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照顾周全,会三天两头出事吗?”朱胜文忍着气,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几个人都听见了,“朕愿意相信你,但是发生的事总是难以掩盖一些事实。”
他不信任她。
甚至充满怀疑。
珺婉心里无比地失望:“臣妾不明白皇上所说的事实是什么?”
“你介意,介意他是窦梓衾的儿子,是吗?”朱胜文蓦地提高声音,“你根本无法释怀。”
“父皇……”醒过来的太安拉了拉朱胜文的衣角,“是儿臣不对,不该靠近湖边的……”
见他这么懂事,朱胜文更加抱紧他:“太安,好孩子,你没事就好了。”
这时候方昭仪孙淑容李淑仪等人都赶到了,方昭仪到底养过太安一段时间,见此景不禁双眼泛红:“太安,你没事吧?”
太安见到方昭仪,立刻扑到她怀里:“昭仪,我要回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向珺婉。
充满怀疑和轻蔑。
太安都哭诉委屈了,可见在连云宫过得并不开心,甚至十分之不如意。
珺婉不明白,一个孩子,怎么就会有这么重的心思呢?
方昭仪见气氛怪异,忙拭了拭泪,赔笑说:“都怪我,几天不见太安就这样失态,其实哪个孩子没有贪玩酿错的时候?”
朱胜文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珺婉,耐着性子问太安:“告诉父皇,你喜欢住在哪里?”
太安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孙淑容,在受到她的指示后才嗫嚅道:“儿臣喜欢和方昭仪住在一起。”
说完这话,孙淑容总算舒了口气。
这个孩子,悟性到底好,只要教过他,就能做得毫无差错,实属难得。
就连淑贵妃,也深深叹了口气。
这个舒珺婉,败在了一个孩子身上,看来这个孙淑容还是挺有一手的。
果然,朱胜文沉声道:“既然如此,方昭仪就带太安回你那里去吧。”
方昭仪骇笑:“皇上……这……不太好吧?臣妾以为太安在连云宫会住习惯的,只是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淑贵妃闲闲开口:“只怕……再适应下去太安就会发生更多的意外了。方昭仪若是心疼太安,还是带他回去你那里为好。”
朱胜文亦道:“朕既然已经决定,方昭仪照做就是了。”
方昭仪看了看珺婉,很是为难:“臣妾……遵旨。”
朱胜文叹了叹气,十分堪劳似的:“都散了吧。”
众人都带着各类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珺婉一眼,才纷纷离开连云宫。
待她们都离开,朱胜文才沉沉道:“朕说过,如果你名下有个皇子,对你封后大有好处。”
“皇上的意思是……臣妾做不了皇后?”聪慧如珺婉一下子戳穿了朱胜文隐晦含义,“是这个意思吗?”
朱胜文一想到那联名上书的奏折以及这些天太安所发生的一些事都头疼,咬了咬牙:“不是朕不想,而是你所做的这些事,让朕觉得陌生。这,是那个舒珺婉吗?”
珺婉甚至懒得解释:“皇上既然不相信,那么臣妾多加解释也是多余的。”
“如果你告诉朕,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太安,把你的想法告诉朕,让朕了解真正的你,那么朕依然愿意相信你。”
珺婉不禁轻声笑了:“皇上这是在威胁臣妾吗?”
“珺婉,你要知道,朕其实是为了着想的,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机会。”
珺婉蓦地紧盯着他:“不信任的机会,皇上以为臣妾会稀罕吗?”
朱胜文深吸了口气:“明天,朕等你的答案。”
过了明日,后天就是册封的大日子。
他要她在最重要的前一天告诉他不知所谓的真正想法。
珺婉看着他,险些泪盈于睫,连忙背过身去:“既然如此,臣妾无话可说。”
朱胜文看了看她的背影,末了说了一句:“你该明白的。”
珺婉轻蔑一笑:“明白什么?”
朱胜文走近她,却不碰到她:“和朕在一起这么久,你该明白朕欣赏你哪点?”
珺婉撇过头:“恕臣妾愚昧,不知道皇上所指是什么?”
