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连云宫,宫人见朱胜文将太初抗在怀里,珺婉急碎的步子跟在后面,俱不敢言。
见太初哭得咳嗽不断,朱胜文才让珺婉夺过去,她抱着太初哄着:“太初乖,太初不哭。皇上不要动怒,臣妾一定不会再让太初使性子的。”
朱胜文呵呵一笑:“谁要太初改性子了?朕要的,就是这样的人做朕的女儿。”
这一次,连珺婉都懵了:“皇上?”
朱胜文看了看太初,太初像是讨厌他之极,躲在珺婉的怀抱里连头也不抬。
“小家伙!”朱胜文拍了拍太初的小后背,也不管她懂不懂,就教育道,“朕这个做父皇的,总不会亏待你。但太德是你哥哥,你这样使性子,难怪淑贵妃心里不痛快了。”
但凡为人父母的,总是最喜欢像自己的孩子。
朱胜文也不例外。
珺婉抱着太初:“皇上既然心疼太初,也不必一路凶着来。”
“朕这么做,是为了太初好。”朱胜文道,“总不能让淑贵妃觉得太德吃大亏了。”
太初的整张脸都哭得红彤彤,还不断抽噎着,珺婉只觉得喉咙里堵着,难以言语。
纵然明白他所谓的苦衷,但是先前的嫌隙与隔阂又怎么会轻易释怀?
也是为着这个孩子,她才会低下头,拔下一身的刺,面对朱胜文。
她可以配合朱胜文,完成共同的谋略,但是两颗心,怕是很难再在一起了。
亦或许,骄傲如他们,两颗心从未真正地交融过。
见太初熟睡了,朱胜文伸手去抱,珺婉不肯,他低声不满:“朕可是她的父皇。”
珺婉稍稍犹豫,才将太初小心翼翼地交到他怀里。
看着太初和珺婉几乎如出一辙的模样,朱胜文刮了刮她的鼻子:“朕喜欢太初这孩子。”
珺婉沉下心思:“臣妾替太初谢皇上的疼爱。”
她现在时刻保持一个妃子和一个母亲该有的仪态,这多少让朱胜文不自在。
怀念曾经的她,清冷的舒珺婉,独一无二。
但是自从他们无休止的争吵,冷战之后,自从她生下太初以后,曾经的她仿佛一去不复返了。
两人沉默半晌,珺婉揖了揖身:“臣妾叫人把太初抱下去。”
奶娘进来从朱胜文手上抱走太初,朱胜文一直看着她离开,再回过身来,正好迎上珺婉沉静的眸子。
两人都有刹那的无措,忙避开了目光看向别处。
连云宫外面传来不间断的蝉鸣声,朱胜文没由来的感到一阵燥热。
珺婉明白他觉得热了,忙问:“皇上觉得热吗?臣妾命人端一碗酸梅汤给皇上解解渴吧。”
她刚要走出去,朱胜文一把拉住她的手。
珺婉顿时有种说不出地意味,回头看着朱胜文。
像是有千言万语,朱胜文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到了嘴边只变成生涩的一句:“朕一定要保你和太初的周全。”
见珺婉眼底的讶异,他终是松开了她,淡笑:“酸梅汤也好,给朕端一碗来。”
珺婉这才走出去吩咐宫人端来了酸梅汤。
酸梅汤一碗落肚,朱胜文才觉得浑身舒爽了很多,扭了扭脖子:“这天说热就热了,教人懒得动弹。”
珺婉问:“皇上若是累了,不如在连云宫小憩一会?”
