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太妃知道,自己能够受到朱胜文如此重视,一则,太后已死自己变成了资格最老的人;第二,也算是朱胜文感谢她所告知的事儿吧。
宴席都是很清淡的素食。
众妃这才知道原来穆太妃一直都只是食素的。
到一半,宫人突然拉上了殿内的帘子关上大门。
众人十分讶异,却见灯烛投射在一块白色的幕布上,后面隐约出现两个纸偶活灵活现地跃于眼前。
演的却是一出张飞审瓜。
栩栩如生,引人入胜。
一场下来,大家都拍手叫绝。
这时灯烛大亮,后面出来的人竟是胜叡和胜轩。
两人齐齐贺道:“恭祝母妃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恭祝太妃九如之颂,福泽绵长。”
穆太妃乐得合不拢嘴:“这皮影戏以前最好看的戏,先帝也十分喜欢。你们两个怎么会的?”
胜轩道:“这是皇上特地安排儿臣和二哥给母妃祝寿的。”
穆太妃含笑:“皇上有心了。”
几个宫妃都没怎么见过这么滑稽可爱的皮影戏,嚷道:“二王爷和三王爷不如再来一出,让我们过过瘾?”xǐυmь.℃òm
胜轩连连讨饶:“几位娘娘饶了我吧,就这张飞审瓜,还是二哥费了不少气力教的呢。”
大家都有些失望。
穆太妃也道:“唉,要事有一出《宫娥眉》,那该多好?”
胜叡低笑:“原来太妃也喜欢《宫娥眉》呢?”
穆太妃深有感触:“那是你们父皇生前最喜欢的皮影戏,怕是没机会再见到了。”
珺婉感到胜叡的目光移到自己身上,她避不开,躲不开。
只听得他说:“不如让我和文妃娘娘一起来演一出吧?”
穆太妃又惊又喜:“若真的能够,自然是大好。”
珺婉却不敢立刻起身,她生怕朱胜文又会露出阴鸷的脸色。
见她迟迟不动,朱胜文到底开口:“文妃既然会,不如就露一手罢?”
她这才站起来,欠了欠身:“如此,臣妾献丑了。”
胜叡递给她两只发旧的纸偶,她记得。
小时候她过生日的时候,他就给自己表演过。
原来,他一直都保留着。
殿内又是一片漆黑,灯影朦胧着白色幕布。
珺婉幽幽道:“宫闱深深,岁月悄逝。这宫墙边上的杨柳绿了又凋了,不知我是否也会像这些柳树一样,终身呆在这里呢?”
胜叡摆动着纸偶,目光却是看着珺婉:“那婀娜的宫娥,你微蹙的娥眉,多令人疼惜啊。”
“我在望着苍穹上的那一抹嫣红,你看那红,多么美。”
“那嫣红不正是从你的脸上摘去的吗?”
宫娥遮脸仅露出娥眉:“哪里来的登徒浪子,这样欺负人?”
“我本不是登徒浪子,只是见了这么美丽的宫娥,情难自禁罢了。”
灰暗中,有穆太妃眼泪滴落的声音。
儿时般的记忆便如潮水一样蜂拥而至。
胜叡一直望着珺婉,如鲠在喉:“你的娥眉那么美,我一定能从万人从中将你找寻。”
珺婉亦是泪盈于睫:“那么多的宫娥,画着的一样的娥眉,又如何……在一眼间找寻到呢?”
莫说他们二人和穆太妃,在场的人无不为这个凄凉的故事而哀伤。
隔着那层幕布,朱胜文看不清珺婉此时此刻的表情,她像是一个梦,万人丛中的梦,招手。
寻的人,却不是自己。
一场戏下来,穆太妃早已泣不成声。
帘子拉开,大门敞开,一切恢复原样。
在幕布移开之际,胜叡忽将那两个纸偶塞到珺婉的宽袖里。
珺婉一怔,忙回座坐下。
许是想到了深宫的无奈与蹉跎,这一场《共峨眉》,倒教好些人都食不下咽。
散了宴席,珺婉早早地离开了九源殿。
看着她离去,朱胜文心一紧,终是忍不住追了出去。
他走得快,顺着珺婉的方向去寻她,终在尽头看到了她的身影,情不自禁喊了一声:“珺婉!”