“对,就像你一样,十足的戏子。”朱胜文不知是夸她还是嘲讽她,“朕最欣赏的就是你那浑然不觉的戏子特点。”
珺婉“哦嗬”一声:“臣妾还以为,事到如今已经可以收心养性过安稳的日子了呢。”
朱胜文唉了一声叹息:“朕也想啊,可惜人在深宫,身不由己。”
说罢他不再说什么便走了。
珺婉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心里透着不知所谓的心思。
做了帝王妻,总是需要去陪同上刀山下火海的。
夜里,她睡得口干舌燥,想起身拿碗茶,却发现殿内没有水,便张口要吩咐宫人拿水进来。
试了几次,她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以为有东西卡在喉咙里或是受风寒沙哑了,不断咳嗽,但仍发出声音。
睡在隔间的静儿听到动静声忙进来:“娘娘怎么一直咳嗽,怎么了?是不是受了风寒?”
珺婉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表示发不出声音来。
静儿问:“嗓子怎么了?”
珺婉摇了摇头,万分痛苦状。
静儿也慌了,见珺婉只是指着自己的嗓子不说话,忙道:“娘娘说不了话吗?怎么会这样?”
珺婉不断摇头,眼泪从她的眼眶里夺目而出。
“奴婢这就去请太医!娘娘等着!”静儿扶她坐下,立刻跑出打发人去请太医前来。
珺婉躺在床上,看着灯影朦胧,她曾经装成哑巴三年,这一次,难道真的要变成哑巴了吗?
太医赶来之后检查了珺婉的脉象和喉咙,一个觑目,随即跪了下来,久不敢言。
静儿追问:“太医,娘娘到底怎么了?怎么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太医拼命磕着头,“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娘娘的声带已经完全败坏,恐怕再也不能说话了。”
朱胜文从外面走进来刚听到太医的话就震惊了:“你说什么?
太医惧不敢言,一直跪在地上磕头。
朱胜文看到磅礴的眼泪的从珺婉的眼眶中泛滥出来,一把拉起她:“怎么了?你告诉朕发生什么事了?”
珺婉只是凄哀地看着他,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朱胜文怒了,重重地问太医:“文妃究竟怎么了?”
“回皇上……文妃……文妃娘娘……的声带……坏了……”太医再也不敢说下去。
“坏了是什么意思?能痊愈吗?”
太医的头几乎贴着地面了:“恐怕……这辈子都难以开口说话了。”
“你说什么?”朱胜文一把揪起他的衣服,“你敢说文妃这辈子难以开口说话了?”
太医吓得快哭出来,他也知道再过一天就是文妃的封后大典,如果被世人知道她哑巴了,又怎么会让一个哑巴做皇后呢?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太医哀求着,“奴才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朱胜文不相信,将珺婉从床上拉起来:“你说句话给朕听听看,朕要听你说话,说!”
珺婉几乎瘫倒在地上,却仍旧一言不发。
朱胜文陷入了疯狂的沉默,这一切都在跟他表明,舒珺婉真的变成哑巴了。
“不。”朱胜文摇头,紧紧盯着珺婉,“以前你不也伪装了三年哑巴吗?这一次一定也是伪装的对不对?朕不想跟你开玩笑,你说话吧。”
“啊?你说话吧!”
“舒珺婉你给朕说话!”
珺婉只是看着他,依旧说不出话来。
“滚!”朱胜文指着门外,对太医怒吼道,“滚!”
太医连滚带爬逃了出去,周围的宫人内监想靠近,也被他训斥:“全都给朕滚!”
所有人都被他这阵势吓到了,纷纷退步三舍关上房门。
寝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候,缓缓地,朱胜文低头看了看眼泪已干的珺婉:“不说话的滋味,好受吗?”
珺婉皱了皱眉,从地上起来躺到床上去。
朱胜文走过去坐下,伸手去碰她却被她推开:“才这么会,皇上似乎怕别人不知道臣妾是假装的吗?”
“这里又没外人,你担心什么?”朱胜文低语道,“朕也不过是想夸你一番,几日没演,你的演技愈加娴熟了。”
珺婉转过身来瞪了他一眼:“皇上演的不是更卖力么?”
朱胜文低低一笑,俯下身:“嗯……朕该叫你什么?哑巴皇后舒珺婉?”
“变成哑巴还能封后吗?”