“也好,省的朕再回乾宁宫了。”说着,朱胜文站起来就往内殿走。
珺婉睡得床榻上总是弥漫着属于她独特的淡淡的幽香,那种熟悉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
朱胜文睡得很熟络,也很安稳。
倒是珺婉,见他睡着了,也不好躺上去歇着,一个人去了太初的寝殿。
她睡得恬静,小嘴儿紧抿着,叫人爱不释手。
整个连云宫,因天气炎热而变得异常安静,甚至有几个宫人都开始睡意朦胧。
珺婉也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靠在太初的摇篮床边,睡了过去。
太初醒来的时候,看见珺婉靠在自己的床边,也不哭,也不闹,摇摇晃晃要从小床上站起来。
正巧,朱胜文走进来,看到太初醒了,忙将食指放在唇中央:“嘘。”
太初一下子愣了,呆呆地看着她。
朱胜文走到她边上,张开手,示意要抱她。
太初对他的印象显然不好,不理会他,看了看珺婉,像是明白她在睡觉似的,又不敢去动她。
朱胜文招了招手指,悄声道:“来,父皇抱抱。”
太初又等了一会,见珺婉仍是没动静,无奈地任由朱胜文抱走自己。
朱胜文不禁暗暗发笑。
太初虽说只有一岁出头,但她人小鬼大,鬼主意倒是不少。
“嗯……”太初滴溜溜的眼睛看到有蜻蜓停在一朵花上,立刻起了浓郁的兴致,“要……要……”
她只会简单的语言,但却会很好的利用起来发号施令。
朱胜文本想去捉蜻蜓,但等到他靠近,蜻蜓倏地一下走了。
“飞走了,抓不到了。”他佯装很遗憾的模样,抱着太初就要走。
可太初不干了,当即在他怀里瞪了瞪,用手指着蜻蜓飞去的方向:“嗯……飞!飞!嗯……”
她这是执意要朱胜文给自己捉到那蜻蜓了。
朱胜文看着蜻蜓飞走的方向,见它停在高高的宫墙上,太初忽然呵呵笑了,又示意他看过去,要他去捉。
“太初……太高了……”
太初显然很不满了,立刻哇的一声。
朱胜文立刻捂着她的嘴巴,看向里面,生怕吵醒珺婉,哄着太初:“小祖宗,你等着,父皇这就给你去捉蜻蜓。”
这么一说,太初果然不闹了。
珺婉醒来的时候,看到****上并没有太初的人影,奶娘也在一边支着脑袋熟睡了过去,心里一惊:“太初?”
连忙走出房间去寻找太初:“公主呢?公主人呢?”
原本几个昏昏欲睡的宫人都被她的声音惊醒了,茫然:“啊?公主?”
珺婉喊了起来:“太初!太初!”
也没个回应。
走过长廊,她听见声音:“蜻蜓不吃花朵,喜欢吃虫子。太初认识虫子吗?”
继而传来太初咯咯咯的笑声。
她顺着声音寻觅过去,只见朱胜文抱着太初坐在膝上,两人逗玩着一只蜻蜓:“同样歇停在花朵上,太初你怎么就非让父皇去追蜻蜓而不是蝴蝶呢?”
又传来太初的笑声。
这一笑,珺婉也跟着笑了。
朱胜文回头一看,此时他满头大汗,心情却是极好:“太初,母妃醒了呢。”
见到母妃,太初再也不要朱胜文抱着自己了,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似的:“娘……娘娘……”
口齿不清,音调混杂。
朱胜文见她如此迫不及待地要奔到珺婉身边,更是抱得她紧了:“父皇累死累活给你捉了蜻蜓,你倒是一点都孝顺父皇,眼里只有你母妃么?”
太初不耐烦了,发出不满的声音。
珺婉过去抱她在怀里:“太初和父皇玩得开不开心啊?”
朱胜文微微抱怨地说:“在你没来之前挺开心的,你一来她就不要朕这个父皇了。”
珺婉呵呵一笑:“太初一直很怕生,现在愿意跟皇上一起玩耍,已经很不容易了。皇上总得给她点时间适应。”
“朕见她欺负太德的时候倒是不怕生的很嘛。”朱胜文意味深长一笑,“看来为了让太初适应朕这个父皇,今后朕得三天两头跑连云宫教育教育她。”
珺婉自然知道他所指的教育,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心想,让太初逐渐习惯有个父皇在身边,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几乎一整个下午,他都和太初黏在一起,逗着她,哄着她,极尽所能让她开心的笑。
太初难得玩得这么起劲,对朱胜文好感顿生,临走的时候,还招招手示意他别走。
朱胜文见她这般,不禁玩笑似的说:“嗯,到底是太初好,知道要留下父皇。你母妃可从来没这么热情过。”
傍晚霞光满天,珺婉的脸瞬间也变得跟朝霞一样通红:“皇上可别当着太初的面说这些。”
朱胜文看了她一眼:“当着太初的面,朕从来都不说谎话,太初是吗?”
