼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一名内侍上前,手指轻轻一动,簪子就被夺了下来。
云汐心底最深处的怒火终于战胜了恐惧,她噌的站了起来,索性脸面也不要了。
抬起下巴傲然看着太子,丝毫不惧:“你别以为你那点破事儿没人知道,告诉你吧,就皇后派那两个人,慕春和夏晴,我早就想个了法子不经意的让她们两个知道了,不光她们两个知道,各宫各院主子奴才怕是都知道了,你不是能耐吗?有本事你把皇上的后宫全弄你这儿,齐人之福你享个够!”
云汐说到激动处,面颊通红,汗流浃背,眉梢眼角反而全是精气神儿,一扫刚才的颓唐衰败!居高临下的女王气质爆棚!
太子就算见多识广,可是女人一撒泼,他也架不住,太子终于不耐烦了,他撕下最后一点高贵典雅的伪装,目光阴测测的冷冽森寒,狠狠的在云汐脸上扫了个来回,锐利的几乎要把云汐刮一层皮肉下来,云汐梗着脖子,不甘示弱。
太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柳芳菲连忙跟了上去,就在柳芳菲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云汐在柳芳菲的一双妙目里找到了一点意味深长的神色。
云汐没琢磨过味儿,也顾不上,太子一走,其他人也走了个干干净净,厅里空荡荡的,外面彻底黑了下来,远处的树林像一排魔鬼的黑影,好像随时要逼兀过来将她吞噬。
云汐搞不清状况,她彻底得罪太子了,现在估计就是在等判决结果,等待太子用个什么法子把她给挖个坑埋了。
云汐现在的心境好似即将上刑场的革命烈士,可是却没有悲愤激昂的围观群众,不能慷慨悲歌,仰天长叹:杀了我一个,还有后来人!或者干脆大吼一声,尼玛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云汐发现自己还没出息的跪坐在地上呢,她自嘲的笑了笑,拍拍手准备站起来,却发现身边出现了一双玉色的鞋子。
云汐顺着鞋子看上去,泼墨流水云纹白色绉纱袍,宽宽大大,飘飘欲仙,一头乌黑润泽的长发飘逸的披散在肩头,衬着一张脸精致魅惑,美的不真实。
太子的男宠兰若。
云汐对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没什么好感,觉得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吧,他身上就种阴测测的感觉,怎么说呢,反正就不太像个正派人儿。
而且他的职业,啧啧,太子男宠,充其量就是个高级男公关,说的好听文雅点,叫断袖分桃,说的难听点……哼哼。
云汐不知道这个妖孽跑来干嘛,横竖不是什么好事儿,站起身没理他。
兰若假装没有看到云汐眼底的那丝鄙夷,他笑吟吟道:“公主何必激怒太子,这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Χiυmъ.cοΜ
明智吗?的确不明智,可是那又怎么样,太子都把她逼到这份儿上了,难道让她做第二个柳芳菲吗?
兰若丝毫不在意云汐的疏离,温和道:“公主呆了这么许久,想必口渴了,就让在下给公主烹些茶喝吧。”
云汐还没拒绝呢,两个小宫女已经把茶具端了上来,细细的在案上摆好,又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兰若修长手指执起一只紫砂泥壶:“这是我去年冬天收集的梅花雪水,如今用来泡茶,最是沁心。”
他又揭开一只小小的青花茶瓮,用木勺从里面舀出些茶叶放在鼻端轻嗅,他边舀边道:“不知道公主喜欢喝什么茶?我只好自作主张了。”
云汐现在哪里有心情喝茶,太子一走,又来这么个家伙,还摆开了聊天的架势,像是来做说客,劝她老老实实的归顺太子?
云汐心里存了戒备,兰若说的了什么,泡了什么茶,云汐完全没有听进去。
兰若泡茶的动作很好看,云雾蒸腾中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手指纤长柔韧,一丝瑕疵也没有,在水雾中恍如白玉,晶莹温润。
随着他极富观赏性的动作,云汐竟觉得刚才焦躁的内心奇迹般的渐渐平复,平和安静起来。
兰若的声音像一缕隽永的烟尘,又好像倦怠的夜风,柔柔的扑在脸上:“公主和太子之间想必是有些误会,其实,太子也不想如此,只是对公主有些情意罢了,公主又何必惹太子不高兴呢?”
原来兰若就这点儿口才?哼,云汐嗤之以鼻。
室内点起了烛火,在水汽缭绕间灯影虚幻摇曳,让人仿若置身在海市蜃楼的幻境世界,而晚间微凉的薄雾,更加深了这飘渺之感。
茶汤的香气很奇特,在室内飘散开来,越来越浓,兰若精致的面容有一丝波纹,他微微侧过来的脸很美,仿佛玉人一般赏心悦目,他清淡如水的声音比起那些强硬挑衅更让她心悦诚服,
原本的那些不屑和嘲讽渐渐的被云汐遗忘在脑后,好像记忆被暂时封印,云汐喃喃道:“是啊,是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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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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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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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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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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