朱胜文轻轻抬起她的下颌:“小哑巴,你放心,总有一天会封后的。不过不是后天,还得过一段时间。”
看着他狡黠的目光以及难读的心思,珺婉勾起唇角,忍着笑意。
朱胜文要去挠她痒痒,珺婉威胁道:“皇上若敢动手臣妾就叫,看你的戏怎么演下去。”
“呦!你现在懂得威胁朕了?”朱胜文一把捂着她的嘴,整个人压在她身上,不解气地说道,“和朕在一起这么久你该知道,朕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被人威胁。”
“唔……唔……”珺婉的挣扎在朱胜文底下是无用的。
相反,她越是挣扎,朱胜文的兴致越是高涨。
他多想在这时候尝尝滋味,但是一想到如今珺婉已经是个“哑巴”,不能惹人怀疑,只得罢手。
“你可别忘了,你欠朕一晚上……”朱胜文朝珺婉挤眉弄眼,“朕会在心里记一笔的。”
珺婉有些恼羞成怒:“全都是皇上的主意,莫名其妙的臣妾就欠了一笔?”
朱胜文的笑意更深了:“其实你欠朕也是为了你好,没准就是机会多,怀上了呢?”
“皇上还不死心吗?”珺婉有些怅然道,“臣妾已经不抱有希望了。”
“那可不行!”朱胜文像是鼓励着她又像是鼓励着自己,“人活着,总得怀有希望不是吗?再说了,你不过是身子弱,那个孩子掉了伤了身。不碍事的,朕专找各地的名医给你看病,会有希望的。”
珺婉直直地看着朱胜文:“皇上为什么非要臣妾再生呢?”
朱胜文煞是严峻地介绍说:“朕已经想过了,这么多人之中,就你跟朕相处的时间最长,了解地最为透彻。万一以后要你的孩子当太子甚至坐得更高,一来没有外戚的压力,二来孩子将来大了也不会对我们心生怨恨,三来跟太初凑成一双,日后也好相互扶植。”
“可……皇上不是说想要立太安为太子吗?”
朱胜文睨了她一眼,不语,半晌才幽幽开口:“朕说过,太安是权宜之计,朕要找到那只狐狸,背后隐藏着的狐狸,然后一网打尽。”
“那只狐狸……有何能耐?”
“在胜叡占据皇宫之际,朝廷这么多的大臣没一个站出来反对以及帮助,朕就料定了有人在母后暗暗制止着。”朱胜文的眼中迸射出一道精光,“你永远不要小觑这个朝廷,除了当初的窦家,总还有一些势力始终在蠢蠢****着。”
“臣妾明白,”珺婉迎视他,两人看着彼此,慧光一现,“皇上想顺着太安顺藤摸瓜去找幕后的人?”
朱胜文“嗯”了一声,随即哀哀地叹了一口气:“可惜了,原本太安一定会是个有出息的人。只是被人从中作梗,败坏了心思。”
“可怜的是他没个亲娘,”珺婉也有点怅然,只有做了母亲之后她才明白亲人的重要性。
珺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示意朱胜文可以起来了,自己也整了整衣服,下床从大箱子里拿出凤服递给他:“皇上,给。”
朱胜文看着她:“这是做什么?”
珺婉不以为意:“既然是演戏,总得逼真一点。臣妾现在是个哑巴,皇上总不至于让一个哑巴做皇吧?”
朱胜文想了想:“封后是迟早的事,只是需要推迟几天。这凤服,朕先拿走了,日后再给你。”
走出寝殿,大家看到朱胜文手上拿着端庄典雅的凤服,不禁有些诧然,纷纷侧目。
方昭仪很着急:“皇上,文妃怎么了?”
朱胜文十分之颓然与难过:“太医说她的声带坏了,开不了口。”
方昭仪退却一步,十分诧然:“怎么……怎么会如此?”
朱胜文看了看里面,声音十分伤感:“她自认为自己不能说话,难以母仪天下,将凤服还给了朕。”
淑贵妃和孙淑容对视一眼,淑贵妃带着得意的目光,随即低头,再抬起头来就平静多了。
这宫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是会演戏的,不过有人演技好有人演技逊色罢了。
淑贵妃堪忧地说道:“淑贵妃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白天……还好好的呢……”xǐυmь.℃òm
朱胜文低压着声音:“事出突然,谁也没料到。朕会派太医全力以赴治愈她的声带。”
“那后天的册封大典……”
“延后,”朱胜文强调说,“无期延后。”
事到如今,一切已成事实,文妃不加以善待太安皇子,眼下又声带败坏成了哑巴,似乎注定与后位无缘。
夜阑人静的宫里,因为文妃声带败坏成了哑巴,教无数人难以入眠。
淑贵妃和方昭仪一同回去,方昭仪十分痛惜:“眼看后天就册封为后了,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呢。”
淑贵妃也唉了一声:“万般皆是命吧。说起来,你应该没忘记之前文妃也是装哑巴三年,现在真的成了哑巴,没准是老天爷要惩罚她呢……”
“淑贵妃说这话未免太不留情面了吧?”方昭仪质问淑贵妃,“以我所知,每一次淑贵妃都针对文妃,文妃容忍你已经够多了,眼下你还说这样的话,我看该惩罚的人,是你吧?”