她肉鼓鼓的小手拉着朱胜文,不舍得让他走似的。
有这么可爱的孩子,朱胜文的心都融得像蜜糖一样,但他到底拿开了太初的小手:“太初乖,父皇明日再来看你。”
珺婉站在连云宫的殿门口,抱着太初,一直目送着朱胜文的圣驾离去,渐渐消失在一片宫灯旖旎里。
她与太初,一直都有相依为命的感觉。
但是今天下午的相处时光,第一次让她有一种……家的感觉。
她低头看着趴在胸口的太初,这是她的血,她的肉,甚至是险些搭上命诞下的孩子。
说什么都要让太初好好地长大,至少不能像她一样,在没有体会到生命的快乐就开始去承受一次又一次的满目疮痍。
此后朱胜文倒是几乎日日都来连云宫,美其名曰对太初进行教育,实际上却是陪着她胡闹。
在朱胜文的恣意宠溺下,太初倒是挺乐于接受他的,渐渐的开始会喊:“爹……爹爹……爹……”
一声一声,脆脆的声音,唤得朱胜文心都快化了。
有好几次,珺婉在单独面对朱胜文的时候,都忍不住轻声抱怨:“皇上还说臣妾宠着太初,可如今看起来,倒是皇上自己宠得更多了。这样下去,太初还了得?”
“好不容易才让她接受了朕这个父皇,你难不成又要打破这样的关系吗?”朱胜文闲闲地道,“人家都巴不得朕多宠着自己的孩子一点,你倒好,自己宠可以,朕宠就不行?”
“臣妾是担心太初将来长大了,养成骄奢的性格就不好了,会遭人厌地。”
朱胜文神色一凛:“朕的太初,谁敢厌恶她?”
“总有人的。”珺婉低头刺着绣,“每个人,都有劫数的。”
她这么一说,朱胜文突然有种淡淡的感触,每个人,都有劫数。
他不知道他自己是否已经经历过劫数,但他知道自己已经遇到了很久很久。
沉默须臾,他佯怪地说道:“没由来地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朕不爱听。”
珺婉“噢”了一声,继续手头的活计。
朱胜文见她仔细的很,看了看:“你绣的荷花,倒是栩栩如生,标致的很。”
针线在珺婉的手上一上一下穿着,她仍旧低头说:“前两天珺婉看到池中的荷花喜欢的很,因而特地给她做一件绣着荷花的肚兜。”
朱胜文伸手扶着她的后背:“你对这孩子,着实上心的很。”
殿内虽搁置着冰块,仍驱逐不了燥热的暑气。
尤其是当朱胜文的一只手揽着珺婉的后背,她更感觉到一种黏黏的热感。
珺婉停下手里的针线活,放在一边,回头看了看朱胜文:“皇上也是疼爱太初的呢。”
朱胜文轻轻一笑,将她翻在下,看见她的脖颈上早就出了一层汗,黏着发丝:“为人父母,哪有不疼爱自己子女的道理?”
珺婉的身子明明很轻,但是她此刻觉得很是沉重,仿佛浑身上下都黏上了一层汗似的。
朱胜文轻轻一拉,她腰间的佩带顿时松开了。
捋开珺婉的外衣。
珺婉莫名地一颤:“皇上……”
朱胜文覆上她的嘴唇,顺手解开了珺婉的**衣。
爆满汗水的身体在受到这样的对待后,更是狂热起来。
抚着珺婉的身体,朱胜文一次次感到汹涌澎湃。也是她做了母亲后,从未跟他争执过,怄气过,一直都是心平气和的。
朱胜文不知道是她真的变了,还是为太初而变。
但是他知道,她对自己不回避,不反抗,却是因为太初的缘故。
蝉鸣声下,在昏昏欲睡的时刻,愈演愈烈。
直到外面传来急碎的脚步声:“皇上,文妃娘娘,太初公主在御花园里哭得厉害,谁也哄不好。”
这一番话,惊扰到了内殿的两个人,纷纷停下来。
朱胜文看了看珺婉,问外面的人:“太初怎么了?”
