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知道朱胜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付了太后,只是不知道这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朱胜文沉沉道:“朕彻查后宫数十天,但凡宫妃的寝殿无一放过,最后在太后的德寿宫,找出了大量的红花。据太医说,淑妃正是服用了这红花,才致使小产的。可见,真正要害淑妃的,却是太后娘娘。”
这场戏,珺婉算是看清了。
原来一切的幕后主使者,是朱胜文。
他一早就在暗调禁军,在使得淑妃小产后,假借彻查名义,让禁军直闯太后的德寿宫,人赃并获,一应俱全,堪称天衣无缝!
太后一脸憋着屈,她暗中准备这么多,万万没料到朱胜文会使用后宫女人的把戏来对付自己。
更可气的是当朱胜文带着御林禁军来到德寿宫的时候,胜叡竟然不知所踪。
不免又恨又气道:“哀家说过了,要害淑妃的是文妃,不是哀家。”
她冷冷地看着珺婉,鼻尖轻轻哼气,即便是死,她也要拉着这个贱人垫背。
珺婉一脸惶然,连忙看向朱胜文,吓得快沁出眼泪:“皇上明鉴,难道臣妾会谋害皇上的龙种不成?”
“朕不知道,朕要的是证据。”朱胜文用一种只有珺婉看得懂的眼神望着她,“你倒是想想看,淑妃出事前一晚,你都在哪里?跟什么人在一起?”
说到这里,窦梓衾却是暗暗得意了。
那一晚,她还记得舒珺婉喝下了带有合欢散的酒,并且和三王爷胜轩共处一室,一定没什么认证,看来无论她怎么解释,都将会惹出天大笑话了。
果然,珺婉被逼急了,脸色涨红,不断嗫嚅。
太后冷笑一声:“怎么?文妃莫不是想不起来了?那么哀家来告诉你,那一晚,你先来德寿宫问哀家拿红花,之后便去筹划谋害淑妃的事了。哀家不过念在你是阿荷的女儿在纵容着你,没想到你竟然……”
眼泪从珺婉眼眶夺目而出:“臣妾自问一向恭敬太后娘娘,可是您为什么要陷臣妾于不义?那一晚……那一晚……”她哽咽,难以开口。
朱胜文却不耐烦了似的:“那一晚你到底和谁在一起?”
“皇上莫非忘了?”珺婉泪盈盈地看着他,“那一夜臣妾在文月殿侍寝,皇上不记得了吗?”
她说的羞涩,委屈,可怜。
窦梓衾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大脑瞬间的空白。
那一晚……那一晚舒珺婉明明喝下了合欢散的酒,怎么还会在文月殿侍寝?
她不愿相信,可是她分明记得,那一晚,朱胜文的确没有到寿安宫来。
这两者,似乎的确有关系。
珺婉忍不住捏紧了手,手心里到底沁出了一些细汗:“臣妾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朱胜文的脸色也起了微变,随即又看向太后,浮现笑意:“看来天公不作美,太后这出戏,怕是要自个儿演下去了。”wWW.ΧìǔΜЬ.CǒΜ
再是气焰嚣张的太后,在这一刻也颓然:“哀家从未想过,皇帝会如此突然,出其不意地出手。”
自知下面的话不能被别人听到,朱胜文对宫妃道:“既已找出了谋害淑妃的凶手,都散了吧。”
如此轻描淡写,仿若一切身不由己般。
窦梓衾面色煞白,德妃一脸惶恐,孙昭仪满心惊惧,方昭仪则是吓得说不出话来,就连珺婉也是装的苦苦可怜,几个人连连请安离去。
德寿宫里只剩下太后和朱胜文了。
“皇帝,你出手够狠。”太后冷眼睨着他,“果真有你父皇当年的风采。”
朱胜文拱了拱手,“哪里,朕不过是学习太后的手段罢了。”他的眼眸陡然变冷,“当年宫变,太后不也是这么对付朕的母后的吗?”
“是你母后太贪心了。”太后抬头看着朱胜文,“先帝活着的时候,她光得到宠爱还嫌不够,还想你做皇帝,不是太贪心了吗?”
“太后跟朕的母后比起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朱胜文阴冷道,“不然,你当得了太后么?”
“哀家不解的是,皇后怎么会帮你。”
说到底,太后心底还是十分失望的,毕竟窦梓衾是自家的亲侄女,却没想到输得这么快,这么惨,是出于她的手。
自己曾想培养窦家在朝中的势力,殊不知反被反咬一口。
太后不禁讥笑朱胜文:“看来皇上还是很有本事的,至少能够拴住一个女人的心,让她背叛哀家,背叛家族。”
朱胜文又是同样一句话:“当年,太后不也做了背叛父皇,背叛家族的事吗?若说皇后为何会尽力帮着朕,想必……”他轻哼一声,“就是你们窦家的作风吧。”
太后脸色煞白:“皇上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朱胜文看着她:“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太后当年不也是为了一个男人故意服用麝香导致终身未育的么?”