珺婉回过身,看着朱胜文急匆匆地跑上来。
走到跟前,却是他说了一句:“朕正好顺道跟你一块回乾宁宫。”
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到了眼前,却又难以启齿。
顺德带着一大帮人咋咋呼呼地跟上来,但见两人一直不说话,他心里也泛酸的很。
眼看到了乾宁宫,朱胜文嗫嚅着开口问:“还在怨着朕?”
珺婉停下脚步,看到朱胜文正回头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不说话。
“朕要的,是你的实话。”
珺婉依然摇摇头,开了口:“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轻描淡写几个字就将过去的种种避而不谈了。
朱胜文不知是喜还是悲,哽了哽喉咙:“朕能够为你做什么?”
珺婉摇了摇头:“臣妾什么都不缺。”
朱胜文恨极了她的这种无所谓:“你分明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珺婉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神色复杂。
朱胜文极尽讨好似的说:“你说都过去了,就过去了吧。朕过些日子要出宫巡视水利修建,你想一块儿去吗?”
经他这么一说,珺婉反倒疑惑。
按说,自己应该没什么利用价值了才是,他怎么愿意带她出宫呢?
还是他为了表达歉意而作的?
“恕臣妾冒昧,”珺婉说得很直白,“不知皇上带臣妾出宫,是何故?”
要说以前,她至少和朱胜文共同对付太后或后宫的,现在太后已死,皇上对皇后又十分好。
朱胜文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带着人先走进了乾宁宫。
留下珺婉一脸愕然。
“啪”摔破声从寿安宫传出来,窦梓衾冷冷的神色令身边的宫人不禁望而生畏,“为什么她总是阴魂不散!”
她再也忍不住了。
原以为朱胜文与舒珺婉变得清浅,自己又怀上了龙种,合该没有她的地位了。
但得知朱胜文出宫要带着舒珺婉一同前往,她便认清了铮铮事实,在朱胜文心里,永远都有一个位置是给舒珺婉的。
这个位置,是其他任何人所无法替代的。
“不要放过,那个男人深爱的女人。”窦梓衾的眼睛透露着阴狠,“舒珺婉,本宫绝不对!饶恕你!”
正是秋高气爽时节,朱胜文和珺婉两个人同乘一辆马车途径特地准备的官道直往长江中部。
长了这么大,珺婉是第一次出宫,难免好奇地看四周。
朱胜文取笑她:“这条路上不过是些高山平地罢了,若到了闹市,你不稀罕死?”
珺婉此刻像个羞涩的孩子一样,既紧张又期盼。
很少看到她这样孩子气的时候,朱胜文不禁微微一笑:“你从来没离开过皇宫,也难为你了。”
稻香随着清风沁人心脾,秋风吹拂人的脸颊。
珺婉靠在马车的小窗口问:“皇上怎么突然想到去察看水利工程了?”
“朕把皇后的哥哥窦荣华派遣到此地,有人怀疑他贪污受贿。”朱胜文勾起唇角,“消息呈上来,全都被封死。万不得已,朕只有亲自出宫了。”
珺婉大惊失色:“皇上只身前来,不是惹人显眼么?万一……”
她没有一口气说完,万一窦家的人心一狠,派人在途中来个杀人灭口,不是完了?
“你是怕有人对朕和你下手吧?”朱胜文哼哼一笑,“就算死,也有朕这个国君陪着你,你还不知足吗?”
珺婉嗫嚅:“皇上有所不知,知足和怕死是两回事。”她又看了看朱胜文。
“不过,以皇上的为人,想必早就做了安排了吧?”
看着她惶惶然的问,朱胜文“嗯”了一声:“朕早就派人做了安排,让李正夫妇坐着朕的驾座往另一个方向去。朕和你,一路会有人接应,你只管放心,有朕活着,你总死不了。”
途径闹市,马车难以驾驭,朱胜文便和珺婉只得下车步行。
她的一双眼睛如饥似渴地看着街边的小摊小贩,根本顾不得边上的人。
一只手紧握住她:“小心走丢了。”
“谢皇上。”
“你别乱叫!”朱胜文捏了捏她的手,“这是在外面。”
“这位小爷,给你家少夫人买只朱钗吧。”有人拿着檀木朱钗递给朱胜文,“戴在头上一定很好看呢!”
这种小玩意,根本与宫里的无法比拟。
见珺婉盯着看,朱胜文接过来问:“你喜欢?”