宫人在依旧站在外面,声音传进来:“偏生不凑巧,今天遇到了大皇子也在御花园。公主看见未熟的海棠果,一定要去摘,大皇子告诉她海棠果不熟不能吃,公主不依,大皇子又不让,就哭闹开了。”
朱胜文用手支着头:“你说得对,宠她厉害,麻烦事也多。现在倒是跟太安闹起来了。”
珺婉推开他的身子,起身穿上衣服:“臣妾这就去看看。”
朱胜文喊道:“你等一等,朕也去。”
等到两人冒着烈日赶到御花园的时候,太初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任是静儿和奶娘一群人怎么哄都哄不好。
太安也觉得委屈,低着头泪盈于睫。
众人见皇上和文妃赶到了连忙跪下请安。
太初仿佛看到救星,连忙扑到珺婉身上。
淑贵妃和德妃都是在边上的,一见太初这般恃宠而骄的模样,相互看了看。
德妃赔笑:“原是没什么事,都是小孩子闹着玩罢了。”
淑贵妃明显是冲着太初的,说道:“我倒是觉得奇怪,怎么太初就是这么盛气凌人呢?莫不是文妃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这若传了出去,别人会怎么看皇子皇女?”
珺婉抱着太初在怀里,朝朱胜文看了一眼。
他皱着眉,颇为无奈道:“朕也头痛得很,这孩子怎么教都教不好。”
太初显然没料到朱胜文会这么说她,用手戳着他:“坏……坏……”
众人更惊。
淑贵妃正好抓着把柄:“岂有此理!太安也太不像话了!”
珺婉被闹得揪心:“太初,不许对父皇无礼!”
朱胜文转头看了看太初,眼神很是冷静:“这丫头也不知像谁,脾气这么倔。”
淑贵妃半是抱怨地说道:“这么个大热天,看着太初哭得伤心,臣妾也于心不忍。只是臣妾以为,太安身为公主,年纪虽小,但她的一言一行毕竟是表率着皇家的,时常恃宠而骄的模样,如何服众?”
朱胜文沉吟:“淑贵妃所言极有道理,朕回头一定让文妃好生管教太初,如若再发生这样的事,必处以重罚。”
他又蹲下抚着太安的头:“太安是哥哥,太初是妹妹,哥哥总得让着妹妹一点,不是吗?”
太安作出坚强的样子,生生地点了点头:“儿臣一定好好待妹妹,不惹她哭。”
原来他哭不是因为心里委屈,而是看到太初哭得这么起劲,感到心慌。
“好孩子。”朱胜文摸了摸他的头,“到底是朕的儿子,不负众望。”
见朱胜文这么看得起长子,淑贵妃心里又不痛快了,她睨了太安一眼,这个孩子的生母虽然是曾经贵为皇后的窦梓衾,但他出生的时候母亲已经被贬,也算是出生不高贵的。
而自己的太德无论从她的身世还是别的一切来看,都是比太安好的。
唯一比太安差的,可能就只有一样:太安是长子,而太德是二子。
淑贵妃抱着怀里的太德,看着抱着太初的珺婉,心里暗付心思,只要有太安在,太德的希望就是微乎其微的。
若要有可能,就是太安不在了。
一场孩子的闹腾,在朱胜文的三言两语总算是平息过去了。
珺婉抱着太初直接回去连云宫。
她摆着脸一声不吭。
太初从未见过母妃有过这样的表情,一时之间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珺婉叫奶娘抱走太初,太初抓着她的衣服,不肯离去。
她是惯于看人脸色的,见珺婉脸色不好,就准备继续执拗着。
可是这一次,珺婉没有依着她,硬生生地拿开了她的小手,郑重地教育她:“太初不乖,母妃不喜欢。”
“娘……娘……娘……”太初生怕她会离开是的,不断喊着娘。
珺婉是打定心思要挫挫太初的锐气:“若还有下次,母妃再也不理太初。”
她知道太初听不大懂,但却能明白意思。
这时朱胜文从外面走进来:“怎么了?”
珺婉瞟了他一眼:“都是被皇上给惯的,这才让珺婉三天两头使性子。再不管管,看谁以后敢跟她玩。”
见太初一副可怜相,朱胜文想去抱她,珺婉忙阻止道:“皇上可别再纵容着她了。到时候害人家受委屈,她还是得自己承担责任。
朱胜文轻声道:“她只是一个孩子。”
“臣妾也舍不得,”珺婉横下心,“把太初抱下去。”
朱胜文不满道:“你对太生一下子这么严厉,她怎么受得了?”