淑贵妃的脸色顿变:“方昭仪这是什么意思?你在诅咒我吗?”
“我怎么会诅咒你?只是希望淑贵妃口下积德,这是为了你自己好,也是为了太德好。”
“口下积德?”淑贵妃冷笑,“哼!我有像文妃一样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吗?不是我恶毒,在这里我就把话撂给你,文妃就算声带没坏,也不能安稳地当上皇后的!”
“什么意思?”
淑贵妃的目光在幽暗的宫灯下绰约着:“她对太安是什么态度,早就传遍朝野,而她自己又偏不争气生不出儿子,你以为外人会让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当上皇后吗?”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绝非你所说的蛇蝎心肠。”
“哦嗬!”淑贵妃轻蔑一笑,“看来方昭仪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难道你忘了当年是谁让你从一个方嫔变成方才人的么?是她!”
方昭仪淡淡一笑:“当初是我任性不懂事,太过于强求了。也是经过了那段时间在大祠堂,让我明白,得不到的就是得不到,强求不来。”她又直视着淑贵妃,“就像后位一样,淑贵妃虽然有心,但是皇上不愿册封你,就强求不得!”
“你!”淑贵妃猛地推了她一把,“你说什么?”
方昭仪毫不示弱,站直身子说道:“我说皇上不会册封你为皇后的,永远不会。”
淑贵妃怒极,用丝履一下子踩上了方昭仪的脚,疼得她叫了出声。
“想当初,我也是盛宠无比的后宫女子!那个舒珺婉算什么东西?”
方昭仪推了她一把,脚上的痛让她失去了短暂的思考,但又立刻清醒过来:“你以为,当初皇上是真的宠你吗?错了,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宠过你。”
只有她知道,这个表哥,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宠过一个人。
其余的都是惺惺作假罢了。
“难道你忘了吗?”淑贵妃个子比方昭仪高挑,一下子抓住她的衣领,“当我还是淑妃的时候,她舒珺婉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宫女罢了。”
“我没忘。”方昭仪很是冷静,“曾经的我也像你一样天真,以为自己掌握着全世界,其实不然,真正掌握全世界的是皇上和舒珺婉,我们不过是可有可无的配角罢了。”
刹那,淑贵妃松开了她,摇头:“我这辈子从来都不甘心做人的配角。我是淑贵妃,我有儿子,我有家世,立我为后,天经地义!她舒珺婉什么都不算!”
说完走也不回地走了。
像一道无力的风,顺着长廊,渐渐远行。
连云宫里一直灯火通明,刚送走了皇上和一众宫妃,太初又醒了,正趴在珺婉的床边伤心。
“娘!娘啊!”太初见自己的娘一句话都不说,又有宫人告诉她今后再也不能说话了,吓得哭喊起来,“娘,你跟我说话,我不要你变哑啊!娘!”
只要一听见太初的哭声,珺婉的心都快碎了似的,她多想告诉太初这是假的,娘能够说话。
但是为了大局着想,只能欺骗这个孩子了。
静儿的眼眶也一直泛红,过来抱太初:“公主不要哭了,你越哭,娘娘就越说不出话来。”
太初只穿着淡黄色的绸衣,用胖乎乎的手擦了擦眼泪:“娘,我该怎么办才能救你呢?”
她总以为自己是个万能的人,只要说出来能够救娘,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珺婉摇了摇头,又伸手示意静儿把人带走。
若在以前,她可以忍下来。
可如今,她是个母亲。
有哪个母亲愿意看到儿女为自己伤心难过的呢?
第二天朱胜文一来,太初就扑了上去:“爹,我要你把娘变地能说话。快嘛快嘛。”
珺婉朝他瞪了一眼,意思是让他善后。
朱胜文也像是料到了太初会碍事似的,对她的态度一反常态,板着脸:“你就是你娘平时惯得骄纵了,见到了父皇也不知道行礼。你娘现在哑了,你还这么任性,不是添乱吗?依朕看,该将你送走,去别的娘娘那里住几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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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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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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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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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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