“臣……我没带银两。”
朱胜文一摸自己的身上,也没带钱。
珺婉自是知道他不带钱的,放下朱钗对小贩说:“还给你。”
朱胜文却不让她放下,他摘下腰间的玉佩给小贩:“我跟你换吧。”
小贩接过玉佩,左看右看:“小爷你这玉不会是假的吧?”
朱胜文与珺婉两人无奈对视一眼。
珺婉觉得可惜,又拿回来:“不换了,朱钗还给你。”
小贩连忙道:“不不!朱钗你拿走,玉留下!”
朱胜文猛地从珺婉手里抢过玉佩拿走朱钗,攥着她的手便走。
生怕人家反悔似的。
被他握在手里,走在街市,有那么一刹那,珺婉感觉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
“来,”朱胜文让她站稳,“我给你簪上。”
珺婉开口问:“好看吗?”
“好看什么呀!这种小玩意在宫……在家里连下人都不会戴。”
珺婉正欲摘下来,朱胜文却恐吓她:“你敢摘下来试试?”
“你不是说不好看吗?”
“都簪上了,就甭管了。”朱胜文复又拉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走过闹市,又上了马车,一直到城口与李正夫妇会和。
四人打了照面便住进事先安排好的客栈,四个人住的是两间上房。
“你和李夫人在客栈里,我和李正出门办点事儿。”朱胜文嘱咐道,“你们两个女的千万别出门,万一被窦荣华发现了踪迹就不好了。”
珺婉送朱胜文出房门,正见到李夫人在跟李正说:“夫君慢走。”还细心地给他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
朱胜文见了不禁感到几分酸味。
珺婉则是佯装没看见。
倒是李正夫妇不好意思极了,李正红着脸:“皇上,咱们走吧。”
送走了她们,李夫人朝珺婉点了点头:“娘娘不如进来喝杯茶?”
珺婉欣然应允:“好啊。”
李夫人圆圆的脸蛋甚有意一些敦厚的感觉,她泡的一手好茶,两人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倒也惬意。
“看娘娘这么爱不释手,想来很少出宫吧?”
珺婉应道:“这是我第一次出宫。”
从小她就被束缚在那个地方,只有谋权与斗争。
李夫人有些同情:“那倒是可惜了,娘娘这次难得出宫,不如趁此机会好好玩一玩?”
“要不……等皇上和李大人回来吧。”
李夫人道:“夫君说了,他和皇上得到晚上才回来。这么长时间侯在这里,多浪费。”
珺婉也是在心痒难耐,不再犹豫便跟着李夫人出了客栈。
两人顺着街边逛了一会,李夫人便拉着珺婉去看菱花镜:“这个镜子很是精致,喜欢吗?”
珺婉接过来一看,忽然发现身后有人影在侧动,心思一动,随即附在李夫人边上絮语一阵。
“啊?”李夫人大惊失色,“娘娘,这可怎么办?”
珺婉微微侧头看了看身后跟踪的人,心里想,窦荣华本事再大,按说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他们的踪迹。
看那几个人神色猥亵,又不像是宫里的人。
一想到皇宫,珺婉便联系到了窦梓衾。
莫非……又是她?
“李夫人,你知道皇上和李大人在哪办事吗?”
李夫人想了想:“我知道。”
珺婉拉着她的手:“你去找皇上和李大人,告诉皇上,宫里来人了。”
“那娘娘你呢?”
珺婉蹙眉:“她们应该是冲着我来的。我去避开他们,掩护你走。”
李夫人从未遇到过这样惊心动魄的事,腿脚发软,心跳加快:“可是娘娘……”
眼看那几个人正在朝她们靠近,珺婉催促:“李夫人,快去。”
李夫人吓得腿脚一哆嗦,连忙拨开人群跑了。
珺婉正欲走,几个人便用手搭住她的肩膀。
她厌恶地皱眉:“放开。”
身后一共有四五个男的,全都威胁着她。
珺婉竭力告诉自己要镇定,心里又在期盼着朱胜文他们能够尽快赶到。
李夫人匆匆地感到巡抚衙门:“夫君!夫君!”
朱胜文和李正正在和商榷要事,李正见她来了,不免惊愕:“你怎么来了?”
“娘娘……”李夫人吓得哆哆嗦嗦,“皇上,有人把娘娘劫持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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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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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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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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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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