“你!”太后想怒言,却语塞,“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
“太后将所有年老的宫人都遣散,又派人恐吓大学士李正,如此百般阻扰,朕唯有请教别人了。”
太后恍然大悟:“是穆太妃?”
也只有她了!
入宫三十年载,在宫里,只有太后和穆太妃待的时间最久。
当年发生什么事,想必只有她知道了。
“没想到,连穆太妃也愿意帮你了?”
朱胜文冷冷道:“太后为了一己私欲耍尽手段,谋害众人,于心何忍?”
“那么哀家呢?”太后的底气铮铮,“先帝明知道哀家不愿入宫为后,还是一味逼迫,使得哀家硬生生地和他分开。哀家的一辈子,谁能懂?”
“窦氏一族之所以能够三朝屹立不倒,正是因为连出了三个皇后。”朱胜文咬牙切齿,“就像你让窦梓衾当皇后,不也觉得是理所应当么?”
“家族不放过哀家,哀家又何须放过窦家的女人?”太后冷讽道,“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爱着哀家的,包括他。”
说到“他”,太后掺杂了太多的苦楚,不甘,怨恨,“想必皇上早就打听清楚了,舒珺婉就是他和阿荷那个贱人生下的孽种!”
“如果朕没有打听错,那个人应该就是当年的大将军沈常平。”朱胜文深深吁了口气,“你将上一代人的恩怨报复在这一代人身上,不觉得太过牵强了么?”
太后傲然着头:“怪只怪阿荷背叛哀家,与他苟和。但凡背叛哀家的人,哀家都不会放过!”
“朕有些同情父皇和沈常平。”看着太后有些悲戚的脸面,朱胜文发狠道,“喜欢上像太后这样的人,或是被太后所喜欢,都是一件不幸的事。”
“那么皇上呢?”太后反问,“喜欢一个自顾着保护自己,又是弑母仇人的女儿,那份滋味……”
朱胜文打断她:“太后不要妄想借用三言两语来激将朕。”
“既然如此,”太后甩了甩宽大的缎面衣袖,“哀家也无法可说。今日落在皇上手上,也算是哀家气数已尽。”
这么多年,她也活够了似的。
但是恨,却一刻也没消停过,包括现在。
是的,她不甘心。
无论是先帝的儿子,还是沈常平的女儿,她都不愿放过。
一个都不愿放过!
“让我进去见太后!”外面传来胜叡的声音,“本王要见太后娘娘!”
太后蓦地转过身:“让他进来。”
她对朱胜文道:“不管怎么样,哀家始终是太后,即使犯下了滔天大罪,皇上也不能处决了哀家。最多,只能软禁而已。”
她深知,朱胜文即使收回窦家的一切,甚至抓住了自己的一切把柄,也奈她无法。
对于一个在宫里呆了三十年的女人来说,已经谙知后宫和朝廷的规则。
即便苟延残喘似的活着,她仍是太后。
见朱胜文刚想开口说话,她又说:“在皇上未下禁足令之前,至少,哀家还能见见叡儿。”
“宣!”朱胜文走出去,与迎面走来的胜叡打了照面。
如往常般,两人都是神色自如。
但是两肩交汇的刹那,神态都冷凝了。
胜叡跪在太后面前:“是儿臣无能,不能保护母后周全。”
太后忽然有种悲从中来的感觉,自己一生斗争无数,膝下无儿,现在有个人在跟前喊着自己母后,竟有一种朦胧的,不知所谓的感触。
“与你无关。”太后双手扶起胜叡,“哀家与皇上,迟早会有这么一天需要面对。在宫里,胜者只有一人,这一次,是哀家输了。”
胜叡惶然地看着太后,在他看来,以太后这般人物,竟然在不动声色中被皇上扳倒。
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太后仿若看穿了胜叡了心思,勾起唇角,凑在他耳边:“哀家本可以与皇上争个鱼死网破,但胜算的几率实在太小,不如把机会留给叡儿你,让你成全美梦。”
胜叡心一惊:“母后。”
“听着。”太后握住他的手,压低声音,“机会,只有一次。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要好好把握。”
殷切的目光下是太后的狼子野心。
她要的,不是地位和名分。
而是,要那些曾经背叛过她的人的子嗣,你争我夺,两败俱伤。
德寿宫的门一声叹息似的合拢,隔绝了太后和众人的距离。
经过这一次的事件,后宫便想燃尽的熏香一样,没了气息。
就连事前一直口口声声说要抓到幕后凶手的淑妃,在得知是太后对自己痛下杀手后,也噤了声。
毕竟,太后姓窦。
那个令人敬仰,目空一切的太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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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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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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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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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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