“就得这么严厉起来。不然再跟别的什么人闹起来,吃亏是太初自己。”
朱胜文很是不舍:“或许,真的该忍住,不常来连云宫,这样太初也不必受这些委屈了。”
甚少见到朱胜文因为一件事而这么在意,但今天因为珺婉冷落了太初,他就忍不住了似的。
另一面,淑贵妃命人先将太德带回了去,自己跟着德妃去了碧云宫,她跟着德妃一起进了内殿:“今儿个倒是让太安受委屈了。”
德妃示意她坐下,命宫人砌一壶上等的碧螺春,转而对淑贵妃说:“太安是长子,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
淑贵妃用眼睛瞟了她一眼:“你不是他亲生母亲,自然不知道。我是有个太德当初在太初那丫头里吃了亏,一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德妃呵呵一笑:“太德那么顽皮的一个男孩子莫非也太初吗?”
淑贵妃一脸的不快:“淑妃难道不觉得太初很强势吗?见人就欺负,一点都不像皇女,倒像是会撒野的。我们太德是让着她的,才不会做出无理取闹的事情来。”
“你这话倒是有点严重。”德妃要她收回这句话,“说太初撒野,不就是说皇上这段时间教女无方吗?”
淑贵妃这才知道自己失言,忙道:“是我疏忽了,还是德妃提醒了我。不然以我的直肠子,没准真的会在皇上面前抱怨出来。”
德妃示意她喝茶:“方才在御花园那么久,也该渴了,淑贵妃先喝点碧螺春解解暑。”
淑贵妃端起茶杯,看到外面太安的身影,不禁抬起头,嘴角露出若隐若现的笑意,继而对德妃说道:“依我说,还真应该让太初多学学太安,太双和太德。一个公主,总该有些样子,这样嚣张下去可不行。”
德妃问:“你的意思是……”
淑贵妃放下茶杯:“多叫文妃出来多散散步,让她的太初也见见别的孩子是多懂规矩的!”
德妃不禁笑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一连几天,珺婉都对太初冷冷淡淡的,太初知道这几天她心情不好,果真没怎么撒娇了,规矩了很多。
到底是母子连心,见她懂事了一些,珺婉早就原谅了她的一切所为,正好收到德妃的邀请前往御花园小叙,稍稍犹豫,便携着太初前往。
几个皇子皇女凑在一起,倒是热闹了很多。
太初显然没了前几日的兴致,有点闷闷不乐似的趴在珺婉身上。
她长高了一点,浑身的认识肉嘟嘟地,趴着的时候像只小濑,可爱极了。
德妃见太初跟前几日简直判若两个人,关心的问道:“这孩子是怎么了?难道有点不舒服?”
珺婉佯装不耐烦道:“这孩子都是被我宠得不成样。前几日和太安闹了回去,我说了一通,几天没理她,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
“也真是难为你这个做母亲的了。”德妃叹了叹息,“太初人虽小,言语也含糊不清,却听得懂你的意思。这样说来,倒是个早慧的孩子。”
“我只要她乖一点,脾性不那么倔,就心满意足了。”珺婉舒了口气,“像太双,就是一个乖顺的公主。”
太双咬着自己的小嘴巴看着太初:“妹妹不乖。”
太初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但是她怕惹珺婉生气似的,倒也没做什么动作,仍旧趴在她怀里,懒得动。
太安到底是最大的,而且也懂事,他见太初闷闷不乐的,走到珺婉身边,递了一颗糖给太初:“妹妹乖,我给你吃糖。”
太初对他的糖丝毫提不起兴趣,理也没理。
珺婉解围道:“太安真是个好哥哥,可是太初人还小,不会吃糖。你自己吃吧。”
太安又拿着一块糕点递到太初面前:“妹妹吃这个吗?”
太初被他搞得不耐烦似的,用小手一挥,太安的糕点顿时飞了出去。
“太初!”珺婉生气了,将太初放在地上任她自己站着,面色沉愠,“你又不乖了?”
太安怕太初又哭起来,忙说道:“太初乖,我去拣。”
太初受了委屈,又不敢和珺婉对着干,伸手去追太安。
太安走得急,太初跟在后面,眼看前面就是湖面,淑贵妃边上的碧烟冲上去:“大皇子,二公主小心!”琇書蛧
她猛地一推,再一抱,将太安生生地推向湖里,再将太初一把抱在怀里,大叫一声:“大皇子!”
凉亭里一下子疯乱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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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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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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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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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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